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间,时间一晃到了入春多雨的季节,本来回暖的气侯又渐渐透出些冷意,天灰蒙蒙的,昨日刚下过小雨,院中还弥漫着淡淡的清新。
而江璃月的生辰也不久将至了。
江晚凝一早上就坐车出府,在路上时,拉开一角车帘向外望去,应是早上,所以路上的人不多,天也已很明亮了,她支起臂,托着半脸,眼睛直直地望着窗外不语。
她之所以早早出府,是因为要给江璃月选备择礼,江晚凝自是要备礼的,不然肯定会被她人扣上一个“不知礼数”的罪名。
按她对江璃月的了解,她这个样子,估计生辰宴也不会太平静的过去,江璃月这个人的心思密着呢,为了对付自己什么都想的出来,但江晚凝倒是也不怕她做的那些小心思,只是现在正在考虑给她备什么礼比较好。
这件事情才是最需要想的。
她眼眸动了动,终收回了方才的动作,放下车帘。
京城中最大的首饰铺子,自然是非金玉楼不可。
莫说京城中的达官贵妇都喜欢去,就连宫中的贵人们都是托人去买的,所以这金玉楼的名声啊,那可谓是,相当的好。
但话说回来,金玉楼好归好,但里面的首饰珠宝们可不便宜,所以去那儿的非富即贵,江晚凝去那里买礼,想的是自然不会被人挑出错来。
不一会,就到了金玉楼的铺前。
等车夫稳稳停下马车之后,转头向车里的江晚凝喊道:“小姐,金玉楼到了。”
江晚凝轻轻回应了一声,半拉开帘子,一张姿容绝世的瓷白脸露出,霎时吸引了不少在场人的眼光,有些人小声议论着:这是哪一个府邸的小姐。
她缓缓下车,一步一步的端正走来,到了门前,抬头望了一眼铺上的牌子,木色的古牌上刻着三个大气的金字:金玉楼。
刚迈进铺子,本来正在算账的店家往那一瞥,精明的双眼立刻亮了起来,这一看就知这位小姐也是个有身份的,连忙谄媚起来去迎接她。
“小姐要看些什么,店里应有尽有,我也可帮小姐介绍些。”店家亲切的问候。
江晚凝看了他一眼,思考了一下,回道:“簪子吧。”
“好嘞,请随我到二楼。”店家摆手为她指路。
到了金玉楼中的二层,古木色的架子上摆着各样各类的簪子,一看便知这簪子是上上等的好货,看的人眼花缭乱。
店家四处扫几眼,下巴微微抬起,倒是对此很是自豪,又转头看了江晚凝一眼,见她没露出什么表情,便肯定了这位小姐是个名门世家的,便多为她挑了一些名贵的簪子介绍。
店家笑着为江晚凝介绍簪子并问:“小姐先看看可有中意的?”
她听店家介绍了那么久,心中也大约有个数了。
江晚凝定眼看了看,走到中间的位置,那里是一个单台上面摆着一只金制的簪子,她伸出纤纤玉手拿起了金簪:“就这只吧。”
店家一看笑的更深又夸赞道:“小姐可真有眼光!这簪子是许多小姐们都爱戴的,簪子是上等的好货,做工与材质可都不凡呢!”
“嗯,包下来吧。”
“是,小姐,请在这里付账。”
那是一只金花丝镶嵌的鎏金红宝石的簪子,样子就透露出精致的贵气,华丽又美艳,光是看着都觉得价值不菲。
她虽不喜欢这样的,但江璃月却是爱些华美的,这把簪子送给她再合适不过。
最后,江晚凝买下了这把簪子,正要走出金玉楼时,有个声音叫住了她。
“江二小姐!”一道温润如玉的声音传来。
江晚凝停住回头一看,一位公子衣着一件雪白的锦衣长袍,腰束月白祥云纹的宽腰带,容貌俊朗,芝兰玉树,气势上也有着风度翩翩的样子,当真是气宇轩昂,让人如沐春风。
这位,便是江父所说的郑公子,郑修言。
江晚凝没想到在这里也能碰到他,她轻皱眉,当真是冤家路窄。
江晚凝看着缓缓向她走来的郑修言,先行回了个礼,低眉垂眸平淡的开口:“郑公子。”
郑修言一听脸上瞬间挂满了温和的笑,连眼眸中都多了几分柔情:“江小姐竟还识得我?上一次见面还是宫中办宴时。”
她冲他一笑,嘴角含着礼貌的弧度:“公子在我心中印象很深,我自然不敢忘却。”
“那就…多谢江小姐挂念着郑某。”郑修言的眼眸亮了亮,不由笑意更深。
郑修言向她旁边瞥了一眼,看到旁边的暮枳拿着盒子,便随口问道:“这是小姐给江三小姐准备的贺礼么?”
江晚凝点点头:“正是。”
郑修言不禁感慨:“小姐可真是有心了,相信这礼三小姐也一定会喜欢的。”
江晚凝轻扬唇笑道:“那就借公子你吉言了。”
他嘴角噙着一丝笑,看她的眼神又些深意,对着江晚凝语气缓缓开口:“江小姐,这次的宴会,届时我也会前去参加的。”
江晚凝的脸色变了变,她自然是知道他是在说什么,心中不免有些烦躁,但还是片刻后强撑着淡笑回应:“是吗?届时江府一定会欢迎郑公子的到来。”
郑修言看着面前的女子,白皙无瑕、光洁如玉的面容,那一双温柔似水的眼眸,眉眼之间都是如沐春风,衣衫较薄,露出雪白的脖颈和锁骨,若隐若现的身段,他的眼神不免暗了暗。
他按下心中那点念想,又忍不住对江晚凝说:“不知二小姐何时有时间,我在宴上很欣赏小姐的文采,很想与小姐畅谈一番。”
果然,他耐不住自己的心思,江晚凝对他有些鄙夷。
“多谢郑公子这样说,有空时我自然不负公子的重望。”
郑修言欲还想再说些什么,突然,暮枳挡在江晚凝的面前:“公子,时间不早了,我家小姐该回府了,要不然老爷该担忧了。”
郑修言脸上的笑容顿了顿,讷讷的说道:“啊…那自然,是我唐突了,没考虑到江小姐,那我改日再与小姐相谈。”
江晚凝看了一眼暮枳,随后松了一口气。
江晚凝佛了佛身子:“改日再会,郑公子。”后转头就走了。
看着江晚凝远远离去的背影,郑修言的脸上挂起了一丝不明的笑容,接着对旁边的下人吩咐:“去打听一下,看江小姐都喜欢些什么,改日送去些。”
他再次回头望去,脸上仍挂了一丝不舍。
*
马车内,暮枳撅着嘴,不满地向江晚凝控诉:“小姐,虽然常人说郑公子品行端正,可他对小姐也太无礼了,搞得他跟小姐是什么熟人是的!”
暮枳一张巧嘴把有的没的都说了一遍。
江晚凝并不怎么在意:“他这样估计也是知道些内幕的,不然平常的那些礼德去哪儿了。”
暮枳脸色有些苍白,担忧的对她说:“小姐,那到时你会不会……”
江晚凝叹了一口气,又扯出笑容拍拍暮枳的手,宽慰她:“放心,不会的,我向你保证。”
现在与以前是不一样的,重来一次也注定了自己不会走以前的老路,她可是重活一世的江晚凝,怎么可能还会重复颠倒呢。
像他以前对自己说的一样“如果前方没了路,那么只好自己杀出一条路来。”
她脑海中闪过了一丝他的痕迹。
所以什么时候才能够见到他呢……
她又轻轻的摇了摇头,对自己说:不,现在还不是想这个的时候,现在的她与他是毫无瓜葛的。
*
回到江府后,江老夫人托人送了几套新制的衣裳来,说是让她好好打扮,毕竟这次江璃月的生辰宴有许多官家的小姐与公子前来,江家是名门世家,可不能在这种场合里犯了错。
江晚凝看了看,拿起一件外薄纱水蓝色内衬锦缎素白的淡色浅衣,她对这件很满意,转头对奴婢说:“我就选这件了。”
那个奴婢迟疑了一下还是忍不住插话:“小姐不再看看吗?这几件可都是老夫人精心为您选的。”
“老夫人还说了要您得多思虑一下,今日不同往日,还是好好选择更好一些,要不您再仔细看看?”
虽是商量的口吻,但还是不免有些透露强势,江晚凝眼睛眯了眯,这是拿老夫人来压她啊……
老夫人不喜欢她穿的素淡是一种原因,另一层原因到时重要的人来,她自然是得好好打扮,留个好印象,可现在的江晚凝不会如他们的意。
“不必了,我就选这一件,毕竟是三妹妹的生辰宴,我可不好抢了她的风头才是。”江晚凝坚决地回绝道。
那个奴婢见状脸色有些差,却只好答应:“是,小姐,奴婢退下。”
走之前她还看了一眼江晚凝,她估计这个奴婢肯定是告诉老夫人去了。
明明可以把话放在这就行,可她偏偏要来给自己安插个眼线,试探她的态度。
江老夫人,真是好笑。
她并不怎么在意老夫人的看法,她并没有对这个祖母有什么情感,而老夫人对她也只是平淡的好。
但她该做的也都做了,也不会被外人说什么,既然如此,所以说她也懒得像江璃月那样去讨好老夫人。
江晚凝拿起那件衣服仔细地抚摸着,眉眼之间都透露着喜欢,嘴角也不自觉的上扬了几分。
江晚凝的品味其实和她母亲差不多,母亲也是那种温婉贤淑的模样,自己不怎么喜欢太过于艳丽的颜色,反而是喜欢温柔淡雅的,这点是跟母亲一样的。
想到这里,她拿起脖颈中间佩戴的淡水色玉饰,中间刻着一个不太明显的“漓”。
这是母亲生前留给她唯一的思旧之物,许多年来她一直佩戴在身上,已经是一种习惯了。
她双手紧紧地握着那枚玉饰,感受着那仅有的母亲的气息,好像这样就能重现曾经失去的温暖。
可这也只不过是她的一点念想而已。
这么多年,但这点念想从未变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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