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阔的埃雅河的河岸，两个孩子正在河岸努力汲水，在他们身旁水草丰茂，无数禽鸟野兽隐藏在其中，其中有猎物也有凶狠的捕食者。
忽然，一个**岁的小女孩停住了她的动作，面色忽地一遍，手中的陶罐碎裂在地，她用手指指着同伴背后，不知在说什么。
“爱兰，你在说什么啊？”努力把陶罐从水里提起来的小男孩看着自己忽然面色苍白的同伴，一脸莫名其妙道。
“你后面……后面有……怪物！快跑！”那个小女孩苍白着小脸，嘴唇微动，牙齿打颤，最后还是努力的说出了自己的提醒。
“什么怪物？”小男孩猛地回头，却没有看到任何动物。“爱兰，你不要骗我了。”小男孩正以为同伴在与他开玩笑时，忽然一道黑影窜了上来，男孩瞬间跌入水面。
一丝丝猩红的血液在河水中染开，渐渐地河水被血水染红了一片，小男孩在水中被撕咬，发出了一阵阵痛苦而又绝望的叫喊声。
那名名叫爱兰的小女孩想要营救自己的同伴，但当她看到水中那个怪物幽绿色如同蟾蜍一般的冷酷兽瞳时，她发出了一声凄厉的鸣叫“啊——”，然后不再管水里生死未知的同伴，转而跑回去寻找大人来救援这个可怜的孩子。
水中那个戴着金色项链的怪物眨了眨幽绿色的双瞳，遗憾地望着那个逃跑的猎物，口中咀嚼着男孩瘦小的肢体，细微的骨骼碎裂声从它口中传出。这时，一道带着咸味的眼泪从它的眼睛中流了下来。
……
当爱兰跑回部落的营地时，石和叶刚好都带着各自的人返回了部落，爱兰一看见他们眼睛就亮了起来，瞬间觉得自己找到了依靠，她小跑到正坐在石头上歇息的石和叶，气喘吁吁道：“祭司大人，河里……河里有……”女孩之前奔跑得太快，一时喘不过气来，因此说话也是断断续续的。
“河里有什么，不要急，慢慢说。”叶温柔地抚摸着爱兰的背部，耐心道。
石和叶这对夫妻在部落众人的眼中是一对完全相反的存在，石严苛暴力，叶宽容温和，人们畏惧石的权威，依赖叶的慈爱。
但这对夫妻是相辅相成的存在，如果没有了叶的缓和，人们会在石的暴力统治之下惶惶不可终日，而没有石的权力威慑，人们对叶的劝导也不会如此温顺。因此，在部落众人的眼中，他们完全不可分割。
正如伊安前世听过的一句话，没有美德的恐怖是邪恶的，没有恐怖的美德是软弱的。
爱兰渐渐在叶如同母亲一般的安抚之下，渐渐平息了心情，她呼出一口气，接着道：“祭司大人，河里有怪物，鱼，他被怪物吃掉了，呜呜呜……”说到最后，爱兰直接崩溃，在众人的面前落下了鼻涕眼泪，哭得十分狼狈。
跟随着石和叶这对夫妻的人一听这个小女孩的话，瞬间炸开了锅，像一壶烧开了的水一样，议论纷纷。
“怪物……太可怕了。”
“我们赶紧让祭司大人举行祭祀吧！”
“对对，让伟大的伊安神庇护我们。”
……
在众人的议论声中，叶把爱兰带到其他地方去细细盘问，而石则留下来维持秩序。现在突然出了一个怪物的事件，石怕部落里出现暴动，心善的叶留在这里镇压不住这些人。
在这时，人们需要的就是暴力，他们需要一个支柱来维持他们的信念，来让他们依靠，而石自愿成为这个支柱。
即使最后被自己庇护的族人怨恨抛弃，石也不会后悔，他不爱自己的族人，他只是想满足自己被人重视的幻想，而权力就是达成目标最佳途径。
当初，日不知为何给这个男人取名为石，但这个名字确实成为了一个谶语，似乎预示着这个男人坚强、固执、个人英雄主义的一生。他成为不了姐姐那样的宝石，他只是一块低劣的石头，偷取了不属于他的光辉，只能拼尽全力，企图被人捡拾。
……
不出石所料，半天之后，河里有怪物的消息传遍了整个部落，所有人都在议论这件事，就连在石面前，他们也没有半分收敛，人心惶惶。
“好可怕啊……”
“是啊……”
“咳咳”原本在前方专心致志锄地的石故意咳了几声，他回头看向后面那些议论的男男女女，警告道：“我不知道怪物可不可怕，但你们要是再不干活，我就让你们去河边取水。”
众人一听，瞬间埋头干活，拔草的拔草，浇水的浇水，他们的效率竟然比之前还要快了许多。
石虽然很欣喜这些平时干活懒散的族人勤快起来，但是在他心中也有对这个莫名奇妙出现的怪物有深深的忧虑。
他知道，如果不及时处理这件事情，谣言会演变得越来越离谱，原本可能只是一只吃人的野兽，到最后很可能会演变成一个无法战胜的“恶魔”。
晚上，在床上，石和叶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小声地商议着白天的事。
叶躺在床上，轻声道：“我今天去问那个小女孩了，她说那个怪物有鳞甲、有利齿，很可能是生活在当地的一种野兽。而且她还看见了金色，我怀疑那是黄金，这个东西应该是被人放养在河里的。”
石正用手指梳理着叶打了结的长发，一听这句话瞬间严肃道：“戴着黄金，放养在河里的，应该是哪个部落信仰的神有野兽的特征，顺带着这类野兽也受了崇拜。你明天去问问吉尔，他对这些事情应该知道的不少；明天我带人去河岸看看，那只野兽活生生吃了个人，应该还没跑远，他的巢穴应该就在附近。”
叶在自己丈夫温柔的抚摸下，眼皮渐渐下垂，她嘟嘟囔囔道：“嗯，你要小心啊，不要熬夜了，早点休息。”说完，她便沉入了梦乡。
……
第二天，部落里一大早就开始议论这件事情，谁也不敢靠近那条平日里平静无波的埃雅河了。各家的父母也在告诫自家的孩子不要告诫那条可怕的河水，甚至有些母亲为了管教自家不听话的小孩子，就用埃雅河那只怪物来吓唬他。
“你再哭，我就把你扔到那条河里面去，让怪物吃掉你。那怪物三个头，六只手臂，最喜欢吃你这样的小孩了，一口一个。”一位母亲扬着手，作势要打，故作凶恶的表情来吓唬他。
“呜呜……呜，嗝呃……”孩子一听妈妈的话，瞬间止住了哭声，一边打着嗝，一边流着泪，鼻涕还流到了衣服上。
旁边路过的叶，一听这话，微怒道：“什么怪物？花，你看见过吗？别乱吓唬小孩子。”
花刚在自己孩子面前确立了威信，就被路过的叶给打破，她的脸上瞬间挂不住，她尴尬道：“他们都是这样说的，我也只是随便说说。”
叶板正着冷硬的脸，却不打算就此敷衍过去，她道：“我们是伊安神的信徒，我们在她的庇护之下才能安稳生活，你在这乱说什么怪物，是想要亵渎神明吗？”
花不明白自己只是随意吓个小孩子，就扯到亵渎神明上了，这可是一个大罪，她赶忙解释道：“我没有……我……”花百口莫辩，她张大嘴想要解释什么，可是以她贫瘠的头脑根本就无从分辨叶的用意。
旁边围观的人听见叶的话，瞬间害怕起来，因为他们或多或少都参与过这个流言的传播了，甚至还进行了添砖加瓦。
叶看着这些围观的人的脸上的害怕神色，便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她随即和缓了脸色道：“只要我们虔诚无罪，伊安神就会保护我们，什么怪物都无法伤害伊安神的信徒，因为她是伟大的、至高的神明，你们难道不相信伊安神的权能吗？”
众人摇了摇头，不敢有任何异议，叶转头对花说道：“花，以后不要乱说这话了，知道吗？”
花连忙点头，生怕叶把不敬神的帽子直接扣下来。
“呸，一个生不了孩子的丑女人，也不知道先知和大祭司看重她什么？在我面前装什么？”
花见叶见行渐远，在确定身旁无人之后，她才敢小声地说着坏话。她看着自己身下的孩子，她难得找出了一份自信。
“你在说什么呢？”忽然一个人冒了出来。好奇道。
女人一见这人，瞬间白了脸色，颤抖着身子道：“米娅先知，我……”
牧羊女上半身倾斜，将修长的食指触碰女人的唇瓣，示意她不要说话，女人被米娅的动作撩红了脸。
米娅眨了眨眼，姿态可爱，但她接下来说的话却丝毫不留情面：“蠢人不要妄议智者，因为你的见识不值一提。而你说出的每一句恶言，都会在死后被波蒂斯审判。”
说完这话，米娅便转身离开。在她身后，女人的脸上再也没有任何血色。
……
“吉尔，你过来一下，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叶终于找到了吉尔，她在不远处招了招手，对正在和部落里的其他孩子玩闹的吉尔温温柔柔道。
吉尔用自己制成的工具，从树上勾下一个坚硬的野果，把它送给旁边一脸期待的小女孩，笑道：“哝，拿去玩吧，他们要是再欺负你，就和我说。”在等小女孩抱着野果高高兴兴跑开之后，他才转头对叶不耐烦道：“有什么事吗？”
“吉尔，你知道附近哪个部落崇拜的神明具有身有鳞甲、口有利齿的特征吗？”叶没有在意吉尔的态度，继续自顾自地问道。
“我当然知道，不过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呢？”吉尔一脸得意，他在这个部落憋屈了许久，终于能扬眉吐气了。
叶抿了抿嘴唇，眉毛下压，蹲下来无奈道：“吉尔，你再这样，下次你犯错挨打的时候，我可不会帮你向大祭司求情了。”
“那好吧，你说的那个是鳄鱼。我知道的有鳄鱼特征的神明有三位，其中一位的信徒刚好就在你们部落的不远处，我记得他们把鳄鱼当作是自己的祖先，会给鳄鱼带上金饰。”吉尔原本是被当作部落的下一代祭司培养的，自然对这些事情了如指掌。
“那你能告诉我，这个部落在哪里，大概有多少人？”叶的心沉了下去，严肃道。
一个以鳄鱼为祖先、放养鳄鱼的部落，自然不会在意其他部落的生死，而叶的部落想在这里安稳地生活下去，必然要和这个部落发生冲突。因此，叶和石商量决定，先下手为强。
“知识是宝贵的，你能拿什么和我交换？”
“你想要什么？”叶一脸严肃。
“我想要你手里那块石板，你愿意吗？”金发幼童狡黠笑道。
埃雅河物产丰富，孕育了举世震惊的赫莫斯文明，在赫莫斯人眼中，埃雅河即是他们的父亲。他们会在孩童一岁时，带着孩子来到河边，让孩子饮下埃雅河的河水，这象征孩子前世的罪恶已经洗去，不会再受其困扰。
——《赫莫斯地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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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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