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陪嫁

众人互打了招呼,应慕雪的目光仍旧盯着喻顾清:“顾大人怎的不摘面具?”

“不想摘。”喻顾清也不躲闪,气定神闲地剥着眼前的核桃。

应慕雪的话让桌上的人都将目光看向了他,文萱萱也跟着帮腔:“是啊,有何见不得人的,我们可都摘了,顾大人一直带着面具不觉得闷么?”

“不觉得。”

阿顾的三字经也太敷衍人了,小九眼见桌上的氛围似乎有些不对,决定帮帮他,出来打圆场:“阿顾有些害羞,怕见生人,无妨的,大家吃好玩好,别管他了。”

左侧的章灵秀悄悄在小九耳旁道:“顾大人真的害羞么?”

“嗯,真的啊。”小九也小小声道,“你都不知道他在府里都不同什么人接触,而且……他、一、个、朋、友、都、没、有。”

是么,章灵秀看着喻顾清的眼神还是不太相信,他真是因为怕见生人才不与人接触么?恐怕只是他不愿与人接触吧:“这冷淡的性子倒是跟传言中的王爷挺像的。”

“不一样不一样。”小九连连摆手,“阿顾的高冷都是装的,三两句话就破功。”

身前突然出现一双骨节分明的长手,喻顾清将一捧剥好的核桃放在小九的眼前:“补补脑吧。”

小九不悦地瞥了他一眼:“我帮你,你还骂我笨?”

喻顾清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还能听出我在骂你,不算太笨。”

时羽警铃大响,这两人?这两人!大庭广众之下竟然如此亲昵,而且小九对此居然也不躲闪,莫不是已经定了终生?

提起王爷,文萱萱看了身旁的应慕雪一眼,挑起话头:“说来咱们几个也就慕雪见过王爷了吧,王爷到底长什么模样?可是如传闻中的那般无人出其右?”

“我对王爷不过是惊鸿一瞥,小九姑娘和顾大人应当更熟悉王爷吧。”

小九托着腮,扔了几粒核桃仁进嘴:“我也挺好奇王爷长什么模样的。”

“连你都没见过王爷?”章灵秀有些不敢置信,“这辰王殿下也太神秘了吧。”

应慕雪越过时羽,凑近喻顾清,看着那双沉静无波的眼睛似想人看穿:“那顾大人呢?顾大人作为王爷的左膀右臂,一定很了解王爷吧?”

“不敢妄议王爷。”

桌上几人皆是一惊,王爷何许人也,说不好未来要成为大煜皇帝的,哪里轮得到他们在这议论纷纷,都讪讪地闭了嘴。

小九撇撇嘴,阿顾果然很在意王爷,别人说都说不得,这就是真爱么,他身上那么多伤,定是为了保护王爷受的,听说辰王小时候病了一场,从此身体孱弱,虽如此,他却经常亲自领兵,打得后良完全不敢进犯北煜西南边境,病秧子王爷这般有恃无恐,定是因为有阿顾护在左右。

回去路上,街面冷清了许多,只剩下零星几个东西还未卖完的摊贩准备收拾东西。

“阿顾,王爷是不是不想娶公主。”小九心中已有答案,却还是想从阿顾这确认。

“你问这个做什么?”

小九停下步子:“我知道送亲使团在新州军营。”

喻顾清回过身停在小九两步之外,他脸上戴的面具确实有些滑稽,胖黑的圆脸上画着白眼圈,无悲无喜无忧无乐。

小九上前一步将面具揭下,一阵夜风将他额前的发丝吹起,面具下一张线条明朗下颌清晰的脸,看见那张唇的时候,小九心脏猛地一跳,那日醉酒的记忆好像恢复了一点。

小九脸上发烫,有些心虚的低下头,但有些话她还是要说:“烁国使团就在旸京外,王爷不想联姻,想如何处置使团呢?若是放使团走,公主逃婚的谎言便会被拆穿,你们……要杀人灭口吗?”

小九抬起头,直视喻顾清,清澈的眼睛中第一次带上了一丝绝然。

“使团?公主?”喻顾清讶然,“王爷确实救了一支队伍,有人冒充公主,却既拿不出公主信物又拿不出其他凭证,此事尚在调查中,你如何知道的?”

小九咬牙,明知故问……那天他分明看见自己了。

喻顾清弹了一下她的额头:“身在曹营心在汉,你如今是王府的人,怎么胳膊肘往外拐?”

“我是烁国人!你们明知师兄身上带着假照牒,难道没查我们的身份?阿顾你试探我?”

喻顾清忍着笑意,看着她着急到自己将身份和盘托出,一点都沉不住气,明明想给她机会保持现状:“我可没有,我无条件信任你。”

小九一拳像是打在棉花上,气得脸都红了:“我要带使团走,你们王爷清高尊贵了不起不愿娶,我们烁国的公主还不愿嫁呢。”

喻顾清握住她的手,让她冷静下来:“王爷不会杀他们的,我向你保证,若能双方和谈,和平退婚,两国之间的友好协定也可以不变,既然烁国公主不愿嫁,那退婚岂不是皆大欢喜?”

小九心里打鼓,她是不愿嫁,可是吕娘子似乎很想留在北煜,她既然已经将公主宝印交出,岂有再要回来的道理……

“王爷可是心有所属?”小九抬眼瞄了阿顾一眼,眼神里透出一丝古怪。

喻顾清敲了敲她的脑袋:“你又在想什么?”

小九眼中闪着狡黠的光:“王爷不惜破坏两国之间的友好关系也要退亲,是为了你吧?”

喻顾清捏着小九的脸揉了一把:“为你个头,王爷倾心之人是女子。”

“是谁啊?是那个应娘子吗?”

为免她打破砂锅问到底,喻顾清没否认:“赶紧回家吧,夜风太凉了。”

灯火将二人的身影拉长,自己这边的婚约解决了,她的呢:“小九,你的未婚夫婿呢?你来旸京这么多日可有找过他?”

“没了。”小九踩着自己影子蹦蹦跳跳往前跑。

火光下的浮尘将人环绕,喻顾清从未有哪一刻像此刻一般轻松:“没了是什么意思?”

“死了。”

“咳……”喻顾清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惊得咳了一声,“死了?”

“嗯,突发恶疾,当天就没了。”

小九婚约没了,喻顾清本该开心的,只是若开心得太过明显,则显得有些不敬死者:“那……你伤心么?”

“我伤心啥啊,一个我都没见过的陌生人。”小九瞧了阿顾一眼,“我应当为他哭一场么?”

“那倒也不用,以后都不提他了。”

小九回府后,第一件事便是收拾行李,房间里属于她自己的东西不多,大部分都是阿顾给她买的,最后只收拾出一小只包裹。

第二日,她穿回自己的男装等着王爷下朝后喻顾清回府。

“你要去哪?”喻顾清第一眼便看见了她背后包袱。

“跟使团回烁国啊,不是要退婚么,此事等使团回去面见了陛下,陛下自会修书与你们谈的。”小九将身上的包裹绑得更紧些,“我在此等着就是想跟你道个别,阿顾,你是我在北煜遇到最好的朋友,谢谢你这些日子的照顾,以后你若是来烁国,记得找我哦。”

喻顾清傻眼了,他退婚只是不愿与旁人成亲,哪里能想到小九竟要同烁国送亲使团一块儿回去。

“你不能走。”喻顾清拽住小九的胳膊,“你的卖身契还在我这。”

小九将包裹里她另外装好的一包东西拿出来给他:“这是你给的卖身银两,我是烁国人,烁国自有我的主家,一奴不可二卖,那张身契本就是无效的。”

喻顾清不收,小九将银子放在地上,绕过他离开,她不敢回头,本就计划着解决了使团的事情就离开的,可是离开时为何心里会酸酸涨涨,仿佛喘过不气来?她好像有点难过。

“小九,你的主家是谁?”喻顾清望着她的背影,二人谁也看不见对方脸上表情,喻他眼中闪过杀念。

小九揉了揉自己的脸,让自己镇定下来:“烁国皇室,我是公主的陪嫁。”

她需要一个必走的理由,只能将这场替嫁戏演到底。

陪嫁?喻顾清看着小九走远,他怀疑过小九与使团之间关系,可是一个自幼当男儿养大的女子,在使团中能是什么身份呢?她不可能是烁皇宫的丫鬟,更不可能是烁国公主,而她的性子以及跟在她身旁的师兄,其实更像是行走江湖的飘零客,或许只因是烁国人,所以想要帮使团一把。

可她竟然是公主陪嫁?

府中暗卫听候他的指示:“王爷,咱们还跟么?”

“跟,无论她去哪儿,都跟着。”

“是。”

喻顾清快马赶去新州军营,赶到时将士们正在吃饭,一路上见着他饭碗都来不及放便要行礼,均被他拦下,他火急火燎地赶到卫英的帐篷,卫英和亦声也正在吃饭。

“咦?阿顾,你吃午饭了没?”自从王府里多了位小娘子,他们这位辰王殿下可是好久都没这个时间来军营了,每回都是夜里着急忙慌地来。

“想办法留住使团。”

卫英搁下碗筷,很是不解:“殿下,不是你要退婚的么?”

“事情有变故。”喻顾清焦灼地在帐篷内来回踱步,卫英和亦声很少见他为一件事如此发愁,神情顿时也严肃起来。

“有何变故?”

“小九是公主的陪嫁。”

饶是好脾气如卫英也忍不了了,要知道方才听他说有变故,卫英已经在脑中演算了无数遍,实在看不出有何变故值得他这般焦躁。

“她是公主陪嫁又如何?”

“若是使团要走,她定然要一起走。”

在一旁听着的亦声忍不了了,笑得前仰后合:“哈哈哈哈,阿顾,你直接说你要小九不就得了。”

阿顾:好像被骂了,以及小九说走就走,真的好无情好无义好无理取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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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陪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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