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金知道王爷要宿在云林苑,提前在寝殿燃了安神香。
轻烟袅袅,满室幽香,对择床难眠的宇文皓没起半分效果,倒是青玥闻着身心舒畅,很快沉入梦乡。
刚躺下时扭身面朝里,极力同他保持距离。睡梦中又不由自主转回来,蜷在宇文皓身侧,像只寻求温暖的小兽。
昏黄的烛光照在香甜睡颜上,宇文皓眉头微微松动。
随后搁下手中的书卷,熄灭烛火,放好床帐,胳膊贴着枕头穿到青玥脖子下,揽着她的肩膀躺下,另一只手臂轻轻环在细弱的腰间。
近在鼻尖的香气比安神香更加令人心安,须臾,呼吸逐渐均匀。
……
翌日。
晨光泄进青纱帐内,宇文皓依旧沉睡,嘴角挂着浅浅的弧度。窝在他臂弯中的青玥率先醒来,半眯着眸子仰头,目光与俊朗的五官相遇,不禁顿住呼吸。
青玥曾许多次在他怀中醒来,当下却是第一次生出了沉溺的念头。
她非圣人,如此不可一世,各方面都堪称卓越的人,接二连三救她,宠着惯着,无论他的心意是否掺杂其他,她都很难不为之动容。
小心翼翼地抬起手,隔空描绘着他的五官轮廓,最后指腹轻落在他的眼皮上。
这双眼,只在梦里可怕。
感受到他的睫毛轻轻颤动,想收手已来不及。
宇文皓捉住她的手挪到脸颊上,惺忪睁眼,低沉的声音透着刚醒的沙哑,“慌什么,想摸尽管摸,本王没那么小器。”
说完才松手,并十分配合地重新合眼。
青玥没跟他客气,食指轻轻划过他的眉弓,顺着鼻梁下滑,掠过隐约扎手的胡茬,停顿在唇瓣上。
“王爷真好看。”由衷地一声感叹,话音轻得几乎能随风而散,偏这阵风知情知趣,荡进宇文皓胸膛。
唇瓣倏然分开,上下牙齿虚虚咬着她的指尖,左右横磨。再度睁眼,乌眸漾满戏谑和贪婪,直勾勾盯着她。
指尖沾满水汽,羞得青玥香腮飞红,急急抽回拳进手心,身子同时往后缩,隔开两人的距离。
宇文皓轻笑,“本王喜欢听你夸。”
***
用过早膳,二人乘王府的车马来到城外一处寂寂无人的旷野,露珠刚蒸发不久,草地上有湿润残留,没走几步,绣鞋侧面已浸出深浅不一的层次。
青玥自己贪玩不在意,唯恐宇文皓不喜沾染泥土,指着十几丈外的赏风亭,问:“王爷还是去那里歇着吗?”
三年前带自己放纸鸢时,他就等在那里。
宇文皓望一眼收回目光,摇头说:“今日陪你。”
“啊?”青玥诧异了一瞬,又见其余人都守在马车附近未跟来,知他并未玩笑。于是把纸鸢往宇文皓手里一塞,笑得眼睛弯成月牙儿,“那麻烦王爷举着了。”
说罢,她轻巧地跃到一旁,熟练地抖开圆轴上的线匝,一点一点往后退,退到合适距离,大声朝他喊:“再举高点。”
宇文皓听话地抬手,把纸鸢举过头顶。
“可以了,松手。”
随着宇文皓松开纸鸢,青玥握着线轴在草地上跑动起来,一边跑一边拉扯细线,一送一拽间,纸鸢迎着风扶摇而上。
宇文皓目光牢牢锁在青玥身上,她今日穿了件水绿色的细腰窄袖长裙,裙摆随着跑动飘扬,在阳光下尽显灵动。
看着看着,忍不住迈开步子靠近,带着藏不住的柔情。她灿烂开怀的笑容,比翻飞的纸鸢动人,且站在近处看,远胜高坐亭台遥观。
可恨从前不懂。
青玥眼神专注地操控着线匝,直至纸鸢稳稳停落高空,才放缓脚下步伐,得意地转头欲向宇文皓炫耀,人已悄然出现在她身后。
宇文皓从后面把人拥着,左手揽腰,右手覆在她纤软白嫩的手背上。
亲昵多了,对于这样的拥抱青玥已渐渐适应,很快让自己放轻松,却听他在耳边呢喃:“说好的一起放,丫丫转头便把本王丢下了。”
委屈又可怜的一句抱怨,与平日的他判若两人,青玥一时难以招架,耳根微热,嗫喏道:“我没丢下你……那给你放吧。”
说着要将扯线的右手从他掌心抽出。
宇文皓劲瘦骨突的手背重新覆上来,带着她一同拉拽两下,“这样就很好。”
纸鸢在碧空与流云共舞,绿草地上映着两道紧贴的影子,风儿受了感染般,轻柔地环绕在两人周围。
青玥眼角余光瞥见宇文皓在笑,微微侧身,扭头在他下巴上留下一记轻吻。
“多谢你。”
“这是谢礼?”宇文皓惊喜地扬眉,抿了抿唇说:“不太够。”
青玥心情极好,再度踮起脚尖,仰头把朱唇印在他微凉的唇瓣上,这一次没有即刻离开。
宇文皓眸中闪过一抹意外,竹节似的手指挤进她指缝,紧紧扣住,笑着加深了这个吻。
少时,两人同时睁眼,两颗心在彼此的注视中跳动。
“脖子要扭断了。”青玥红着脸摆正身子,不敢再看他。
宇文皓下巴抵在她肩膀上,半垂眼睑问:“也这么谢旁人?”
肩头被硌得痒痒,青玥不自在地耸了耸,道:“哪有旁人,这些年救我护我的,除了你,也就影子了。”
说到这里意识到这两日一直未察觉到影子存在,随口道:“影子没跟来?”
宇文皓没回她,追问:“谢淮不是也护了你多年呢。”
谢淮……
说来惭愧,谢淮性子温润,关心爱护全都融在日常相处中,习惯了,便不觉得有何特别,幡然醒悟时,连道谢都为时已晚。
青玥明知他无理取闹,不愿接茬谈论,遂敷衍地回了句:“没有。”
宇文皓不依不饶,圈在腰间的手掌用力,把人箍地更紧,压重语气道:“没有亲过?那抱过吗?”
她在答道谢,他在意的却是亲近。
青玥羞恼不过,提高声音嚷:“没有,没有!”
她才不是随便的人!
说完还不解气,紧追着控诉回去:“我哪跟王爷一样,动辄就要……这样那样。”
想说亲亲抱抱,又羞于出口,到嘴边改了。
宇文皓反倒骄傲,“本王的人,当然要看紧了。”
青玥一噘小嘴,嘟囔道:“真像一只护食的狗。”
从前见街巷里争吃食的流浪狗就这副模样。
脸贴脸的距离,再小声也逃不过他的耳朵,“拿本王比狗?”
“那……狼?”
“呵,小狐狸。”他张嘴咬住她的耳垂厮磨,直到青玥喊痛挣扎才松开。
“纸鸢要掉了。”青玥瞅准时机挣脱,捏着发痛的耳垂跑开。
她的笑声洒落风中,宇文皓看不到的位置,杏眸中有光芒熠熠闪烁。
……
草地另一边有条宽阔的长河,河面闪着波光,其下藏匿着嬉戏的鱼儿。
纸鸢放了有一会儿,青玥收了线,交由香桃收起来,兴奋提议:“咱们抓鱼烤来吃吧!”
宇文皓淡然道:“你若想吃,让他们捉几尾来烤便是。”
“那有什么意思,我自己抓!”
“你?”
“对呀!”青玥点点头,随即吩咐双金:“去寻根木棍来,再把一头削尖。”
双金征询地看向宇文皓,得了示意方去准备。
青玥兀自褪去鞋袜,裙摆在膝盖上方打结,又把中裤裤腿卷到小腿处,露出的细白脚腕上,金链映着阳光闪烁。
宇文皓见状,眉峰微微蹙起,警示地睨一眼身后待命的双水,见其一早侧身垂首,才收回视线。
双金削好木棍,隔着老远招手递给香桃,由她送到青玥手上。
拿了木棍,青玥脚尖轻点水面,这时节河水微凉,冰得她打了个激灵,适应一番才稳步踏入河中,感受着河底的细石与水流轻抚,微微躬身仔细探查着水底的情况。
双金从马车上搬来矮凳放在河边,宇文皓在上面坐下,目光如影随形,紧紧锁定捕鱼人一举一动。
青玥小心翼翼地移动着,突然间,她的眼睛一亮,手中的木棍迅速刺向水中,溅起的水花上粉颊。
再举起时,一尾肥美的鱼儿串在木棍尖头,摇尾挣扎。
青玥扬了扬手中的战利品,冲岸上人炫耀:“厉害吧!”
宇文皓回以一笑,眼中满是宠溺,“厉害。”
没有盛鱼的容器,双金只好上前将鱼儿从木棍上取下,另寻一根细枝穿起。
青玥提着木棍折回水中央,又一条鱼儿从她脚边溜过,她迅速举起木棍,瞄准那游动的影子,猛地刺去。
这次扑了空,还险些把自己扑进水中。
青玥稳住身形,不服输地追踪其他目标。
宇文皓看她反应迅捷,动作熟稔,忽然想起什么,唇畔勾起一抹笑。
待青玥捉足回到岸上,宇文皓拉过另一个矮凳给她坐,问道:“你不怕水?”
青玥在他身旁落座,抬袖揩着脸上水珠,闻言脱口就答:“我熟识水性,为什么要怕?”
宇文皓笑了笑,没再说话。
青玥抓鱼在行,烤鱼技术也不赖,单是不会处理鱼鳞和脏腑,先前抓的几条双金双水听命处理妥当,最后扎到的这条还在木棍上扑腾。
坏笑着把鱼举到宇文皓面前,“王爷也出一份力呗。”
“本王不会。”
青玥调皮地眨了眨眼,"那就学学吧,王爷这么聪明,定然一学便会。"
宇文皓微微一笑,接过木棍。
就在青玥以为他真要自己动手时,宇文皓将木棍带鱼一并丢给双水,转而握住她的脚腕,拿起一旁备好的手巾细致擦拭。
“有这功夫本王愿意学点别的。”
青玥一愣,只觉脚腕上的手温度如火,烧得她心头一跳。
他擦完一只后放到自己腿上,又换戴着铃兰金链的那只,擦拭到一半再次发问,“熟识水性的话——那日在王府花园落水是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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