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昭点了点头。
镇北王是当今圣上的胞弟,传说当年圣上之所以能登基,这位镇北王可没少出力。
他自幼和圣上一起长大,却寄情于山水,对朝事不甚热络,成婚后便带着妻子游山玩水,好不惬意。
李云起已经吩咐完毕,心逐渐放松下来,他这次回来,就是为了迎接镇北王。
虽说不知道镇北王怎么突然来到他们这无名小城了,但他既然来,自己就得把事情办的漂漂亮亮的。否则惹恼了镇北王,自己也吃不了兜着走。
得了他的吩咐,闻昭也不多停留,便出言道,“大人,那我就先下去准备一下了。”
镇北王要来,县里的街景要布置的干净整洁,对最近闹事的人也要多加处理。最重要的是,之前那个刺杀周掌柜的凶手还潜伏在暗处,若是让他伤了镇北王,就大事不妙了。
李云起唤住他,“那些事情一会儿再吩咐下去也不着急。”他看了看如今尚且孜然一身的闻昭,叹了口气,说道,“倒是你如今孤孤单单的,让我有些放心不下。”
迎着闻昭疑惑的眼神,他缓缓说道,“你如今年纪也到了该说亲的时候,如果有喜欢的女子,尽可以告诉我,我亲自给你保媒。”
闻明轩只留下这么一个孩子,便是看在曾经的交情上,他也要把他的终身大事给办好了、办妥了。
闻昭没想到他说的是这件事,怔愣了一瞬,但很快便调整过来。自从爹娘去世后,他便将自己封闭起来,拒绝和外界交流,一门心思全都扑在了衙门里的案件上,对于个人之事,却没怎么上心。
他如今孤身一人,未来还不知怎么样,不能耽误别人家的好姑娘。
他神色淡淡,只说,“谢大人抬爱,只是衙门中事物繁忙,我如今没有没有这方面的打算。”
他这话说的不假,衙门中平时琐事颇多,他有事忙起来,能忙至深夜,经常宿在衙门中,这样的情况,也确实没时间成婚。
李云起颇有些不好意思,想到他如今这么忙却是因为自己将担子都丢给他了,自己却游山玩水,有些没底气,语气软了三分。
但不成婚还是不行。
“你这样可不行。”李云起又劝道,“闻大哥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你不成婚,他们两人九泉之下又怎会放心。”
提到闻明轩,闻昭的脸色沉了沉。但很快,他就恢复过来,说道,“谢大人厚爱,只是感情之事不是儿戏,闻某现在确实没有成婚的打算。”
见李云起似乎又要再劝,他连忙起身告辞,“衙门还有事,我就不留在这里了,大人如果有事的话,只管再寻我。”
说完,便直接大步走了。
李云起看着闻昭决绝的背影,长叹一口气,道,“这孩子。”
却说闻昭从衙门出来后,亦是无事,只是随意在街上转转。李县令对他的照顾他自然知道,只是他父亲已经去世多年,每一次见到李县令,他便想到父母死亡的惨状。
一场大火,全部烧的干净,等他从学堂回去时,只留下一个已经烧焦的惨状。
那年的事情,太过惨烈,他的父母全都葬身火海,闻昭不愿再想,也不愿旧时重提。
他顿住脚步,看着热闹的酒楼,想到当年爹娘在聚香楼给他买的吃食,便抬腿走了进去。
店中人声鼎沸。
他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叫了一壶茶慢慢喝着。
平阳县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流行起喝茶了,路边的茶铺开的越来越多,只是里面的茶确实参差不齐。
这家酒楼却是平阳县最大的酒楼,里面的茶具便与路边的茶铺很是不同。闻昭握着精美的白瓷,垂眼看着里面的茶叶沉浮,烧开的井水甘甜,喝到嘴中,有着淡淡的清香。
他就这么抱着一壶茶,慢慢地喝着。
…
方如萱带着红棉走得亦是劳累,她们今日在此徘徊许久,却还是没有见到乔公子。
“莫非那人骗我?”方如萱喃喃道。
她们上次出门遇到一个神神叨叨的老道,说她命定之人在今日会出现在聚香楼附近,可是她和红棉今日在此转了半天,连个乔公子的人影都没见到。
方如萱有些泄气。
聚香楼是京城中最大的酒楼,足有三层楼之高,每天的来吃饭的人络绎不绝,看着红彤彤的招牌,方如萱顿觉饥肠辘辘。
她对着跟在自己后面的红棉吩咐道,“我们进去歇歇。”说完便抬腿走了进去。
两人随意找了个桌子坐下。
聚香楼的大堂里面此刻也是热闹极了,一个汉子正说着最近发生的趣事,“你们听说了吗?那杀害周掌柜的凶手不是方家姑娘呢?听说凶手另有其人。”
“听说了听说了。”另一个人上前凑热闹,“咱们县衙的官差抓错了人,那日把方姑娘给放出来了,我还亲眼看到了。”
“说起来,这还是咱们县衙第一次抓错人呢?”一个人放下手中的瓜子说道。
“可不是咋地!自打李县令来了之后,咱们县衙就少了好多冤假错案,尤其是这几年,抓错人的案子就更少了。”
“什么更少啊?”一个人凑上来说道,“根本就是没有过了好吧。”
大家议论纷纷,坐在一旁喝酒的吊梢眼却是听不下去了,方家那个样子,他闺女怎么会是无辜的。怎么什么好事情都是他方家的,便是几年一次的官府犯错,也能被他家赶上了?
他冷笑一声,“抓错人?凶手不是姓方的,又会是谁?”
这个吊梢眼不是别人,正是上次在绣衣坊附近看戏的人。他向来看不惯方锐一家,此刻听到有人为方家辩解,心情更是糟糕。
“那谁知道啊?”一个老实的中年汉子小声嘟囔道,“我就说方姑娘不是凶手吧,你们还不相信。”
吊梢眼呸了一声,“我看就是她!县衙这么多年没出过错,现在怎么碰上她就出错了,别是你们被人给唬住了吧。”
听到他说这话,不少人就议论起来,心中也开始泛起了嘀咕,不说别的,衙门确实是很久都没抓错过人,怎么这一次就抓错了呢?
见众人被他说动,吊梢眼再次开口,说道,“方家有点小钱,谁知道会不会是方锐花钱才把他闺女弄出来的。”他冷嗤一声,“不过是为了名声而已,才这么说,你们还真的信了。”
刚才还在说话的人此刻寂静无言,一个人笑着出来打圆场,“嗐!大家就看个热闹,听个乐子,那方姑娘杀没杀人,关我们什么事,反正她现在也已经被放出来了,这事也就结束了,大家别因为这事伤了和气。”他举起酒杯,笑着说道,“来!喝酒喝酒!”
方如萱坐的位置离他们不算远,恰好将这些话全都听到耳中,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往日里听不到就算了,但这些人都是谁啊?敢当着面这么议论她?
她将手中的茶盏重重放下,说道,“你们在这说什么呢?”
听到动静,大家纷纷转头,吊梢眼回头一看,只觉得这人有些眼熟,但到底是谁,他却又说不上来。
只见方如萱大步走到吊梢眼面前,微微昂起头,掷地有声道,“县衙没犯过错,又不代表他不会犯错!当日可是那个什么李大人亲自送我出来的,你们若是不相信,尽管去问问他!”
“再说了……”她微微低头,看着坐在椅子上的吊梢眼,指桑骂槐道,“我怎么样?又与你们何干?要你们在这里诋毁我。”
见众人脸上有些尴尬的表情,她朗声道,“我的案子当初可是县衙中的闻大人亲自断的,也是她说过要还我一个清白,放我出来这件事情,他也知情,你们若是不相信,大可以去问问他。”
大堂中有片刻安静。闻昭的名号他们都听说过,县衙中的很多案子都是他办的,抓捕过很多坏人,大家都很钦佩他。听到方如萱把闻昭搬出,大家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吊梢眼被她当众下了面子,脸色也很是难看。只是方如萱实在是太过盛气凌人,吊梢眼嘴唇微微颤抖,不再理会他。
闻昭正在喝茶,听到这话,拿着杯子的手一顿。他不知道,这场自证清白的戏码,怎么唱着唱着就唱到他身上去了。
就在这时,聚香楼外面突然有个官差跑进来,朝着角落里淡定喝茶的男子唤了一声,“大人,有消息了。”
众人循声望去,却见坐在角落里喝茶的不是别人,正是方如萱口中的那个闻大人。
一时间,大家都不敢说话,屏息以待。
方如萱说得正是高兴,这些天郁在胸中的闷气稍稍平复了一点,正是准备大展拳脚,再怼上几句时,突然见到一个衙差从外面一溜小跑跑进来,然后朝着角落里不知道说些什么。
她愣住了,她当日只在牢房里见过闻昭一面,但闻昭给她的印象实在是太过深刻,以至于今天见到他时,还能会想起当日他语气中的冷漠。
这可如何是好,方如萱有些尴尬,刚刚背着别人说了些大话,此刻就碰到了这人,方如萱恨不得钻到地下去。
她脸上臊得慌,见闻昭走过来,忙往后退了一步,假装不认识他,然后直愣愣的看着闻昭从她面前走过去,一下都没有停留。
当人都走了半刻钟了,方如萱才回过神,想到刚刚的场景,狠狠地跺了跺脚,脸上涌着薄怒,骂道,“晦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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