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

周洄身量单薄,不过十五岁的年纪,脸上的青涩还未褪去,看着十分安静乖巧。

再加上左眼上那只快遮住半张脸的黑色眼罩,叫人觉得十分可怜。

但已经和他过了几招的景隗知道这都是假象,周洄的招式,甚至可以用心狠手辣来形容。

别人是奔着比武,他是奔着要命去的,招招都招呼在要害上。

要是以前,景隗不会在乎,毕竟有血脉之力在身。

但如今南宫肆在场,他多少有些忌惮。南宫肆不比别人,他的实力深不可测,景隗怕血脉之力应用太过,会被他发现端倪。

他这边比的辛苦,上面看的也难得认真。

南宫肆对身后侍候着的弟子摆手,“过来看,这红衣小子的剑法,很有两下子。”

南宫肆声音如常,但还是被一直注意着这边的几个长老听见了。这句话就像一道春雷,炸的众人纷纷睁大眼睛,看向了场下。

谁不知道南宫肆的剑法独步天下,还有能让他看进眼里的剑法?更别说对方还是个不足十五岁的过凡境。

一时间,众人好奇心大起,纷纷扯着脖子往下看去。

少顷,众人微微收回了脖子,一脸凝重。

这剑法好在哪了,全无章法,又太过狠戾,最重要的是,与行云流水什么的相差太远,竟然还有趴在地上的招式,这、这、这也太有损风采了吧......

那小徒弟正是祈雨,看了半天,低下头红着脸道:“师尊,弟子眼拙,看不出这剑法的高明之处。”

众人:我们也没看出来......

南宫肆放下茶杯,缓缓开口,“这小子招招都是杀机,使的剑法大开大合,可以说全身都是破绽,可你看那黑衣小子可伤到他了?”

祈雨:“没有。”

南宫肆:“你只看到了他的狠戾,但他这剑法却有预见之明,每一招都是在引诱对手,那黑衣小子不反攻就对了,否则,轻则伤残,重则殒命。而这些,都只在一招之间。”

众人恍然大悟般的跟着点头。

南宫肆接着说道:“不过,可惜了。”

祈雨纳闷:“可惜什么?”

“可惜他遇到的对手,是那个黑衣小子。”

这话是在夸赞景隗吗?祈雨转头又看了眼底下。

周洄的剑法依旧快速凌厉,而景隗却已经满身伤痕,看起来左支右绌,十分狼狈。虽然他内心里更希望景隗能赢,但事实看上去......

南宫肆只扫了一眼,就知道祈雨在想什么,微微摇了摇头,道:“那黑衣小子直到现在都没中招,你以为,只是运气吗?”

果然,这话音刚落,下一秒,底下的锣声就敲响了。

最后一局,胜者——景隗!

祈雨看着台上的景隗,眼睛睁的溜圆。他一直以为景隗只是一个小门派不受待见的弃徒,实力一般。

却没想到他竟然打败了周洄,拿了无双之主,最重要的是,还入了师尊的眼......

果然不能以貌取人,祈雨想。他以为这小子风流倜傥的,肯定是个没什么实力的小白脸呢......

景隗不知道看台上发生的事,也不知道祈雨心里的弯弯绕。他只是安静的站在台上,看剑门长老将无双之剑拿了过来。

时隔前世今生,这把刻着云字的无双之剑,再此被交到了他的手上。

“后生可畏啊,小兄弟是想拜师,还是自立门户?”计家总管问。

“自然是拜师。”

景隗接过剑,并未过多打量,甚至都没使剑出窍,就直接举着剑跪在了擂台之上。

“景隗请拜云门门下,望南宫掌门成全。”

这话音一落,四周就响起了一片和谐的起哄声。

看吧,果然还是云门,这就叫愈强愈强,过凡第一入天下第一门,毫无悬念啊......

景隗低着头,单膝跪在地上,手中举着无双之剑。

他能忽视那些言笑晏晏的交谈声,但落在头顶的视线却无论如何也躲不掉。

他知道那是南宫肆打量的目光,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景隗感到那目光似乎是在探究他,并不......友善。

“哼!白眼狼!长云峰叛徒!”

没等南宫肆表态,台子的左侧突然传来一声不大不小的喊声。

景隗认得那声音,冷眼看过去,果然是铁震。

“南宫掌门,劝你不要收这种狼心狗肺的白眼狼,以免将来被背叛反咬!”铁震干脆上前一步,指着景隗骂道。

见南宫肆并没有要接剑的意思,景隗慢慢起了身,“我如何白眼狼了?”

“你不服师父管教,打伤师父和同门师兄,偷取掌门名剑,擅自叛逃下山,这不是白眼狼是什么?”

“啊,这样啊。”景隗哼笑一声,目光冷冷扫过长云峰众人,“原来一百戒杖是为管教,不给治疗,不给吃喝是为我好,为了活命我选择下山,原来叫做白眼狼。师兄,受教了。”

一百戒杖一出口,满座哗然!

戒杖三十可断人筋骨,各门各派再严酷的惩罚都不过五十,长云峰竟然直接对一个过凡境少年用了百杖!这、这不是惩罚,这是要人命啊!

铁震怒道:“你!你不要强词夺理!爱之深责之切,你屡次犯错,师父自然要加倍罚你!”

“好,不管对错,惩罚我受了,也认了。但是师兄,我重伤未愈,你们又人多势众,师兄弟就不必说了,我却又如何打伤师父?难不成师父三境的实力,竟还不如我一个一境过凡吗?”

景隗有理有据,语调不急不躁,这一番听下来,众人心中也有了偏颇。

铁震见此更是急火攻心。

“一派胡言!你胡说!你!”

眼见铁震说不过就要动手,一直未出声的邱如是总算站了出来。

“景隗小儿口才确实了得,巧言令色,颠倒黑白。如此徒弟我邱某人确实没有能力相教,水往高处走,你想另拜师门,我长云峰自不会挽留。”邱掌门冷冷的盯着景隗,“不过,离开长云峰之前,你要把长云峰的东西还回来。”

邱掌门的话一出,场面一下子安静了许多,之前为景隗抱不平的人也都纷纷闭了嘴,选择静观其变。

“邱掌门想要我还什么东西?”

“这第一件,就是为师使用多年的佩剑。”

这话一落地,等于做实了景隗偷剑的罪名。

偏偏景隗是真的拿了那把佩剑,无可辩驳。

众人注视下,景隗低垂眼眸,轻轻开了口,“师父想要剑,怕是要容我些日子。”

“我逃下山时,身无分文,饥肠辘辘又伤重将死,走投无路只好将剑拿去鸿运当铺,当了三两银子。”

这两句话,举重若轻。话音刚落,人群中又爆发出一阵此起彼伏的探讨声。

三两银子?确定不是三十两?堂堂一个掌门的佩剑,竟然只值三两?

不是被骗了吧?

可那是鸿运当铺啊,遍布大陆,最是童叟无欺,说值三两,就绝不会超过四两去......

景隗给了众人充分的反应和交流时间,然后才低低的再次开口:“景隗在长云峰独自完成过一百五十六单帖子,总共价值三百零六两,我分文未收都孝敬给了师门,不知道抛去这十年的吃喝,能否剩下三两银子还佩剑的债。当然如果师父就是想要佩剑,这是当铺的凭证。”

景隗将薄薄的一纸凭证隔空扔向了邱如是,铁震站在前面,见那凭证来势汹汹,本想伸手拦一下,却发现抓了个空。

速度太快了!

力量也太强了!

邱如是抓住的时候,就感觉一股大力撞进自己的手掌,并透过手掌沿着胳膊袭向自己的五脏。

他只好提气应对,才不至于口吐鲜血。

但景隗并没有放过他。

“剑我还了,还有什么要还的?”

邱如是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下缓了一会,最后咬牙开了口:“当然有,你这十年,所学剑法,所修魂力,都乃长云峰所教,我毫无保留,倾囊相授,可那毕竟不是我个人之物,那是长云峰历经几百年几代人所创,如果就这么让你另投他门,我死后如何面对各位师叔师祖?”

......

谁也没想到邱如是能说出这样一番话。

看着这师徒二人剑拔弩张的对峙,众人又陷入了一阵谈论里。

邱掌门的话也不是全无道理,带着别的门派功法拜入他人门下,确实不应该。

是啊,这样一看,也算是白眼狼了。

那前几届的无双之主是怎么做的?不可能都没有师门吧?

这话探讨到最后,众人都不禁开始回想起前几届无双之主拜师的场面。

才发现,似乎从未有过如此窘境。

一是那些赢了的散修,因为没人管自不必说。而那些有门派的,出了一个过凡无双,整个门派都跟着扬眉吐气,都要骄傲死了。毕竟那是实力的象征,以后招收弟子,也是一项有力的竞争条件。

最重要的是,师父都会为徒弟有更好的出路而开心......就算不开心,人家也不会多说,毕竟,云门有自己的功法,根本看不上外来的修为。

“邱掌门是怕我云门学会你长云峰的剑法?”

一直默不作声的南宫肆突然开了口,这句话让邱如是瞬间反应了过来,一阵脸红。

但话以至此,也由不得他收回后悔了。

“南宫掌门误会我了,云门乃天下第一门,怎会看得上我长云峰的小小剑法。只是这逆徒行事乖张,我怕有朝一日,他会用我长云峰所教去行恶,所以才要收回他的功法。”

“说的也是。”南宫肆起了身,往前走到栏杆旁,“不过,心法深植于心,剑法随于全身,我还挺好奇的,邱掌门想怎么收回?”

众人也都很好奇,记在心里的东西,难道要打伤他的脑袋,抹去他的记忆?还是要挑断他的手脚筋,让他再不能用剑?

在众人的非议中,邱如是开了口:“我非无情之人,心法和剑法倒也罢了。只是这几年修行的魂力,便自毁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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