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寒汀一直关注着温珩漻,好几次要么鼓起勇气开了口,然后被谁谁谁打断,要么刚想开口温珩漻便道殿下多想了,臣没事。
她进一步,他就退一步。偏偏他总是耐心的回答她,好像真的只是把她当成学生,当成殿下。
温柔,又疏离。那感觉甚至让戚寒汀想起她刚入府的时候。
“大人,世子那边成事了。”阿南道。
温珩漻冲着戚寒汀点点头,只要走完这几天的流程便好。
戚寒汀刚想开口,就看到昝于淞和亓元初正巧回来。
他们像平时一样客套了一会,毕竟刚才看到有个身影窜过,应该是马槐沣手底下的,正看着他们呢。
“在下听闻小姐素日也爱品酒,回了帝京,小姐可愿赏个薄面一同去试试?”昝于淞眉眼轻轻翘起。
“好,那时定与昝大人一同。”戚寒汀确实感兴趣,不过她突然就想起了温珩漻。下意识答应了以后,她想,到时候还是会提前和温珩漻商量一下,尽管他们现在还在冷战。
“昝大人与小妹先聊,臣先回屋了。”说罢温珩漻不经意的露出手背上的疤痕,正正好好被戚寒汀看到。
“温大人身体不适?不若叫个大夫过来看看。”昝于淞问道。
温珩漻摇摇头,“近日没睡好罢了。”
戚寒汀惦记着他那伤,怎么过了几天还没好?她一会定要把那药送到他手上,亲眼看着他上药。
亓元初则踏踏实实的扮演好他的间谍。既然他在马槐沣这里是来取苏常的罪证的,那他就要比温珩漻他们显得更加急切的回帝京。
昝于淞和他一同编了个谎,当日晚上就离开了。临走时昝于淞叮嘱戚寒汀,别忘了他们的约定。
戚寒汀送走了他们,又去拿了药,在院中来回踱步,可算磨蹭到了温珩漻门前。
“先生?”
温珩漻没有立刻回答她,而是过了一小会。“进来吧。”
戚寒汀看到温珩漻正半倚靠在榻上,手上拿着一卷书,在烛火下显得那疤痕更红,更刺眼。
戚寒汀皱着眉看他手上的疤痕,“先生,没用药吗?”
温珩漻不在意的摇摇头,“没事。”
仔细看那伤口,怎么好像比前几日还要明显了?她正想着这到底是为什么,就听到他开口。
“殿下此番前来有什么事吗?”
“先生,我...确实有事要说。”戚寒汀长出一口气,可算下定了决心。
温珩漻依然保持平和的看着她,但她这样的反应让他有些不安。是不是他那日吓到她了?是不是躲的时间还不够长?
只要不是...逃离他,都好。
别害怕他,求求她别害怕他。
“我喜欢先生!”
温珩漻瞳孔骤然放大,感觉脑中一片空白,他甚至感觉自己有些眩晕。
“殿下,说什么?”那种不真实的感觉死死扼住他的喉咙,连呼吸都变得沉重。
戚寒汀鼓起勇气又说了一遍,“学生,爱慕先生。”
这几句话将他的心猛地收紧,让他整个人都迟钝了起来。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个什么心情。
她这是做什么?戏耍他?可怜他?
偏偏她眼里并无半分假意。
“这种话,别再说了...”温珩漻指尖冰凉,强装镇定。
“可喜欢一个人难道不应该让他知道自己的心意吗?”
“可这人不该是臣。”温珩漻声音更低。
“先生讨厌我吗?”
温珩漻眼神瞥向别处,摇摇头。
“那,不喜欢我吗?”
他没有任何的动作,试图表现的很淡然。“殿下,回去罢...”
她有些着急,“可是你上次明明...”
“够了!上次...上次只是臣醉酒胡说的,算不得数。”他脸上终于起了波澜,急急的打断她,怕她接着说下去,他自己先溃不成军了。
“那你总要给我个理由,你不能不明不白的就这么拒绝了我,温珩漻。”这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他像是和她赌气一样,自暴自弃的扯开膝盖处,露出有些可怖的伤口。虽然早就愈合了,但始终是留下了疤痕。
戚寒汀蹲下去看着那疤痕,眉头无意识的绞在一处。她觉得好心疼,那时他还那么小,断骨之痛,他该有多么无助。
温珩漻想,她嫌弃了。那么丑,他自己看着都觉得嫌恶。
他冷冷的哼了一声,自暴自弃的用手指掐上那疤痕,越来越用力。
戚寒汀连忙挡着他的手,护着那处。急急开口:“你做什么!”
她对着那疤痕轻轻吹气,她大概猜出他的心思,于是放轻了嗓音,“我只心疼先生幼时遭遇,绝不是嫌弃。”
她怕他不信,又绞尽脑汁的想着什么能让他放松警惕。她忽地想起来那天他亲她,是不是亲亲他,他也会心里舒服些?
随后戚寒汀学着温珩漻当时的样子,提起一口气吻上了他的疤痕。温珩漻肌肉瞬间紧绷,急促的喘了一下。她的吻很轻,像是怕弄疼他。
被吻过的地方酥酥麻麻的,心口也跟着一阵阵的发烫。
“殿下,不可。”
“先生比常人要心思更敏感,我都知晓,我愿意来爱先生,爱先生的一切。”
温珩漻张了张口,半晌没发出声音。
戚寒汀耐心的等着他的答案。
“殿下,昝大人或许...更为殿下佳配。”他忍着心痛开口,不敢直视她。
“这就是你想说的?你要将我推出去?你没有别的话想对我说?”她心中的光正一点点熄灭,想从他的反应中找出任何一丝带有挽留的意味。
只要他说,她就毫不犹豫的留下来,抱住他。
温珩漻任由心脏传来一阵沉甸甸的疼痛,热流冲上眼眶。“没有了,臣要说的话已经全部告知殿下。”
他矛盾又煎熬,两股力量将他几乎吞没。他终于确认了她的心意,本该不是这样的,可他的下意识居然是想逃离。
戚寒汀看他许久,他长长的睫毛下映出一片阴影,好似满不在意。然后戚寒汀冷冷的笑了一下自己方才的傻气 ,面上也随之寒了几分。“学生并非心智不全之人,事事都需要先生替学生做主。”
她扶着膝盖起身,扬长而去,临走还把那药膏扔在他身旁。
马槐沣非要在他们走之前再张罗一局。结果两个人坐在宴上一个闷闷不乐自己喝酒,一个满身萧瑟看上去十分愁苦。没了昝于淞和亓元初,显得更空旷。
“小妹想向马家兄长讨个人。这段时间确实太短了,妹妹天资落后,如今这舞蹈还差上许多,不知可否...”
“那有什么的!小妹直接开口就好,兄长哪有不同意的?”马槐沣让下人拿来林绾宁的卖身契交给了戚寒汀。他现在只想把他们送走,只要不是要他的命,一个舞女有什么的?何况在温珩漻那里,或许能有几分薄面,他只赚不亏。
林绾书又险些落下泪,她终于可以把妹妹带走了。
“苏夫人,这次招待不周,您多担待,苏大人那边...”
他果然是非常会转圜,既不想得罪冯存,又想着讨好苏常。
“夫君那边,妾身自会去说,您不必担忧。”
马槐沣这才放了心。
只是他还纠结着说些什么缓解一下气氛,“啊、这个,温大人和小妹也要启程了,在下也是嘴笨不会说什么,就多敬你们几杯!”
戚寒汀一仰脖喝干了那杯酒,然后伸手把温珩漻还没来得及拿起来的酒也送进了自己嘴里。“抱歉,马家兄长,他确实喝了酒会难受,这杯还是妹妹代劳吧。”
“好、好!小妹果真是女中豪杰,当仁不让!”马槐沣嘴上奉承着,只是他心里一个劲的犯嘀咕,奇怪了,难不成又看错了?怎么她看上去也很在乎温珩漻的样子?
温珩漻小心翼翼的看向她,他的眼神几乎要将她穿透,最后锁定在她面前的酒杯上,轻轻道:“听你的。”
戚寒汀实在没忍住冷笑一声,头都没转,自顾自的吃菜。她心里一个劲的骂自己,怎么就那么管不住自己的手,看见他要喝酒怎么就反应那么快?他喝就喝呗,跟她有什么关系?
温珩这次倒是听话了,老老实实把那药膏一次不落的涂抹好,只是她不再关心了,连看他一眼都不肯。
还是和来的时候一样,后面那辆马车如今坐的是林绾书和林绾宁。
那还剩下一辆马车。
温珩漻目光一直锁在她身上,盼望着她和从前一样来找他。
那不可能,想都别想。把她亲手推出去还要她倒贴不成?她也不是那死皮赖脸的人。
她刻意在扫过他的时候压下眉头,然后经过他,翻身上马。留了个侧脸对着阿南说道:“你身体不好,不如你接着坐马车回去好了。”
随后直接驾马,把他们甩在了后面。温珩漻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孩,无措的站在原地。
阿南第一次彻彻底底明白什么叫如坐针毡。作了孽果然是要还的,先前来的时候他骗了戚寒汀,坐了她的马车,现在正好轮到她找这个理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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