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末世,所有人的神经都个顶个地敏感。
虽然军团没有公布丧尸皇的消息,仅仅加强了守卫力度,可来往的所有队员神色冷肃,加上周边几个城镇异状不断,哪怕不说,人们也多少察觉到将要发生什么大事。
然而一切挑明之前,大家也只是佯装麻木,没有精力去深究。
一连几天,城里都沉浸在一种奇异的氛围中,虽然生活照旧,却处处都有种难以呼吸的压抑。
“都这时候了,你们领主还没露面?”
在D城安顿好后,张连星本想趁着夜色出门逛逛,却意外在街上遇到行色匆匆的郝苏,没忍住揶揄道:“你们是真的自信呢,还是组织能力有点问题?”
郝苏再怎么心大,这会儿也不可避免地有些焦躁,平日里在队员面前不好表现出来,面对张连星却顾不得那么多了:“找不到啊,根本找不到!人不在就算了,居然联络器和异能图记全不带,就铁了心不想被找到!”
她狠狠叹了口气,面色惨淡:“最近愁得我觉也睡不好,头发都白了好几根,那天杀的领主到底想干什么!”
军团对那位领主有多依赖,这段时间张连星算是见识到了,于是斟酌着道:“既然他这么重要,难道就没有任何紧急联络的措施吗?”
“让你说中了,还真没有。”郝苏疲惫地抹了把脸,“之前不是没有过突发情况,但领主每次都能及时出现,本来以为这次也会像往常一样……”
可他自从传了那条简讯,整个人就仿佛凭空消失,让他们无从找起。
巡逻的士兵们目不斜视从她们身旁经过,象征军团的银色徽章被月光照得冷冽而肃杀,郝苏还要忙着巡查和协助布防,只得对张连星一点头,转身没进浓重的夜色里。
“咚咚。”
第二天一早,安静的住处突兀地响起敲门声,阿烛知道另一个人一定还没起,自己起身去开门。
“你好,我有事找九谈。”
几天没见的唐少安弯着眉眼站在门口,手里还抱着不知哪来的一小捧花束,说完不等屋主人同意,一股脑地侧身挤进去。
料想这人没什么重要的事,阿烛也没有去叫人起床的打算,于是没管自来熟地在客厅里到处溜达的唐某,自顾坐回沙发看书去了。
大概过了将近半小时,他似有所感地抬起头,放下书起身进了厨房。
几分钟后,张连星睡眼惺忪摸出卧室,早餐的香气恰好飘过门口。
唐少安见了鬼地两边看看,刚要张嘴说什么,被阿烛一个眼刀瞪了回去。
只可惜刚睡醒的大脑需要时间启动,张连星注意到了坐在客厅的客人,也只是客套地打了声招呼,转身洗漱后自觉坐到餐桌前。
“你睡了一轮了,再睡下去丧尸皇都要赶来笑你。”阿烛把早餐放在她面前,又从背包里翻出个盒子,“扎头发吗?”
于是,等张连星填饱肚子、收拾整齐,捧着温热的牛奶杯坐到沙发上时,才注意到桌上的花,轻嗅着问起唐少安的来意。
唐少安抹了把脸,表情痛苦:“我应该在车底。”
“嗯?”张连星一脸迷茫,就连阿烛也奇怪地瞥他一眼。
“……这是首歌,你们没听过?”
张连星更加迷茫:?
阿烛:“说正事。”
哇塞。
唐少安叹为观止:“到底是哪个遗迹出土了您二位古董。”
张连星闷头研究异能的这段时间里,他也没闲着,虽然早知道那伙偷袭的人来自研究所,但具体是谁指使却毫无头绪——会出现这种情况,极有可能是因为对方身处高位,哪怕动用队长的权限都不太够格。
这恰恰是唐少安最担心的。
现在情况特殊,军团还指望着张连星帮忙,任谁也不希望合作对象始终保持警惕,可目前的调查结果实在算不上好,两相权后,他还是决定如实托出——
哪怕不说,她未必就不能自己察觉,到时候反而得不偿失。
“那伙人的背景有些复杂……噢谢谢。”
从进门到现在,唐少安等了快一个小时,才终于得到阿烛递来的水杯,然后看向张连星并不意外的双眼,“虽然都位于城邦,但研究所是独立于军团之外的组织,军团也只是提供人手供研究所驱使,至于具体行动细节和目的,我们也无权过问。”
张连星若有所思虚靠着沙发,示意他继续。
唐少安咽了下口水:“我知道这样听起来很敷衍,但丧尸皇出现在即,军团还需要研究所提供情报,这个时候实在不好闹得太僵……”
“不过你放心,”像是生怕她不乐意,唐少安掏出自己的证件想要作抵押,“这事一结束,我马上调派人手追查,绝不拖延!”
张连星微笑着摇摇头,将他的手推回去:“其实是军团平衡过利弊,不想大动干戈吧。毕竟一个来路不明的驱逐者和合作多年的研究所比起来,分量太轻了。”
事实如此。
其实在他回去这段时间里,军团内部也有分歧。
研究所随城邦一同建立,现在市面上一多半的武器药品都出自那里,不到万不得已,大部分人都不想贸然同科研人员交恶,还是他说动了一队队长,在“代理领主”的名头之下,好歹才敲定了调查的事。
虽然话说得直白,可她并不像要动怒的样子,唐少安一时拿不准这位的态度,眼神一下又一下往阿烛那里瞟。
奈何这哥们儿眼观鼻鼻观心,不光比张九谈还沉默,甚至连个眼神都不给他。
靠,两块难啃的骨头凑到一起了。
正当唐少安掂量自己出卖色相能有几分胜算时,张九谈开口了。
“军团的顾虑我能理解。”她双手交握斜倚着沙发,语气平静,“但丧尸皇的事结束之后,不论你们是否采取行动,我会按我的想法动手,还请转告你的同僚们,做好心理准备。”
她说得不急不躁、很轻很缓,可坐在对面的唐少安险些维持不住表情,最后一个尾音落下时,迎面扑来的气场压得他如坐针毡,冷汗都出来了。
这和明着威胁有什么区别!
对于军团来说,有什么问题当然是自家关起门来好解决,如果真让张九谈自己去查,指不定牵扯出什么更加见不得人的,到那时候情况如何发展可就由不得他们了。
更何况,她身边还有阿烛这号人,如果他们真是一伙的,恐怕要比想象中更棘手。
种种利害关系在脑中飞速过了一遍,唐少安当即开口道:“我会如实转告,并且第一时间将军团的回复告知你,稍安勿躁,咱们一切好商量。”
说完没再久留,急急忙忙喝完水起身。
张连星看着他称得上仓惶的脸色,站起来把人送到门口:“别急,慢走,下次再来。”
似乎每次遇到军团的人都是早上。
张连星打了个哈欠,慢慢喝完了牛奶,才倒出空来摸了摸脑后的辫子:“这次好熟练啊。”
“职业的。”阿烛说。
把她手里的空杯子接过去,阿烛把它连同碗筷一起端进了厨房,张连星隔着磨砂玻璃看了一会儿,恍然想到下个月就是年了。
从前过年的时候,弟子们回家的回家、下山的下山,最开始的几年里南愿长老偶尔会来陪她,长老走了以后,偌大的云山派就只剩下她和立彦。两个人也没个过年的气氛,往往几天年节就在张连星的睡梦中度过。
她早就习惯了冷冷清清的日子,现在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不妥——自己睡觉的时候,立彦一个半大孩子应该会觉得无聊的。
张连星的思绪尚未回笼,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吵闹声。
她拢拢外套推开窗户,只见两位老熟人正贼头贼脑地不知在争辩什么。
“吵什么呢。”
张连星声音不大,楼下的乔白却整个人一怔,僵在了原地。
郝苏早就想过来串门了,顺便探探张九谈对加入军团的态度,正赶上定好的会议时间要通知,于是自告奋勇过来找人,结果在门口遇到鬼鬼祟祟的乔白。
“这小子死活不肯敲门,也不知是吃错了什么药。”郝苏纳闷道。
略有些重量的视线落到身上,乔白咳嗽两声,强装镇定地左看右看就是不看她,张连星眨眨眼,转而看向郝苏:“大清早的,有事吗?”
这都快中午了!
郝苏懒得吐槽她的生物钟,掂了掂手里的物件往楼上一扔,东西脱手才反应过来这场景有些熟悉,只是她准头一如既往的不好,抛上来的时候角度有些偏——
张连星已经不是那个会闷头栽下去的张连星了,上半身轻巧地探出窗沿一勾,东西到手的同时,腹部突然传来一点温热的触感。
她直起身低头,刚好看到阿烛收回去的手。
“下午三点有会议,拿这个身份牌进军团驻地!”
郝苏心想这两人真是一天一变,对阿烛的小动作也当没看见,只是大声道:“我们先走了,记得来啊!”
她看一眼犹自装鸵鸟的乔白,担心再呆下去有人马上要颈骨骨折,忙不迭拉着他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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