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筝把常远宁按回座位，看向卡座里另一个喝的晕晕乎乎的男孩子。
男孩看起来很年轻，不知道成年了没，对方听见常远宁提到自己，努力抬头看向裴筝，脸上露出震撼的表情，“裴裴哥好，我……我是小程，今年二十，出道三年了，会唱跳会RAP。裴哥好帅啊，你也出道吧，我，我做你的粉丝，做金丝雀也行！你比顶流还好好看呐……鼻梁好高，是填充过的吗？卧蚕是画的吗？真精致啊！这技术，牛！你那个脸在哪整的？”
二十岁，成年了。
裴筝低头看了眼桌面，两个人喝的也不多，就几个杯子，怎么醉成这样。
还让他来玩，怕是让他来当劳工的吧。
裴筝没办法，只好将两个人一前一后架出酒吧塞进车里，找到最近的酒店开房。
不凑巧酒店只剩下两间房，裴筝看看时间已经一点多，自己身上也一身酒气。
这不符合裴筝的生物钟，他就不该一时兴起去找常远宁喝两杯，结果酒没喝到，还买一送一当了搬运工。
懒得再开车，裴筝决定留给自己一间房，让常远宁和小程住一间。
他先把睡死的常远宁送回房间，又返回车内拉起迷糊的小程，架着小程往酒店大堂走。
还未走到门口，从对面坡道上来辆车，堵在酒店门口，两个男人一左一右下车。
“厉总，送到这就行了，这么晚了打扰你，真是不好意思。”一个胖乎乎的老板同旁边俊朗男人握手。
“客气了，您来柳城，我自然要尽地主之谊。佟总您先休息，明天我们再谈合作的事。”
“好，厉总再见。”胖老板客气同对方道别，进了酒店旋转门。
裴筝架着小程，深深低下头，试图跟着胖老板的脚步往旋转门里挤。
奈何小程醉酒，脚步乱七八糟，非但没有挤进旋转门，反倒撞得裴筝往那俊逸男人身边歪了两步。
“裴裴哥……慢点，好晕……”
裴筝赶紧捂住小程嘴巴，把他往门里拖。
“站住。”
……这声音比午夜撞鬼还令人胆寒。
裴筝哀嚎一声，抬头看向眼前的人，“厉总，这么巧。”
“巧？”厉月霆缓缓吐出个没有音调的字，盯着裴筝开口：“他是谁？”
小程半个身子搭在裴筝肩上，裴筝整个人矮了些许，厉月霆昂着下巴垂眸看他的样子仿佛是捉奸现场。
裴筝甩掉奇怪的联想，回答说：“厉总，这是我朋友……的朋友，姓程。”
“朋友的……朋友？”
“朋友”两个字被厉月霆念出来有种念“仇人”的味道，裴筝脑内开始拉警报，决定解释一下，“他和我朋友都喝醉了，我送他们。”
而旁边的小程却突然开口：“我没醉！裴裴哥，你真的好帅……我好喜欢你的鼻梁，还有眼睛，我对你的脸都一见钟情了！”
……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
下一刻，裴筝从厉月霆身上感受到他散发出的无形压力，说不清什么感受，只是凭本能察觉到危险，肾上腺素激升，他冷汗岑岑。
“厉总？”裴筝眨眨眼，放柔语气。
厉月霆盯着裴筝，开口嘲讽：“一见钟情，裴助理生活很精彩啊。”
“您真的误会了，我都不知道他的名字。”裴筝挤出笑容，试图挽救。
“我叫程程啊，裴裴哥，咱两名字都很配，”挂在裴筝身上的小程似乎异常清醒，他语气坚定的对裴筝表白道：“冲你这张脸，我就愿意做你的金丝雀！”
厉月霆眯了下眼，微微嗤了声，“裴助理好会享受。”
这莫名愤怒嘲讽的语气让裴筝十分后悔。
如果时间能倒回，裴筝绝对绝对绝对不会去找常远宁喝酒，只要不用承受此刻厉月霆没来由的怒意，他愿意加班一宿。
“厉总，他是我朋友的朋友。我朋友就在楼上，你不信的话，我可以带你上去看。”
厉月霆站在酒店门口不动，他显然不信。
酒店的服务员从他们身边路过，裴筝叫住服务生，将小程和房卡交给服务生，“麻烦你，把他送到1306，套房，里面还有另一位先生。”
服务员将小程带走，厉月霆脸色才缓和下来，“做我的助理，私生活不能乱七八糟。”
虽然觉得厉月霆管的有些宽，裴筝还是满口应承，“您放心，厉总，我目前单身，没有伴侣，也没有任何追求者。”
这话回的带了刺，厉月霆突如其来的怒气和嘲讽让裴筝积攒了些微不爽，他自己的私生活，凭什么要被厉月霆审讯。
厉月霆不愧是食物链顶端的男人，他立刻捕捉到裴筝话里有话，盯着裴筝的视线凉飕飕的，“你想说什么。”
裴筝挺直脊梁，迎着厉月霆双眸，“作为你的助理，不能有乱七八糟的私生活，那你利用我来处理你的私生活，厉总是不是该给我个解释。”
厉月霆挑眉，危险的气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他却一个字都不答。
裴筝仿若无所察觉，“档案室那通电话，什么责任和义务，明明是你故意说给我听的，想借我的嘴来替你自己澄清。”
“不错。”
裴筝没料到厉月霆会痛快承认，表情有点僵。
“既然你猜到了，记得替我好好澄清。如果再从公司人嘴里听到有关我私生活的事，”厉月霆往前倾身，贴近裴筝耳边，“我唯你是问。”
裴筝后撤一步，挤出工作笑容，“我尽力。”
“你最好尽力。”厉月霆深深看了眼裴筝，转身上车离开。
看着厉月霆的车子消失，裴筝一身疲惫，匆匆爬上酒店，把自己摔进酒店大床。
隔壁常远宁和小陆怎么样，他实在精力关心了。
早上裴筝被“哐哐”的砸门声吵醒，他都不用思考就知道门外一定是常远宁。
闭着眼打开门，常远宁一脸委屈的扑到裴筝身上，“我我我我，我怎么会……”
“……你喝醉了。”裴筝打着哈欠把常远宁从身上撕下来，“喝醉酒的人是不会有行动能力的，而且你们住的是套间，你衣服都没脱，又不是小说主角，没有发生一夜情的资格。”
常远宁看看自己一身酒味的衣服，更委屈了，“不是，我半夜上厕所后就迷迷糊糊睡小程床上了，早上是在地上醒过来的，腰上还被踹的疼，你就不能开两间房吗？太凶了，不适合当金丝雀，要是你的话，肯定吃亏。”
裴筝准备去洗漱，听到这话脚下一滑，“我不需要金丝雀，我对养宠物没兴趣。”
常远宁给自己倒了杯水，平复了下心情，“行，不要就不要，这个也不合适。不过说真的，你别在白溯身上浪费时间了，昨天我问小程了，整个圈子的人都知道白溯有厉月霆撑腰，还有无数追求者，你还是早点死心的好。”
正在洗脸的裴筝十分不理解，他从卫生间探出头问常远宁，“你为什么就觉得我对白溯死心塌地？”
常远宁十分自然的爬上裴筝的床，舒服的躺平，“要不是为了他，你会忍辱负重给厉月霆做秘书助理？端茶倒水伺候一个冷漠无情的男人？”
昨晚的衣服又皱又有味，裴筝嫌弃着换好衣服，摇身变成精神颓废的打工狗，“就不能是工作令我着迷，我为老板鞠躬尽瘁？”
“呵，你如果说你对厉月霆着迷，想要跟白溯抢厉月霆，说不定我还会信。”常远宁拉上被子，对裴筝挥挥手：“祝你早日看清，单恋不会有好结果。”
回答常远宁的是摔门声。
在迟到和换衣服之间不用选择，裴筝直接开车回家又洗漱了一番才到公司。
办公室里静悄悄的，曲别不知道干什么去了，隋青前天被安排了出差，本应该是明天回来。
但她座位旁边还贴着行程单的行李箱证明隋青不但回来了，她甚至连家都没回，直接赶到公司。
不愧是高级打工人，裴筝欣赏女强人，但他这辈子都没有那种“为了老板奉献生命、为了工作奉献青春”的觉悟和行动力，如果自己是厉月霆，要不给隋青双倍工资都对不起她这样以公司为家的敬业精神。
“裴筝，你刚到？”隋青的高跟鞋声和她的声音一起传来。
“青姐，回来了，三天的工作你两天就完成了？效率好高，很累吧？怎么不回家休息下？”
隋青风尘仆仆的，桌子上是没打开的电脑包，她绕过裴筝坐到座位上。
“不需要，你还没有回答我去哪里了。现在是上班时间，你迟到了十分钟。”
裴筝挑眉，弯起嘴角看向隋青。
她还是一副冷艳美人的样子，只是面容憔悴，眼底泛红，说不准是差旅疲惫或受了什么刺激。
裴筝捏住手机，淡淡回答:“抱歉，是我迟到了。”
隋青向裴筝，“这是第二次，没有下一次。”
裴筝匆匆低头，压低声音，让自己显出恰到好处的不安低落，“好。”
上午，办公室里的氛围有些压抑，隋青一直在忙，裴筝敏锐的感觉到她情绪不佳。
裴筝自己昨晚在酒店床上睡得不好，今天也没什么精神，窝在办公桌上摇摇欲睡。
去茶水间倒咖啡的时候，两个小姐姐正在低声议论什么，看见裴筝过来后，两个人默契的闭嘴离开茶水间。
裴筝给自己灌了两杯黑咖啡，感觉瞌睡虫被过量黑咖啡溺毙，才有了点精力。
打开厉月霆的行程安排，他今天在外地有个军工企业的磋商会，对方想要和厉氏在无人机的系统方面合作。
厉月霆和曲别昨天忙到那么晚，想必是为了这个军工合作。
如果能和这种国字当头的企业合作，厉氏在厉月霆的手里绝对会水涨船高。
厉月霆的地位自然也无人可撼动。
他干嘛要不自量力的去和厉月霆竞争，还妄想扳倒对方夺得白溯？
主角光环无可撼动，就算是柳城天之骄子孟不眠一样要败在厉月霆手中。
他裴筝一届炮灰，绝对要有自知之明。
凭借这份自知之明，裴筝打开文档，开始拼凑厉月霆安排的材料。
要写的不太好，也不算差，挺耗费心思。
直到快下班，裴筝才调整好最后格式，登录邮箱，刚想发送忽然发现邮箱里多了封邮件。
是隋青发的，时间是十分钟之前。
“青姐，这些材料是？”裴筝抬头问斜后方的隋青。
隋青开口声音沙哑，“我发你邮箱中的数据资料，你把它们分析对比一下，做好图形对比，比如去年和今年的涨幅，上季度和本季度的比例，明天早晨我要用。”
裴筝晃了晃鼠标，问：“青姐，这些数据是财务规范和行政效能，不属于秘书室的职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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