第4章 我不是鸭子

于是叶思君拖着发烧到三十九度左右的病体,跟着年轻男人进了包间,这包间金碧辉煌的,装修风格参照豪装标准,音响效果一绝,在整个小城市里找不出第二家这般豪奢的套间。

“嗨,兄弟们,我找了个好货色,价钱都谈妥了,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叶思君眉眼冷淡,眼尾微微上挑,一双浓墨般的黑眸,鸦睫在闪烁的灯光下一颤一颤的,将少年人的英气褪去,仔细看来,青涩中有一点娇俏的意味。可能是因为发烧,他浑身挡不住的杀气和冷意被敛起不少。

他生得好看,换而言之,很适合在这个行当混饭吃。

在场的众人,都惊讶于惠南肖怎么找来的,这么漂亮一个男孩。唱着《死了都要爱》的那位高音破得稀烂,摇骰子喝酒的也缓缓慢下手里的动作。

年轻的女孩儿坐在边缘角落,给客人喂酒——嗯。叶思君现在才具体看见这些香艳的画面。

叶思君下齿乱磨:很好,玉晶酒店的二少爷,云天房地产的小太祖,还有什么什么科科长的儿子……都玩的挺花啊。

目光挪到角落,叶思君不由得皱眉,难道是看错了?要出差好几天的牧老师,居然也在这二世祖堆里找乐子?

“小牧,你也看看嘛,一晚上了,你都心不在焉的,怎么,男男女女的,你都没个感兴趣的?”

牧知岁正在角落里玩手机,他没作声。

惠南肖——那个领着叶思君来的年轻男人。

“哎呀,你就看一下嘛,都是为了照顾您老人家,特意给你找的啦,很干净的小家伙,绝对的极品!你要是不看一眼,绝对是吃亏!”惠南肖手搭在叶思君的肩膀上,隔着薄薄一层布料,他的皮肤发烫。

头发长得挺长,刚好挡住后脖颈,稍微露出的一截皮肤也是光洁的白。

哪知道牧知岁就嗯了一声,然后就没下文了,甚至连头都懒得抬。

“切,手机有什么好玩的嘛……哪有好看的男人好玩。”惠南肖吐槽道,很小声,生怕当事人听清楚了。

叶思君压根就没穿什么正经工作服,他一个小混混打手,成天穿着吊儿郎当的灰白绒的加厚带帽卫衣。

这会儿刚从床上爬起来,今天穿的薄灰衬衣,看着皱巴巴的。

“嗨,小朋友,介绍介绍你自己啦,告诉哥哥们,你叫什么名字。”

叶思君不动声色地把他肩膀上的手掰了下来,看着对方的眼睛,认真地一字一句道:“叶、思、君。”

他的声音很有辨识度,清晰而低沉。

于是牧知岁抬头了。

叶思君绝对想不到,自己惹上了什么麻烦。

他甚至还没开始动手,亦或是嗯……举报这些二世祖。

牧知岁好像有一点生气。

“怎么回事?”牧知岁起身。

他今天刚从一线回来,结果一下飞机就被簇拥着吃饭喝酒,然后就是饭后娱乐。

风尘仆仆,他只想回家关起门来好好休息。

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叶思君迷迷瞪瞪地看着牧知岁,那个男人在人群里显得格格不入。

因为他看上去,就不太会玩的样子。

牧知岁那个时候留着很文艺的短发,乌黑的碎发打理得很妥贴。

“你跟我过来。”牧知岁随手摸出烟,眼睛寸步不离地看着叶思君,他有条不紊地把烟送进嘴里,“惠总,下次有机会再玩吧,今晚不尽兴算我的。”

惠南肖笑了笑,勾了勾叶思君的下巴:“分什么你我,得了,你也是累了,回去好好休息吧。他也跟你一起?”

他指的叶思君。惠南肖心想,道貌岸然的老男人,搞了半天是只喜欢干净的崽子——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也好,下次不知道方便多少。

叶思君皱眉,这个狗男人居然敢摸他下巴!

“叶思君,结账。”牧知岁走了过去,拍了拍叶思君的肩膀,示意要他带路。

“小朋友可要乖巧点儿,把人伺候好,别像刚才那样呛,要不然谈妥的价钱不算数。做这样的事,要讲究一个快活,彼此的快活。啊哈,你说是吧?”

虽然是说让他带路,事实上叶思君就像是被鬼摸了头,一步一步,跟着牧知岁往大厅走。

“叶哥,你去哪儿?”前台收银的年轻女孩儿招呼着他。

“他回家。”牧知岁从钱包里拿出手机,“1088号包间买单。”

年轻女孩轻快哦了一声,打量一眼面前的男人,身姿欣长,站在人群里肯定是属于“鹤立鸡群”。

模样也很好看,像是一轮清月落在碧波湖面,揉碎的月光随着涟漪晃动。

叶思君尴尬地笑了笑,想解释一下:“我不是……”

牧知岁却回头看他。

他比叶思君高很多,仔细算来,至少现在要高很多很多公分。

“惠南肖刚才说谈妥了价钱是什么意思?”

叶思君咽口水,嗓子依旧发紧:“啊?就字面意思吧。”

牧知岁忍无可忍,揪着他的衣领“你还没成年吧,叶思君,你能告诉我你今年几岁吗?”

“哎,你他妈——”叶思君脾气上来了,要不是他还发着烧,肯定一个过肩摔再加一个侧身踢,非得踢死这个爱管闲事的家伙。

“放开……”于是叶思君话还没说完腿就软了,一阵天昏地暗,他就失去了知觉。

牧知岁心想他也没使多大的劲,这孩子怎么就晕了。一摸额头和脖颈,才发现,他脸红不是缺氧也不是羞愧难当——纯属高烧。

孩子都得烧傻吧?

他抱起来不重,对于这个年龄阶段的孩子来说,甚至可以说是营养不良。硬骨头,抱着还硌手。

穿的这样单薄,还到处乱跑!

要是真发生什么,压根就是毫无还手之力。

叶思君在医院的多人病房醒来,病房里很吵闹,年纪大的年纪小的混在一块儿,十分聒噪。隔壁床的大爷撑起桌子呲溜呲溜喝稀饭,陪床的儿子坐边上扒拉手机。对面的老婆婆挂着吊针,好像是忘记了时间,急冲冲地叫护士来抽针。

弥漫着浓烈的消毒水的味儿,当护士小姐路过他时,只余下一阵刺鼻的酒精味儿。

跟酒吧和KTV里的酒精味儿完全不一样。

他翻了个身,发现牧知岁就坐在床跟前,他抱臂坐在矮小的看护椅上,没看手机没看书,好像在想什么事入了神。

他穿得十分有风度,所以不需要保暖,黑色的羊毛绒交领大衣,腰带是金属灰的,乌黑的碎发下边是一双疲惫又固执的浓黑眸子。

“好点了吗?”牧知岁问他,他随身带了保温杯,看他醒了,顺手还倒了杯温水,“医生说你发烧得很厉害,说不定醒来了谁也不认识。”

牧知岁强调:“失忆,或者是烧坏脑子。”

叶思君皱眉,寻思着,发烧的是自己,为什么烧坏脑子的更像是牧知岁?

“那?我好像不记得自己是谁了……你又是谁?”叶思君配合地接过对方递来的热水。

牧知岁冷哼:“不记得我是谁了还敢喝我的水,就不怕我在水里掺点什么东西,害死你。”

“那我是不是应该配合着倒下啊?”叶思君喝完了水,把保温杯杯盖递了回去。

“是啊,倒下,躺好。”牧知岁放好保温杯,低头看了眼手腕上的手表:“下午出院,我过来接你,不要乱跑了。”

他是请假来的,领导只批了半天假。

说实话,他们单位也没什么要紧事,牧知岁十分多余,平日除了去高中上课,管理所上下的事物井然有序,平日里基本连芝麻大小的事都没有。

考古冷清,所有的辉煌留在了上个世纪末。

牧知岁连尾巴都没摸到。

叶思君跟他解释:“我不是鸭子。”

他想澄清一下误会,但好像又感觉没必要。

牧知岁劝他:“你应该回家,凯撒不是你该待的地方,你也看到了,很危险。如果你不是碰上我,谁知道你会被带去哪儿。惠南肖可不是什么好人,他男女通吃,而且玩法变态,圈子里面都知道。你不该离家出走,小孩儿。”

“我没家。”叶思君了当说道。

“在凯撒我还能混口饭吃。”叶思君一点也不会难为情,毕竟是靠着出力气吃饭,“我嘛,去哪儿都不合适。”

当一个小混混,混来混去混口饭吃。

牧知岁说:“你的同龄人,应该在上高中。”

叶思君漫不经心道:“第一,九年义务教育不包括高中教育,其次,考高中这件事情上,许多人会选择去务农去打工。”

“这是我的选择,你无权干涉。”叶思君说话语气压得很重,他叛逆——他也知道自己叛逆。

青春期没有得到好好照顾的孩子,性格和品性都会收到不同程度的摧毁。

牧知岁不准他走:“我会让惠南肖跟凯撒那边打招呼,你这个月得跟着我,我给你刷五万。”

“?”

叶思君懵:“我不是鸭子。”

牧知岁:“没说你是,我又不需要你是。总之,这个月,你就跟着我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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