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发很软,洛今檀一觉睡得极不踏实。
半夜做起噩梦。
大梁到了父皇这一代已有颓势,父皇和母后虽极为宠爱她,却是人人口中的昏君和妖妃。
父皇纵情享乐,骄奢淫逸,迷恋声色犬马,遇见母亲后更为其废黜元后,遣散后宫,大肆兴建行宫游乐,纵享天伦之乐,不顾朝政,民间哀声哉道。
父皇于朝政一窍不通,为南方叛乱愁眉不展,她躲在屏风后听到二王叔劝父皇尚公主。
大梁尚文,如今朝廷上下,只有贺国公满门骁勇善战,精忠为国,其子贺执更是此次平乱的主力。
或许有个强有力的姻亲做辅,父皇能少些烦恼。
因此当听闻贺家有求娶意向后,她眼也不眨地答应了。
她是公主,既享尽荣华富贵,为父皇分忧是应当的。
只是她没想到,这旨婚姻,却成了家破国外的催化剂!
那将门贺家和二皇叔竟包藏祸心,起兵造反!
婚宴当夜,整个京城血流成河,到处是形状可怖的横尸,她却连害怕也来不及,被护卫婢女护着逃。
贺执那狗贼派了十个蒙面刺客追杀她。
她跑啊跑跑啊跑,脚一扭滚下了山崖,一路尖叫——
胸口蓦地撞进了一团柔软,是晏兄家那只她没见过品种的矮脚小猫咪。
洛今檀揉着怀里的团子,揉着揉着,然后睁开了眼。
小厅亮着夜灯,沙发前山一般耸立的男人黑影压了下来。
晏听礼不动声色站着,单手抱了个枕头,墨瞳杀气十足。
“啊!”
洛今檀又被吓了一跳,叫着往后挪屁股,反应过来是他,一股怒气上涌。
“大半夜的,为何站着吓我!”
晏听礼“嗤”一声。
“我倒要问问你,大半夜哪来的刺客。”
她不小心把梦话说出来啦?
洛今檀心虚抱紧了怀里的猫,四下看看。
居然滚到沙发下面了。
她委屈撅了下唇,“你这沙发不好,害我做噩梦了。”
“……”
锅甩得令人无言以对。
少女眼角还挂着一滴泪珠,似乎在梦里见到过什么可怕的东西。
晏听礼眸微凝,还是刀手抹了下脖子,“再发出噪音……”咔。
洛今檀嘴角耷拉下,“那你跟我换,睡床我没准就好了。”
“……”
晏听礼留给她一个“想屁吃”的潇洒背影。
关门回卧室。
洛今檀瞪着那扇门。
当年她和师兄一起南下游玩,也碰到过客栈只剩一间房的尴尬情况,当时师兄把床让给她,自己打了地铺。果然,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像师兄那般有风度!
她狠狠吐槽了下,重新铺好毛毯爬上沙发,发现他还把猫带走了。
晏听礼捏着小猫后脖颈,把它关进角落的玻璃猫屋里。
“喵呜~”
才5个月大的曼基康金渐层发出委屈的叫声,缩成一团毛球。
“你倒是不认生。”
刚见那女孩两眼,就使劲往人怀里钻。
站在猫屋前对猫进行了简短的教育,晏听礼才勉为其难上床睡觉。
第二天一早,高昇风风火火赶过来。
“老大,有最新消息!”
大厅有张长方型餐桌,他进来时,晏听礼和洛今檀彼此坐在餐桌最远的两端,沉默吃着买来的豆浆油条煎包。
看着一次性打包盒里油腻腻的包子,洛今檀不敢下口。
高昇一进屋就盯上了她的包子:“哟,陈记的牛肉煎包?”
“你不吃吗?我可以包圆。”
说着把手探过来。
油腻的包子瞬间看起来可口了。
洛今檀立马送嘴里咬了口,汤汁在唇齿间炸开。
味道尚可。
筷子一动,又夹了个最大的。
高昇露出惋惜的表情。
晏听礼斜来一眼,“刚才不是嫌油腻么。”
洛今檀优雅吃包子,装没听见。
高昇嘴角抽动,强忍笑意。
晏听礼已经吃完早餐,起身带高昇去书房,进门前回身说道:“吃完把桌子收拾干净,你就在那画。”
洛今檀左看看,右看看,摇头。
“不行,我作画忌讳有人打搅。”
看晏听礼眼底闪过不耐,高昇帮解释:“我们一会儿就出门了。”
“那正好可以把书房让给我呀。”
“……”
无视晏听礼冰冻般的眼神,洛今檀甜笑:“你放心,我素来知礼,不会乱动你的东西的。”
知礼和厚脸皮,好像不太搭嘎吧?
一般人见到晏听礼冷脸,不是害怕就是见好就收,这妹子是个奇葩,好像一点都不会看人脸色似的。
晏听礼冷声:“不行。”
“那以后在你书房书桌上用餐也行,画作是不能乱移动的。”
“……”
高昇又想笑了。
触到晏听礼碎尸的眼神,忙仰头看天花板。
他步子一滞,兀自走进书房,十秒后拿着沓文件出来,头也不回地踏进院子。
高昇还在发愣,晏听礼的声音冷冷传过来:“还不快出来。”
好家伙,居然真把书房让了。
洛今檀慢条斯理吃完早餐,把塑料袋餐盒收进垃圾桶,净手后追了上来。
“等一下。”
晏听礼站在庭院门口回头。
高昇一脸吃瓜的表情,哟哟,不会上演什么“我错了”“不要走”之类的好戏吧。
她从背后掏出一张纸。
“这画作还需要一些颜料,你尽快帮我备好。”
“最好是今天。”
“……”
纸上列了一溜毛笔字写的清单。
字形优美,清秀俊朗,极漂亮的簪花小楷。
高昇倒吸口气,这么复杂的繁体字!
晏听礼眸色颇深,从书法纸移到她脸上,“什么时候写的。”
洛今檀眨巴眨巴眼,“昨晚你在沙发边把我吓醒后。”
高昇:???!!!
晏听礼微笑:“你把我吵醒的,谢谢。”
高昇:他笑了他笑了!他居然笑了!
晏听礼自以为阴森的微笑落在他们二人眼中有了不同的解释。
洛今檀以为他真的很高兴,表情瞬间有点古怪。
原来他喜欢半夜被人吵醒。
和她初次听闻有位王叔喜欢枕着胖婢子的肚子入睡一样离谱。
洛今檀有点为难:“不必客气。”但下次还是不要了吧。
“……”
她是不是有病?
晏听礼再度怀疑自己没把她直接送去警局或许是自己有病。
出了门,热浪扑面,高昇还是懵的。
老大和...那个小姑娘大半夜不睡觉碰头干嘛呢?
“你拿到什么消息。”前头晏听礼冷调的嗓音唤回高昇的一丝神智。
他又瞥了眼腕表。
这个点,不知道有哪家咖啡店开门了。
“哦,”高昇这才想起来,“我在附近问了问,还真有人认识那女孩,说她在步行街一家画室兼职。”
晏听礼果断掉头,把兜里的车钥匙丢给他。
闲着也是闲着。
“带路。”
画室距离这里1.5公里,一脚油门就到了。
画室老板对她的情况知之甚少,磕绊拼凑出来:”“她叫王今檀,刚满18岁,今年刚考上港大美院,我看她画画确实很不错,就让她来兼职教孩子们画画了。至于她的其他信息,我真不清楚。”
高昇呼出一口气。
18。
成年了。
还好还好。
晏听礼翻了下桌上的破旧帆布包,里头只有两三套换洗的旧衣服。
“就这些东西?”
“收出来就这些。”
看来家境贫穷的很。
想起失去记忆的洛今檀傲娇又乖巧的模样,高昇莫名有些不是滋味。
临走前画室老板问晏听礼:“小檀还来吗?”
“最近来不了。”
老板露出惋惜的表情。
小檀画技好人老实,要的兼职费也不高,可惜了。
高昇坐在驾驶座上有点兴奋,“老大,我要不再联系下港大的人?”
也是巧了,他本科在港大读过。
港大的美院在国内是top前三的美术学院,不止专业要求高,文化线也飘在一本线之上,你可以质疑美术生的文化水平,但无法质疑港大出身的艺术生的文化课成绩。小姑娘有点牛。
估计是暑假出来兼职赚学费,然后意外溺水。
晏听礼面无表情:“你先不用管。”
“啊?”高昇挠头,“...那现在回去?”
“买颜料。”
可桐芜镇巴掌大的地方,哪有洛今檀纸上要求苛刻而高端的颜料。
找了几家都没有,晏听礼直接把东西发给在港城的朋友,让他买到后在今晚零点前送过来。
从港城开车过来大约四个小时。
江怀霖在那端骂他:“你他妈真会给我找事干。”
晏听礼:“不用谢。”
晚上还有个聚餐,他用剩下的时间又把规划区里的地皮视察一遍。
到了午饭点,忽然对高昇说道:“餐别忘订了。”
“马上就送过来了。”
“送梧桐弄。”
洛今檀还要作画,万一饿晕头把他的画搞毁了,得不偿失。
租住的房子那处就叫梧桐弄。
高昇露出了然的笑,碍于晏听礼的淫威,不敢当面揶揄,“那边我也订好了。”
看来老大和他一样善良,不忍心饿着小姑娘啊!
话音刚落,外卖小哥就打来一通电话。
“你们是没人在家啊?敲半天都没个人来开门。”
晏听礼挑了下眉。
不会有人失忆了,连送外卖这事也没印象吧?
大门口的门铃响到隔壁房东太太都在二楼仰头探出了头。
洛今檀推开书房的窗户往外看,一股热气呼上脸,忙又把窗户关上。
虽然是仲夏,但这房子出奇的凉快,竟比宫里的夏房还要凉爽。而凉气的来源是墙上挂着的长方形器具。
她写字作画时喜静,最烦有人吵闹,外头突然有人敲门,喊她出去拿外卖。
大梁民间是有做索唤的闲汉,大街小巷吆喝做外送。
这个点,确实该用膳了。
只是嗓门未免太大了些。
晏听礼正打算让高昇知会下房东太太开门,话筒里忽地传来铁门拉开的吱呀声。
“大叔,你卖的什么?”
清甜的少女音传出来。
外卖小哥和晏听礼都有些无言。
“拿走,你的外卖。”外卖小哥还要赶时间,不耐地把东西往她怀里一塞,骑着电动车就跑。
洛今檀站在门口表情有点呆。
......她还没给钱呢。哦她没银钱。
诶不对,这莫不是晏兄让小厮替她点的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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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没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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