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许就是倒霉催的吧

噼里啪啦一阵乱响,就像滑翔机出了故障一般,这个人形飞行器莫名其妙地陡然下降了两层楼的高度,很明显的从上到下的失重感让石小荞吓得闭紧了眼睛,彻底失去了正常的声调。感觉脚下不断蹭过树枝树杈,刮得小腿上皮肤火辣辣的疼。

就在石小荞以为马上就要掉下去了的时候,二人的身体与地面的距离又拔高了数丈,一直被拎着后心衣领的石小荞觉得那只手此时又不断向外拉扯着自己,她迟疑的睁开眼睛,就看见灰师兄又摆出他那一脸嫌弃的模样,看见石小荞睁眼立马威胁道:“把你的四只爪子拿开,不然我把你扔出去。”

石小荞觉得他神情不像在说着玩,便厚着脸皮打商量:“我可以松开,但是你不能再像昨晚一样把我扔下去。”

灰师兄不耐烦重复道:“松、开!”

石小荞先试探着松开双手,再又缩回两脚,才确定了他确实没打算扔她。

飞绕了一大圈,他提溜着她又落到了楼外楼的房顶上,他松开她衣领,待她站稳,手指向下边一点,石小荞顺着他手的方向看下去,才发现原来这“楼外楼”后面居然还有一道墙,这墙不是围着小院的那种竹篱墙,而是实实在在的一堵石墙。

这石墙看起来十分厚实,整道墙就像一整块石板被人竖砌在那里,将墙里墙外挡了个严实。只是仔细一瞅,才见这道石墙靠近地面处竟有一条不太宽厚的裂缝。

灰师兄望着那道墙,脸色有点严肃,说:“你记住了,下面这道石墙无论如何不准越过去!”

石小荞想,这墙这么高即使想越过去也不能够啊!

灰师兄又补充道:“从下面爬过去也不行!”

石小荞一脑门子黑线,自己又不是狗,没事从那么一条小缝里钻过去,有毛病?

石小荞这一副对墙那边有些什么物什没有半点好奇心的样子似乎让灰师兄放下了心,提溜着石小荞从房脊上轻松跃下来,拂了拂衣角,又抬头瞅了瞅天色,才慢悠悠地说:“想在这里留下来就要守这儿的规矩,我不管你是从哪里来的、又有过一些什么过往,只要身在这一方山谷,外边的是非便就此而止。除非,有一日你不想再留在这里,那时你若去哪便可自去,只是日后不准再重回到这里。”

说完他便要走,石小荞赶在他下楼之前开口分辩道:“灰师兄,有句话我说了你一定也不信,我原本的家离这里远到不可想象,至于为什么我会出现在这里…”,石小荞想了想来到这个鬼地方之前最后见到的那一堆榴莲,颇无奈总结道:“许就是倒霉催的吧”,她随即又笑道:“不过我这个人没什么远大志向,总之不过就是活着,活在这和活在那也都没什么差别。”

他一只脚已然踏在木梯上,听到她这番话侧身回过头来,脸颊一侧的头发便顺着风丝飘过去的方向飞了起来,露出了他脸上一个几乎没有任何情绪掺杂的笑容,眼睛看向她,又像没有在看她,似掠过了什么更深远的东西,开口轻飘飘说了句:“你既如此想得开,那便很好。”

话罢便飘然离去,留下原地站着、显然已被这个哲学式的笑唬得彻底懵住了的石小荞。

小丝瓜从书房的窗户里探出一颗脑袋,一笑露出整齐的两排小牙:“师兄的规矩多得就像小白耳朵上的那撮白毛,数都数不清,师兄自己都不一定能记得…”,话未说完脑袋已经麻溜地缩了回去,同时用关上的窗扇挡住了凭空飞来的一枚来势汹汹的嫩柳叶。

“《大悲心陀罗尼经》再多抄写一遍!”

师兄的声音不知道从哪个方向飘了上来,同时听见书房里小丝瓜的又一声痛苦的哀嚎。

一向混吃等死没什么上进心的石小荞,在此时此刻,莫名地竟对自己的前途和命运产生了一丝丝忧虑和担心。

屋里床上放着的自己出卖劳动力换来的一件衣裳和一包布料,抖搂开一看,石小荞真是哭笑不得。

一件豆沙色半旧不新的长袍子,摊开来铺到床上简直能当被子盖。袍子的布料是一种石小荞没见过的粗布,光是目测便能看出这件袍子绝对是在夏天有良好的保暖性以及冬天有更好的通风性。

将就着披在身上,隔着一层衣料都能感受到此袍布料的粗粝。

小丝瓜说这衣服是师兄早几年前的衣服,但明明看起来他的身板并没有很宽阔,甚至可以说有稍许单薄,个头比石小荞虽高出一些,但是往哪里一站不动手不乱用轻功的前提下,身形十足像个文弱的书生。怎么这几年前穿过的衣服却也能这般宽大。

好在这男子衣袍式样穿起来没有那么繁琐,石小荞把左衣襟叠着右衣襟,又系了腰带,尽量在腰间把袍子下摆往上提了提,勒紧了腰带,才不至于垂在地上。

在之前的世界里,石小荞的头发是到肩膀以下下的长度,平时都是在脑后随意扎起,此时她的头发长度比之前略长,尚不到腰际,没有绑绳,很自然地披垂下来。

恰好装布料的小包袱里有一截浅棕色的绸带,石小荞拿出来把披垂着的头发高高拢起,用绸带紧紧地缠绕在发顶,顿时觉得耳旁和脖颈后侧都清爽多了。

将自己粗略整饬一番,又去门前小河边洗了洗手和脸,抬头看着天色,日影已西移,此时的山坳笼在一片说不出的暖意之中,微风、落花和流水,浅绿嫩柳杂着轻粉的山花,层层地铺展在眼前,虽没有远山重叠,亦没有望不尽的阔野,然而这一小方天地,倒像个天地尽头独存的桃源。

石小荞忍不住站起身,看着眼前的景致,心中泛起别样的情怀,甫一回头,又见身后竹篱小院那座二层木楼的楼顶斜坡之上,灰衣的男子仰躺着,头枕着屋脊梁,两腿叠搭屈起,双臂向上伸展,两手叠在脑后,一副惬意闲散闲度时光的模样。

此情此景倒令人心中格外舒畅,石小荞情之所至,两手笼在嘴边,回头冲着对面山坡便放声嚎了一嗓子。结果身后冷不丁一阵噼嘭乱响,石小荞再一回头,上一刻还在房顶的人影,瞬间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傍晚时,石小荞发挥出她在从前生活的时代锤炼出的厨艺做了她重生回古代的第一餐饭。粮仓里食材不多,无非是一些米面之类,大概是因为此处才春天的缘故,蔬菜瓜果一律没有。幸好各种简单调味料还是有的,各个放在专门的巴掌大小的酱色小陶罐里保存。

石小荞把米淘澄在锅里,撸起袖子费了相当大力气才鼓捣着了灶膛,添柴烧火,倒颇得一些新鲜趣味儿。

通往后院的碎石小路旁边植着几棵香椿,此时正是发椿芽的季节,石小荞又去采了一点香椿芽洗干净用沸水焯过再切成碎末,待米粥将要煮好时调入盐及椿芽末入锅,再煮稍许时候,一锅香喷喷的米粥便出了锅。

再就着清洗干净还未凉下来的热锅,倒入油,把之前在小炉子上烀熟、后捣烂成泥和着面粉攒成了一个个圆润润的小红薯丸子一股脑倾入沸油锅中,稍许时间之后捞出熟丸子入笸箩里,石小荞拍了拍手,面上十分得意,转头冲小白唤道:“美食已完成,去叫灰师兄和小丝瓜过来吃饭。”

小白被香喷喷的饭食味道勾得,早已忘了之前的“泼茶之仇”,翘着猴尾巴就蹿了出去。

等石小荞把粥和红薯丸子各自盛好摆上桌,正好小白打头领着小丝瓜和灰师兄一齐走了进来。

小丝瓜坐在桌边,一张忧愁的脸相又霎时丰富了起来,惊叹地望着桌上这对于石小荞来说已然算是简陋得可以的晚饭,又顺手拍掉了小白忍不住探过来的猴爪子,咽着口水说道:“师兄还没说可以吃饭。”

灰师兄脸上倒甚是平淡,没什么其他表情,只坐在桌边慢悠悠把两只袖口稍稍挽起,这才开口道:“嗯,可以吃饭了。”

他这做派被石小荞在心中狠狠嘲了一句:“拿腔作调!”

虽然中午和晚饭都是吃的米粥和红薯,但是食物的卖相可谓是天差地别,小丝瓜的吃相相对矜持,然而小白的吃相便有趣多了。

一只猴爪子一个连一个的抓着红薯丸子往嘴里扔,另一只猴爪子姿势别扭地握住勺子,偶尔往嘴里填口粥。它每吃几口便向石小荞身边靠近几寸,一顿饭下来,几乎整个靠在了她身侧。

灰师兄虽吃相过于斯文谨慎,但看起来眉目舒展面色也颇受用,显然这餐饭吃得也甚舒心,丝毫不为自己之前鼓捣的饭食品相和眼前的饭食卖相对比悬殊而感到羞愧尴尬。

三人一猴一顿饭吃完,粥饭两空,小白捏起了笸箩里剩的最后一只丸子塞进嘴里,后背靠着石小荞的胳膊,四肢整个摊开坐在凳子上,一只猴爪子摸着自己滚圆圆的肚子满足地打了个饱嗝。

“小荞姐做饭…”小丝瓜放下粥碗冷不丁开口说到这句,似乎又想到什么,转头瞄了一眼旁边,然后又做了个几不可察的停顿,才继续道:“…和师兄做的一样好吃。”

靠着石小荞手臂的小白“猴躯一震”,又猛地补了个饱嗝,用它那双贼大的猴眼看向小丝瓜,默不作声地呲了呲牙,表达了它对这说法的极度不认同。

灰师兄本人似乎压根没在意小丝瓜说些什么,从旁边木架上取下一块干净的布巾擦了擦手,又慢条斯理的把袖口落下理平,站起来迤迤然向外走去。出了门口处又站住,微微侧头,说:“白天也就罢了,夜晚最好不要无端吵嚷,以免扰了四邻们的好梦。”说罢头也不回便走了。

石小荞回头看向小丝瓜:“这里还有其他邻居吗?”

小丝瓜道:“师兄说山谷里的花鸟虫兽都是邻居。”

“哦。”似乎同自己没什么相干,谁会没事无端大吵大嚷,又不是有毛病。

石小荞想着便把这句莫名其妙的话抛向脑后,在凳子上的屁股挪了挪,打算换个舒服点的姿势,兴致勃勃地看着小白抖搂着一双猴爪麻利地收拾来收拾去。

小丝瓜又道:“小荞姐,你之前学狼嚎的那一嗓子真的太突然了,把师兄都从房顶上吓得掉下来了,若不是师兄轻功好,怕要摔个狗啃泥!”

石小荞还没在凳子上沾稳的屁股一崴,噗咚一声摔坐在地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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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许就是倒霉催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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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水煮师兄
连载中薇风凛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