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水马龙,张秘一脚将油门踩到底,闪躲着直奔警察局。
那俩人都不是省油的灯,在保安室里打了起来,砸了不少东西,逼得人家不得不报了警。
周旬在这儿人生地不熟,唯二的联系人除了刘嘉兴就是仲子昱,对面的警察很不客气的催仲子昱快点来。
仲子昱对此哭笑不得,他遵纪守法了大半辈子,结果因为渣男的小情儿进来游览观光一圈。
和警长谈一下保释金和医院的赔偿。
只要钱到位,什么都不是事儿。
他根本不讨价还价,十分大方地拿出信用卡付款。黑人警察一改刚才的不屑,变得热情起来,带着仲子昱来到了拘留室。
仲子昱第一次见到里面长什么样。
空气中弥漫着酸臭味,银色的钢制栏杆把人群隔开,里面关着各种各样的英雄。留着脏辫的说唱黑人,大腹便便的白人流浪汉,满身纹身的嗑药人员……穿着制服的狱警手持电棍,锐利的目光扫视着他们。
“Yo !Fresh meat !(呀,来新人啦!)”
监狱里传来下流的声音。
为了维护自己的权威,狱警低声骂了一句国粹,非常果断的找到肇事者打了一棍。
仲子昱在人群中搜寻着周旬的身影,目光检索,仿佛在超市里挑大白菜。挑挑拣拣,好一阵功夫才找到自己想要的那一颗。
角落里,周旬满脸不服气的瞪着对过。灰绿色的眼珠子都快变红了,头发凌乱的贴在脸上,嘴角紫了一大片,有些出血,应该是被砸了一拳。外套缠在腰上,干净整洁的白T恤湿了一大片,还挂着一个灰色的脚印子。
“周旬。”
周旬阴鸷地望过去,发现是仲子昱才收敛神情,欲言又止的望了他一会,然后低下头。
没脸见他了。
仲子昱被气乐了,倒霉孩子真打算在这里住一辈子。他靠近张秘,道:“我是不是应该告诉他,不要背对着别人。”
张秘抬头环顾四周,认真道:“这里是Omega监狱,不用担心他。”
仲子昱沉默片刻,如梦初醒:“那我应该告诉他,别忘了小心前面。”
张秘瞬间瞪大眼睛,秒懂他的意思,仿佛在看一个色禽大使。实战经验约等于零,理论技能点满的那种人才。不愧是我昱总。
“昱总。”
声音又柔又夹,差点击碎了仲子昱的表情管理。
他看到了一个五颜六色的小矮子,只是脸上五颜六色。
周旬丝毫不怜香惜玉,下手很重,偏挑看得到的地方下手,故意砸同行的饭碗。
多情的桃花眼蓄满泪水,委屈地望着仲子昱,试图触动他并不存在的怜悯之情。
现在知道仲子昱的身份,想要讨好了,但晚啦。
隔着栏杆,吉娃娃凑近想挽住仲子昱的胳膊,被他躲开,直奔毫不掩饰厌恶之情的张秘而来。
“卧槽!”
她目光惊恐的盯着被惯性带来的吉娃娃,条件反射就是一脚,把吉娃娃踹到在地。
铁栏杆发出阵阵颤抖之声,在场的所有人都捂住了耳朵,这是拆腻子空腹。
作为仲子昱的太子伴读,仲子昱不会的,她都必须会。
比如跆拳道黑带。
但下一刻,张秘就惊魂未定地搂住了仲子昱的胳膊。
仲子昱安抚地抱了抱她,没有技巧全是笑话。
张胜楠有洁癖,平时吃个饭就要洗四遍手,更别提这个花花绿绿的假娘们了。
“好了好了,呼噜呼噜毛,吓不着昂。”仲子昱在她头上拍了拍,实在懒得在闹了,指着周旬对狱警道,“I've bailed him out of jail. (我来保释他。)”
然后,周旬就被不情不愿的拽了出来。
仲子昱松开张秘,率先走在头里,等到走廊拐角处才停下。
他转过身,笑意荡然无存,视线落在周旬身上,神情冷然。
周旬不敢和他对视,支吾着低头道歉:“对不起,昱总。”
“挺有出息呀少爷。”
仲子昱嗤笑出来,抬手拍了拍周旬的脸,力气不大。但清脆有声,走廊里没有人,每一下都传来回音。
不疼,很羞辱人。
周旬皮薄,另外半张没磕碰的脸也染上了红色。
“虽说都是Omega,你长能么大一个子,跟个小吉娃娃置什么气。”、
仲子昱交保释金的时候,顺便看了周旬的资料,才刚过了十八岁,正是脾气大心火旺的年纪。打个架拌个嘴都是小事儿,重点是特么地把自己送到了局子里。
“做事儿前就不知道动动脑子,光有膀子力气干不成事儿。如果我不来,刘嘉兴卧床不起,你就得在里面关上三年五载。M国的监狱霸凌可不是闹着玩的。”
周旬嘴唇抿成了一条线,拳头握得紧,手背的青筋凸起。
仲子昱不惯着他,不再和他玩笑,漠然道:“你不服,还是我说错了?”
周旬听得出温度骤然降低,慌乱地抬眼去看仲子昱。那双平时盈满笑意的鹿眼没了感情,露出了最本质的厌烦,下一刻就能对他弃之不理。
他抓住仲子昱那只收回的手,俯身辩解道:“没有昱总,你没说错,我也没有不服。不是我先挑的事儿,我不想搭理他。是汪玥,是他一直在搞事儿。”
“那你说说他都干了什么?”
周旬迟疑了,垂下眼眸:“他……”
声音微不可查。
仲子昱打一棒子给一颗甜枣,回握住他的手,挑眉道:“你只管说就好了,有我在,他动不了你。”
那只大了他一圈的手缓缓握紧,把仲子昱的手握在了掌心里,细腻温凉的皮肤让人舍不得使劲儿,生怕把他弄破弄伤。
“他说了一些很过分的话,关于昱哥你的……”
脚步声响起,周旬环顾左右,两个警察抱着文件走过来,他压低声音:“如果昱哥想听,等出去了我全都告诉你。”
仲子昱愣了一下,“行。”
周旬不便明说的,大概是难以见人的腌臜事儿。
刘嘉兴是他妈妈那边的远亲,年少有为,很快就从地方混到北京总部,业绩翘楚。
仲子昱他爸爸晚年得了脑癌,病发的时候头疼恶心,在他妈的强烈推荐下用了刘嘉兴,安排了项WTO里的会议,媒体采访时对答相当不错,算是在京城有了名声。
与京城那些太子相比,仲子昱家都上不了桌,勉强算个糊口的,站队站的好才有了今天的成就。
他爹知道自家儿子年轻,没经历过大事儿,在决策上难免会有失误。刘嘉兴又是个尽职尽责的,装得人模狗样,俨然把公司当成了自己家的。
穷小子得到赏识,翻身成为人上人,这份知遇之恩值得他效犬马之劳。
但结婚这事儿,是仲子昱妈妈的撮合。
她坚信男人越老越吃香。
以及亲上加亲。
妈的,当年只顾着哭丧,没注意到这一点,真是把路走窄了。
现在是他和刘嘉兴结婚的第五年。
刘嘉兴还没有把公司得到手,那些大头的股份还都握在仲子昱和他妈手里。这种局势下,刘嘉兴还敢暗地里养一堆莺莺燕燕,真特么人穷志不短。
同时也说明,刘嘉兴稳操胜券。
仲家的继承人只有仲子昱,还是个Omega,唯一掌大权的爹还因为脑癌英年早逝。其余的七大姑八大姨都是张着嘴等吃的,每年年末拿分红就好了,别的就不是他们需要在意的了。
这个出生留着就是祸害。
仲子昱单手撩起刘海,光洁的额头露了出来,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坐正了身体:“胜楠,手术什么时候开始?”
耳机里,张秘没有起伏的语气中隐约掺着笑意:“明天上午十点开始。”
张秘被汪玥那个吉娃娃弄得恶心,冒着被扣工资的风险也要回去洗澡,同时安排一下明天的事宜。
仲子昱的嘴角渐渐上扬——
追求刺激,就要贯彻到底!
油门被骤然踩到底,亮蓝色的阿斯顿马丁如同闪电,沿着公路盘旋。在M国普通私家车面前显得抢眼,穿着清凉的金发甜心对单手操纵方向盘的仲子昱抛出飞吻,引起一阵欢呼。
一路蜿蜒,仲子昱全神贯注在十八弯的公路上,澄澈明润的眼眸锋芒毕露,他不知道目的地在哪,开就行了。他早过了在高速隧道里偷偷飙车的年纪,没人管他,直接上山。
声浪起伏,如同咆哮的怪兽。
周旬觉着自己的耳膜鼓了起来,轰轰作响,不可抗得靠着椅背。
窗外的风景飞速掠过,根本来不及看清,飞鸟追不上他们的速度,只有上方的天空是不变的,一碧如洗。
不知过了多久,车胎传来一声嘶鸣,得亏有安全带才没有飞出去。
这是一片高原。
公路的内侧是绿色的草场,适合野餐野营;外面是装着护栏的峭壁,幽蓝色的湖水看起来森冷可怖,更远的地方是洛城,金属城市,热闹繁华。
仲子昱一脸无所谓的观望风景,缓缓降下车窗,手肘靠在上面。另一只手扣在冰镇的罐装可乐上,食指敲了两下,拉开了拉环,然后递给周旬。
“谢谢昱哥。”周旬心中打鼓,不明所以地双手接过,冰凉的触感驱散了心头的烦躁。
仲子昱面无表情:“你刚才一直在看我。”
周旬没说话。
仲子昱侧着脸,脖子上的线条随动作显现,纤细脆弱。黑色的长发扎的松垮,耳边落了几缕碎发,他眯了眯眼:“这是第七次。”
两人并排坐着,挨得很近。
有光落在仲子昱的身上,黑色的眼瞳被映衬流光溢彩。
周旬呼吸一滞,他的心跳似乎比平常快,幽暗的灰绿色眼眸如同深不可测的潭水。
他漫不经心地握着可乐**的瓶身,嘴角的上扬扯动伤口,哑着嗓子小声道:“昱哥打算拿我怎么办?”
小漂亮一无所有,只能靠着张脸招摇撞骗,碰上的还是仲子昱的男人。
会杀了我吧……
周旬在仲子昱的别墅里见到过枪,展示在枪柜里,保养得当,昭示着主人的权利。
仲子昱个子不高,稍稍抬起头,凝视着他嘴角不堪的伤口,伸手摸了摸。周旬很疼,没有躲开,目光灼灼的盯着他,顺从的仰起脸,将脖颈送到他的掌下。
他在示弱讨好。
仲子昱的态度缓和下来,双手捧住周旬的脸,靠得很近,几乎是鼻息交织的程度。只要仲子昱愿意张张嘴,他们就能够交换唾液,换一个深入的吻。周旬的视野里只有他,他的心脏在叫嚣,几乎要为这个忧郁的男人失神。
“周旬。”
周旬的睫毛颤了颤。
“你和他睡过么?”
这个问题沉重尖锐,话音落地的时刻,周旬的血都凉了,骤缩的瞳孔定在仲子昱身上。
什么意思。
片刻后,他垂下眼眸躲避着,嘴唇嗫嚅了几下,轻声呢喃道。
“昱哥,我才十八,我是干净的。”
“比他们都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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