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拜师

滴血验亲这件事很快在苍穹顶传开了,云时欢以毁掉他爹的痴情人设为代价得到了名正言顺留下的理由。

既然留下了,必然是要拜师。

不过这个问题倒是让他犯了难了。

他往日一直是个争强好胜的性子,拜师自然得是能入得了他的眼的,羲和战力强悍却不收弟子,扶光是木灵根的药修,性格不错战力不行,收弟子一直随便得很,跟着他不能有什么大长进,而石崇又缺了些智慧,这么一看最合适的应该是金灵根的徐昼轻,以及…季怀鹤。

首先排除了季怀鹤,他开始在脑子里搜索有关徐昼轻的记忆。

徐昼轻是器修,神武是两把金色弯月刀,灵力虽然比不上季怀鹤,也是上乘,这人气度不凡容貌却平平,且性情温和内敛,平日里是最最低调的一位,收的弟子也不多。

云时欢之所以对他印象很好是因为他和云半山关系不错,小时候这人对云时欢也很好,可以说是这山上和自己关系最好的人,做他的徒弟更容易些。

云时欢这边还在挑挑拣拣胡思乱想,季怀鹤那边却主动来找他了。

季怀鹤从第一眼见到这个人开始就不断有各种问题冒出来,先是这人神情眉目和故人有些相似,再是扶桑树被劈成两半,现在这人又摇身一变,又变成了掌门的儿子……

不过既然是云半山的儿子,云半山从前对自己有恩这是整个山上的人都知道的事,不如趁此机会还了这人情,也好祭慰那在天之灵。

再者…这人实在有些像云时欢。

神情也好习惯也罢,他看到这人就止不住要想起那个人,想起那人的音容笑貌,想起往日那些…回不去的时光。

那却又是他最不敢想的。

那滋味就像没熟透的青杏,咬上一口是酸甜,再往里吃,碰到核了,便只有苦味。

然而他是个初尝的人,不知道里面的味道,就因为贪恋开头那一丝丝的甜,往后吃了不少,于是最后那回味里就只剩下了苦。

挥之不去的苦。

从前师尊告诫过他,他是生来尊贵又天赋异禀之人,往后是要伏魔卫道、飞升成神的,世俗的念头是万万不可动的。

彼时他心中也是认同,然而却不知,这一句飞升成神,往后成了他多少年的枷锁。

可笑他年少气盛,想这天下都入不了自己的眼,世间还有什么是能成执念的?便不把那话放在心上。

可当那音容笑貌落入他眼中,他才发现自己不过是凡夫俗子。

他向来是孤寂如冰,不近人情,然而却忽然有火烧化了那道坚冰,把他炙热跳动的心捧了出来,从此什么伏魔卫道,什么飞升成仙,都不如那火来得热切,来得…甜蜜。

可他不敢放那心中的大火燎原,他是太子,是苍穹顶最优秀的徒弟,他是…未来的神,他不能有情,他也不能告诉那人……

神谕已下,无论这世上有没有神,有没有仙,他都必须成为这神。

于是他悄然藏起那份懵懂情愫,甚至不惜将其包装为敌意,他自以为不碰、不想,就不会发酵,就不会刺痛。

六七年的时间,这人就这么被他藏在心底,藏在那个最深最深的连他自己也不常挖掘的地方,被他遮掩着、躲藏着,然而即便是这样地小心翼翼,还是不自觉要触及到那个地方,要再尝一口那杏的滋味,哪怕回味的只有苦果。

这情来的荒唐。

眼前又浮现了瑶池里那个熟悉的笑,他闭了下眼睛,那人的面容又被熊熊烈火覆盖。

时欢,你没有死,对吧?

他再一次睁开那双凤眼,眼前已经出现了云月初的身影。

这人就这么歪斜着身子懒洋洋地侧身坐在椅子上,靠在厢房的桌边,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面色平静,桃花眼微微眯着,手里随意把玩着一只茶杯。

他踏进门的一刻便和这人对上了视线,这人似乎有一瞬间的诧异,二人默然无语了半晌,桌边那人率先起身开了口:“仙尊有事吗?”

季怀鹤错开视线,看向那人身旁的虚空处,语气平平道:“没什么,只不过来看一眼。”

这人听罢勾了勾嘴角,露出个诚意缺缺的笑容来,随后把手边那只茶杯摆正了,倒了两杯茶水,招呼他道:“仙尊恐怕是有事吧?不如且喝且说,我这没什么好招待的,两杯素茶,不要嫌弃。”

两人有多久没有这样心平气和地坐下来喝过茶了?

云时欢不知道,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留这人下来,只是他了解他,是个死鸭子嘴硬,有事也装无事的人,虽然不知道他现在在想什么,但是光那踌躇思量的模样也能察觉必然是有事要说,如果自己不开口,就永远别想知道答案。

季怀鹤低头摸索着手里那枚瓷杯上的纹路,半晌思忖着开了口:“既然你是云半山的儿子,云半山对我有恩,我……”

云时欢见他那试试探探的模样,心里好像明白了点什么,只不过他心中惊奇,这人还会主动?

后面的话,季怀鹤就好像咽喉里含了块粘乎的酥糖膏,吞也吞不下,吐又吐不出,手里杯子上的那几朵芙蓉花都要被他磨没了,最后这人像是终于想通了一般,将那杯子往桌上一扣,拂袖起了身,侧对着他,语气里已经带了恼羞成怒。

“你做不做我徒弟!”

他暗自瞥了那起身的人一眼,发现这朝向自己一侧的玉白耳廓上已经染上了嫣然的粉色,那人脸上还是往日冷若冰霜的神情,然而耳朵却率先出卖了他。

这还是季怀鹤第一次做这种事,心里也是羞恼,旁人如何求也求不来的师尊,却因为一个人长得像自己师弟主动来求……

说出去真是丢脸至极。

想一想也是羞耻至极。

见对面半天没有反应,他又开始后悔,疑心做自己徒弟是不是也没那么好,可是这话已经出了口就没有再收回来的道理,索性只得破罐破摔,甩了袖子转过头去,不再看向那人,口中硬邦邦道:“你不愿意就算了!”

然后抬脚就要走。

半晌,他还没迈开步子,就感到袖子一紧,手臂被一个力道拉住了。

“我愿意!”

身后那人的声音有些着急了,怕他忽然跑了一样,扯了他的手。

随后似乎是自觉失礼,那人又飞快松开了手。

余温留在了季怀鹤的手臂上,突兀地,完全不像他自己的温度。

“我愿意…师尊。”

那声音小了些,结尾两个字咬的有些生疏。

他转过身去,见那人脸上带着笑意,表情有些紧张,桃花眼亮晶晶的,狗儿一样看向他,似乎是一个得了意外之喜的模样。

忽然有些心虚。

云时欢这边完全没料到他要说的是这事,心里也踌躇拉扯了半天,最终眼神停留在了那粉白的耳廓上,想着这人在自己死前也算是有情有义……

虽然这一句师尊叫得他自己都觉得奇耻大辱,以前年纪小当了一辈子师弟也就罢了,现在年岁长了,人反而辈份小了,这是个什么道理?

不过索性无人知晓他的身份,不如就随性一回,也不会少一块肉。

于是便开口,然而又眼见这人要走,情急之下出手拉了那人,发觉那触感并不软,手臂上有些结实的薄肌,然而却很细,他一只手就能握住。

这人…还是一如既往地瘦。

也不知道会不会好好吃饭?

陡然之间,像被针扎了似的,他被自己这个念头吓了一跳。

忽然又觉得好笑,他吃不吃饭自己管的着吗?往日在山上的时候,他连吃饭都要躲得自己远远的,今日忽然要收自己做徒弟,那也不是因为自己,也不是因为什么兄弟情谊,全都因为在他那个早死的爹身上欠下的恩情罢了。

想来那时候也是因为如此吧。

他这么嘲笑着自己,那人也回过头来,有些惊讶地望向他,这表情就好像…好像他不会答应一样。

他怎么会不答应?他是这山上修为最高,最有前途的人,这世上谁人不知道他清虚仙尊有能耐,他有什么好顾虑有什么好惊诧的?

然而这人就是露出这种神情来了。

随后季怀鹤愣了一阵又变回了玉人一样的神情,波平如镜道:“别这么早叫,拜师礼后我才能算作你师尊。”

一句话说完他没看一眼云时欢,不知是因为心虚还是因为羞耻。

云时欢为了他师兄那一点可笑的脸皮,乖顺道:“知道了仙尊。”

季怀鹤眼见自己终于说出了口,那人也应了,心中的大石落了地,便不想再作停留,随后留下一句“好好准备几日后的拜师礼,别丢我的脸。”便快步离去了。

这人走后,云时欢站在门口望了好一阵那人的背影,见这人身形瘦削,腰板笔直。

季怀鹤平日里颇注意仪态,衣服也是一板一眼,夏天也要遮得严严实实,然而这样也显得单薄。

他突然发现一个结论,这人从来都是这样形单影只,身侧没有过别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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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拜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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