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临转身，草坪上还站着几个人，但在原地盯着他看的只有那个蓝色球衣。
看眼神就知道是他的杰作。
“罗煜，怎么回事啊！”旁边有个男生冲他喊。
“我踢歪了。”蓝色球衣说。
计临其实预料到了他会记恨自己，但没想到他会以这种幼稚而傻|逼的方式来报复。
但很不巧，他也幼稚也傻|逼，他睚眦必报。
几个人看到了计临被砸，想跑过来看看他有没有事。
计临飞快往前走几步，脚踩中那个微微晃动的足球，勾起用力一踢，球迅速飞了出去，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最后正面落在了蓝色球衣的大脸盘上。
这个变故来得太快，所有人都是一脸懵逼。
“我靠？！”罗煜完全没想到他能这样再踹回来，连躲都没来得及躲。
他自己的那脚球可以解释为失误，但计临的这个球完全就是光明正大地瞄准自己的脸踹过来的，这他妈得是个疯子吧。
他现在又痛又愤怒，足球硬邦邦的，迎面砸在自己脸上的时候，他有一种球和他的鼻子都形变了的感觉，一下连面子形象也被砸了个干净。
计临抱着胳膊站在原地看着他，一副要打要杀随便来的欠收拾样子。
“球还你。”他慢悠悠地说。
旁边的几个男生眼睛都瞪出来了。
“罗煜，你……你流血了啊！”有人喊了一声。
罗煜赶紧去抹自己鼻子，一下子摸到了一片鲜红的鼻血，登时怒不可遏，再忍也忍不了了，就想立刻冲上去揍他，“你|他|妈欠揍是不是！”
“你别动，”一个男生赶紧跑过去拉住他，朝旁边喊了一声，“纸纸纸，谁有餐巾纸？”
计临嗤笑一声，看他怂的样子估计也是打不了了，打算掉头走人。
“怎么了你们？！”光头强隔壁女生区域走过来，扯着嗓子冲他们吼，“回来！我没说下课，你们一个都别走！”
范填一开始打算直接回|教室的，无奈从球框走出来路程挺长，被迫观摩了全程，最后还被光头强硬生生给截了。
他看了一眼计临，这人脸上虽然挺不悦，但是好像没有第一次见他的时候那么阴沉，状态还算正常。
他再把目光转移到蓝色球衣身上，这位看上去就不怎么正常了，这个球的力度估计是很大，他脸气得都扭曲了，鼻血还糊在人中上，捂着鼻子的手还在颤抖，看上去好不狼狈。
“纸。”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纸巾，对抓着蓝色球衣的那个男生说。
“哦，谢谢谢谢，一张就够了。”
“没事。”
范填抽出一张纸递给他，然后站到旁边等着看后续。
“怎么回事？啊？拿球当凶器啊？！十二班的是吧？！”光头强冲计临喊。
计临没说话。
“还有你，几班的？”光头强问罗煜，“你说说看怎么回事？”
“陶老师，我是七班的罗煜，我不认识这个同学，估计是刚刚踢球的时候有了一点冲突，我也不知道哪儿得罪他了，就往我脸上砸球。”他边拿纸巾捂着鼻子边愤慨道。
“是这样吗？”光头强又看向计临。
计临还是没回答。
解释也没用吧……
要是他说罗煜先拿球砸他的后脑勺，光头强再问旁边的人，他们一部分人跟罗煜认识，肯定不会主动说自己看见了。
而其他的人跟他都不熟，本来就是置身事外的，完全没有必要因为他辩解而得罪罗煜。
那他说出来还有什么意义？费力不讨好的，反正打都打了，就这样吧。
计临过去两年里也没少被孤立，对于这种落差已经比较能接受了。
“不说话是吧？敢在我的课上打架啊？！这事没完，我要去跟你们班主任说！”光头强怒了。
“班长，”徐安走到范填旁边，“那个……你之前看见了吗？”
他立刻反应过来，“你想帮他说话？”
“……不想。”她想起前几天那件事，顿了顿否定道。
“哦。”范填点点头，继续看向计临，他还是一脸冷漠强硬的表情，看上去好像还能再和光头强干一架。
他内心动摇了一下。
“其他人散了吧。”光头强说，抬手一指计临，“你给我留下。”
范填走上前，跟光头强说了几句话。
他声音比较低，旁边人听不清说了什么，但看光头强丰富多彩的表情，就知道情况可能有改变。
计临不解地看着范填。
罗煜也神色紧张地瞪着他们，期间光头强还看了他一眼，目光有点不爽。
光头强在年级里以“喜欢没事找事”出名，但凡你身上有什么惹到他的地方，他一定会夸大好几倍，要是你犯了什么事碍着他了，他也会用尽全力让你丢最大的脸。
只要是他值晚自修、考场的班，经常会管得超级严，有时候还会到年级主任那儿告状，非要搞出点什么事情，这就是年级里的学生都不喜欢他的原因。
罗煜显然也不太喜欢光头强，是因为觉得他不识才，在足球队里给予自己的关注太少，不给他表现的机会，但更多时候还是怕他。
“他先动的手？”光头强问计临。
“……嗯。”计临应了一声。
他居然帮了自己。
其他无关人员都走了，只剩下之前抓着罗煜的那个男生和徐安还站在草坪上，光头强又问他们想再确定一下。
那个男生支支吾吾道：“不好意思老师……我没看到。”
果然，计临心说。
“那你呢？看见没？”光头强看着徐安。
小黑？……计临瞥了一眼徐安，之前还去办公室跟于美华告他的状，估计看见他还心里膈应着。
徐安咬了下唇，不去看计临的目光，看了一眼范填，小声说：“我也看到了。”
这声回答计临听见了。虽然他还是挺意外，但心里畅快许多。
站在旁边的罗煜也发现自己现在已经处在了不利地位，垂着头没敢再反驳。
“我知道了，”光头强皱着眉头看向罗煜，指着他鼻子道，“就是你惹的事是吧？还足球队的，我看你还是别踢足球了，去扔铅球吧。”
罗煜尴尬地看着光头强，餐巾纸还塞在鼻孔上，沾着点红色的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愤怒之余还有点局促不安。
“那这件事情你们想怎么解决？到时候联系你们两边班主任吗？”他这样问了，其实就是摆明了自己有点不想再趟这滩浑水。
毕竟这事说起来谁都有错，再闹大了也没什么意思，而且现在现在是中午吃饭的点，要想再去找班主任肯定也是不在的，饿着肚子搞这事也是吃力不讨好。
“陶老师，你先去吃饭吧，到时候我去报告我们班主任。”范填对他说，当然这肯定是句客套话，报告是不可能的。
“他是我们班班长，会处理好这件事的。”小黑也跟着说。
光头强说，“那你们把这筐球还去器材室吧。”
说完他人直接朝食堂方向走了，剩下五个人站在草地上面面相觑。
计临想了想，最终还是走到自己班两个人面前，“之前不好意思……谢了。”
他之前不管和范填还是徐安都有过冲突，虽然他自己也不是故意的，但人家心里肯定不爽。
能在这种情况下帮他说话，计临自然是要谢的，他一向恩怨分明。
小黑不是能记仇的人，一点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听计临这么说，立马就很豪气地说：
“没事，之前那个事，我有错在先，你不介意的话，我爸爸认识一个朋友会修钢笔，可以帮你修修看。”
“那就多谢了。”计临呼出一口气，感觉心里顺畅多了。
“这有什么的，都是同学。”小黑笑道。
“那个，不好意思啊罗煜走了，要不足球筐我和你一块儿搬？”之前抓着罗煜的男生跑过了跟计临讲，“他这人就是孤儿脾气，你们别介意。”
“不用你，我自己来吧，”计临说，“你愿意的话就提醒他一下，下次再暗地里搞这种事，看我不弄死他。”
小黑听到这话还是很震惊的，这哥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狠话一箩筐，看着一点也不像个学生啊。
“你一个人搬有点儿困难吧，要不我也一起？”她问。
“你确定？”计临看着她瘦小的身板，狐疑道。
“我搬得动啊。”小黑说。
“你先去吃饭吧，中午不是要去于老师那里拿题吗？”一旁的范填开口，“我来吧。”
今天周五数学午修，按照于美华的规定会给他们出一道压轴题，课代表抄黑板上让他们做。
“哦对，你不说我都忘了，那我得快点。”小黑点点头，冲他们摆摆手，然后急急忙忙地赶去了食堂。
“我一个人来就行。”计临说。
他总觉得和范填待一块儿就没什么好事发生。
“你知道器材室在哪儿吗？”范填问。
“你知道？”他看着范填反问。
确实不知道。
就算以前知道现在也不记得了，他外婆一直说他是鱼的记性。
但他好歹高一是在一中读的，怎么着也比这个在二高读的更熟悉学校吧？
“走吧，”范填说，“我指路。”
我倒要看看你能怎么指路。计临在心里暗暗想。
从篮球场旁边的路走出来，吃饭时间都没什么人，他们就搬着那筐球直接走在路中间。
计临在树荫下走着，突然感觉右手背上一热，低头一看，他惊得手松了一下。
那筐球受力不均匀，朝着计临那个方向接二连三地滚出来。
范填使劲使把框子正过来，暂时制止了滚出来的球，疑惑道，“怎么了？”
计临脸都绿了：“**，鸟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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