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咖啡杯摔在地上，碎片崩的到处都是。
裴筝被拽的退后三步，这次他有经验，在听见熟悉的嗓音时便做好准备，没摔到对方身上。
等稳住脚步，裴筝一眼注意到，紧紧箍着他的那只手腕上果然带着高档腕表。
蓝钻表盘，低调奢华。
不愧是霸总。
“厉总，谢——”裴筝后一个“谢”字没说出，他瞥见那杯咖啡赫然泼在了厉月霆左臂。
厉月霆穿着件灰色西装，衣料顺滑挺括，剪裁精致合身，一看就是手工定制的西装。
左臂上洇湿了一大片，他手背上还滴滴答答的淌着咖啡液。
“对不起，厉总。”
裴筝和吕方的道歉同时响起。
厉月霆举起手，修长指间流过浓郁咖啡，他轻轻甩手，接过裴筝递过来的抽纸，慢条斯理的擦干净手。
他不说话，既不回应那两声道歉，也不说要怎么处理这事，凌厉而英俊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无法从中窥得一丝情绪。
空气仿佛凝固。
唯一鲜活的是吕方显而易见的惊恐慌张，“厉……厉总，我……”
“发生什么事了……啊！厉总？”茶水间的声响引起了行政部门小姐姐的注意，她们听见声响来看谁打碎了东西，却没料到撞见厉月霆。
厉月霆无视吕方和裴筝，在围观的人群中环视一圈，目光落在人事专员的身上：“离职手续办完了吗？”
人事专员也是个小姐姐，被厉月霆突然提问，只懵了一瞬立刻明白厉月霆问的是谁，她快速回答道：“上午已经办完了，所有账户和绩效都已结算。”
厉月霆扔掉脏了的抽纸，纸团精准的掉进角落垃圾桶中，他神情漠然，“处理一下。”
“明白，厉总。”
“厉总，给我个机会，我想解释。”吕方见厉月霆转身要走，直接冲到厉月霆面前，想要拦住厉月霆。
他突兀的总令人仰视的身高在厉月霆面前却没什么优势。
乞求讨好的神情仿佛是跪在厉月霆面前求开恩，弯曲的脊背同厉月霆轩昂身姿截然不同。
厉月霆没有仰视他，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吕方。
他无视吕方，穿过人群。
吕方还想再追，娇小的人事专员挡在吕方面前，“吕先生，您已不是我司员工，请您尽快离开。如果您继续留在这里，我们会报警。”
吕方手在哆嗦，他还想说什么，茶水间门口突然出现几名安保，不由分说直接带着吕方离开。
他被推出茶水间，突然回头看了眼裴筝，“你等着，最好别让我们再遇到，否则我……”
“否则”的内容消失在安保的推搡下。
裴筝叹口气。
茶水间外的小姐姐们还在议论纷纷，平时一起聊八卦的小姐姐们涌上来问他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裴筝摇摇头，赠送给小姐姐们大大的笑容：“谢谢关心，我还有事先走了，回头请你们喝咖啡！”
他挤出小姐姐们的包围，向厉月霆的办公室追过去。
追到秘书室，厉月霆和曲别正站在门口谈话，他已经脱下刚才那件灰西装，拎在手中垂到地面。
厉月霆里面是浅色衬衣，许是袖口的地方被刚才的咖啡浸湿，他将袖口挽起至肘弯。
衬衣下摆扎在腰带中，露出劲瘦腰身，和他挺拔的身高很有反差。
整个人散发着休闲年轻的气息。
裴筝清清嗓子，“厉总。”
厉月霆和曲别同时回头看他。
“刚才谢谢您，弄脏您的衣服，我很抱歉。”
“与你无关。”厉月霆语气冷冷淡淡，他似乎完全没把刚才的事情放心上，“处理一下。”
那件灰西装被厉月霆随手一递，裴筝下意识的接过来。
“下周的洽谈会我临时有事，去不了，你安排技术那边的人……”厉月霆和曲别谈着事情回到办公室。
留下裴筝抱着件衣服站在走廊中摸不着头脑。
处理一下是扔掉的意思？还是处理干净污渍的意思？
厉月霆的口头禅是“处理一下”？
裴筝叹口气，总裁助理的工作包括揣摩总裁心思，这门学问他恐怕还不及格。
没等他发完呆，常远宁打来电话，“你还在公司？我这边刚接上别的朋友，晚上我们去会所吃饭，吃完去酒吧happy,我往你那边走了。”
裴筝不太好意思放常远宁鸽子，但看看搭在椅背上的西装，只好硬着头皮拒绝，“今天不行，我有临时工作，实在没时间去吃饭。”
“不是吧？什么临时工作还要裴少爷亲自加班干？厉月霆公司不是号称什么人文关怀，不加班不卷生卷死吗？”
“你既然约了别的朋友，你们吃吧，回头我请你。”裴筝摸着手里布料顺滑尚有余温的西装说。
“不行，你哪怕晚一点，也一定得来，我好不容易把小帅哥约出来，主要是让你看看这世界名花名草多的是，不要揪着那一棵树吊死。虽然最近你说你对白溯不感兴趣了，但据我观察，你这百分百是被拒绝后的气话，你心里肯定放不下，一见钟情哪有那么容易就罢休的，所以你有什么心事，别憋着，说出来，不管是要为了追求白溯上刀山下火海，还是被拒绝黯……黯什么来着？噢噢，黯然伤魂是吧？哥们陪你！”
常远宁的话痨属性发作，裴筝更不敢去了，“我谢谢你，真不需要，也没空，加班，挂了。”
看看窗外夜色浓郁，公司里逐渐安静下来，吕方被带走后，加班的人也三三两两离开。
总裁办的灯还通明锃亮，曲别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裴筝不想陪他们加班表衷心，他找了个手提袋，将西装装进去，拎着准备走。
“曲哥，我先走了。”
“我一会都转给你，这个月多发了奖金，你拿着去吃点东西，我加班应该很晚回去，困了就先睡，腿不舒服的话我回去给你推推。还有路上开车小心。”曲别在同妻子打电话，他对裴筝做个手势，示意裴筝等一下。
裴筝点头，暗自感叹曲别白天伺候霸总，晚上伺候娇妻，可真是少见的好男人。
曲别挂断电话，他笑着看向裴筝，语气寻常：“明天你写一份总裁办的近期工作要点，后天的会议要用。你写完发给厉总，厉总的意思。”
裴筝道别的客套微笑僵在脸上，心里警报滴滴滴的疯狂乱响。
救命，厉月霆什么意思！
他最近没偷没抢，规规矩矩上班，应该没什么可疑之处吧？
曲别低头收拾了下桌面，抬头发现裴筝还没走，想了想补充道：“我往你邮箱发了些你用得到的材料以及厉总本周的私人行程，你可以参考一下。”
裴筝更不明白了，厉月霆的私人行程为什么要发给他？
耳边忽的响起资料室中厉月霆的警告“当你需要离开的时候，我会通知你。在此之前，好好工作，裴助理”。
难不成厉月霆是借此机会考验他？
因为那句警告，裴筝不敢轻易离开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打起精神，衡量自己到底要做到什么程度才会不被厉月霆挑出毛病。
打工人好难。
“裴筝？在想什么？”曲别在发呆的裴筝面前挥挥手。
“没什么。”拍拍自己受到惊吓的心脏，裴筝答应道：“知道，曲哥，我会认真写。”
开着车在路上转了几圈，裴筝找到两家干洗店，店里的人却说厉月霆的定制西装用料矜贵，容易洗变形，咖啡渍洗不洗得掉不重要，关键是这衣服万一缩水变形就废了，大家都没把握。
转了好几家，最后终于有干洗店说能洗，裴筝一颗心才放下来。
一天的工作这才算全部搞定，裴筝有些心累，想回自己的小家休息。
说是小家，也不过是回来之前拜托常远宁帮忙租赁的公寓。
裴筝对白溯的一见钟情、被孟不眠鼓惑混进厉月霆公司，这些事裴筝都只告诉了常远宁一个。
常远宁虽然也是个富家公子不务正业，但对他裴筝确实没的说，的确是好朋友。
想到这，裴筝决定给常远宁打电话。
刚接通，电话那头的常远宁就开始喊：“你加班完了没？我们等着你呢！今晚说什么你也要出来见见，要不然我就冲你公司，找厉月霆要人去！”
常远宁的音调有些高，听起来是喝了点，鉴于他平常就话痨，说话连珠炮似的，裴筝一时也分不清他到底喝了多少。
只是裴筝解决了西装问题，心理莫名轻松。这几天厉月霆给他的压迫感，让他想放松会。
“你在哪？我去找你。”
常远宁立刻道：“给你发位置，快来。”
等裴筝赶到酒吧已经午夜，酒吧里依然人声喧哗，裴筝挤过人群，在抬高的卡座间找到托着腮发呆的常远宁。
“常远宁？”
穿粉衬衣的常远宁看见裴筝走过来，一下子从呆呆的状态弹起来，差点扑倒裴筝身上。
“嘿嘿，裴裴来了，我给你介绍，这是我给你找的小金丝雀，小程！”
……
金丝雀这种词是可以口无遮拦的说出来的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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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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