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 6 章

翌日,天光大亮。

昨晚香巧收拾出了另外房间,焕然一新,谢水歌将深睡中的师云惜提前抱过去。

虽说还在苍梧峰,但环境已然大不相同,干净整洁、柔软温暖的被褥,精美屏风、以及窗格下方的雕花紫藤软榻,房间内布局焕然一新。

处处精致用心。

不像是来这里吃苦受罪,反而更像是来这里享受玩乐的。

香巧进屋准备伺候小姐洗漱,没想到这会儿子谢水歌还没醒,静坐半宿的师云惜抬眼,示意她动作轻些。

万万没想到,自家小姐跟师仙子关系,竟然亲近到同床共枕的地步,一时脸色发红,恨不得自己还在门外。

不过昨日,小姐吩咐了今日有事情做,时间晚了就做不成。

于是硬着头皮,来到床榻边上,小心拍了拍谢水歌的胳膊,呼唤:“小姐小姐!”

熟睡中的谢水歌感觉耳朵苍蝇乱飞,双手不耐烦的举起来就要扇,香巧发觉不对,登时倒退两步。

眼见那巴掌就要敲打在冷硬的床沿,师仙子直接伸手,捉住她的手腕轻往下一按,才把谢水歌轻声叫醒。

“还说立志要好好修炼,连床都起不来。”

谢水歌:“……”

四双眼睛都在看自己,谢水歌捂住发热的脸:“不许说了!”

香巧见她总算是醒了,如蒙大赦,熟练的端着花纹雕刻的铜盆,准备好柔软的毛巾,浸入温水中,轻轻擦拭谢水歌的双手,打了胰子,揉搓出泡沫,再均匀的抹在谢水歌的额头、眼睛、脸颊、下巴,再用温水洗净。

接着是下一步。

漱口。

柳枝蘸取牙具上的粉末,自牙的外侧上下、左右轻柔擦拭片刻,再用清水漱口吐掉。

如果是修仙之人,直接一个清洁术,便能焕然一新,不必这么麻烦。

师云惜在一侧观看。

世家小姐处处精致,梳妆洗漱穿衣,不下十人伺候,谢水歌只带了香巧一人,很多步骤能省则省,但对于师云惜这个从小没在人间生活过的人,颇有些见世面的感觉。

洗漱完后,谢水歌从乾坤袋里拿了些衣裳,换身干净的衣服给师云惜穿上,有些谢水歌并未穿过。

今日,她要给师云惜好好洗一下澡,顺便用灵泉水恢复一下身体外伤。

没了修为后,师云惜身体体质还在那里摆着,不会出汗,没有进食自然也不用如厕,所以哪怕不用人照顾,也还算尚有留存的一丝体面。

就是谢水歌不能忍受。

以后天天得住一起,她可不愿意跟不洗澡的人睡在一块。

在师云惜不解的目光中,从乾坤袋里掏出一个大大的金丝檀木做成桶盆,哗啦啦的水很快将桶盆倒满。

师云惜:“你掐个净尘诀就能解决的事……”

谢水歌:“现在我说了算。”

师云惜:“……”

她不理解。

谢水歌靠近了她,伸出手,一边帮她宽衣解带,一边笑:“试试吧,很舒服的。”

声音如有魔力灌耳一般,师云惜抗拒的手不自觉放下。

“你要是不愿意,也有法子。”谢水歌胆大的瞟了眼她的双腿,“现在站起来离开,表达你坚定不愿意沐浴的想法。”

师云惜:“……”

这就是在强人所难。

从前两人在一起时,从未有过逾越,甚至连拉手,都是在师云惜的纵容下,谢水歌才成功拉上小手的,更进一步那是没有。

发乎情止乎礼,她们不像是定亲的情侣,反而更像是一对相处融洽的朋友。

或许也是谢水歌单方面认为的朋友。

至少印象里的师云惜,从未对她表达过想亲吻的冲动。

这还是谢水歌,第一次离她这么近。

师云惜衣裳上的血迹,或许是当初从天枢秘境带出来的,学院连个照顾她的人都没有,有也远远的掐个净尘诀,眼不见为净。

谢水歌将衣裳慢慢褪去时,似乎下手力道用大了,听见了师云惜隐忍的一声闷哼。

得有严重的伤,多疼痛,才能让这么一个面不改色的仙子发出声响。

谢水歌垂着眼,屏了屏呼吸:“叫出来不是一件丢人的事,我要是受伤了,得嚷嚷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好痛。”

师云惜轻描淡写道:“不过轻伤。”

听着她犟嘴,谢水歌不置一词,将破损的衣裳全部褪去后,她才发现从师云惜胸腹到锁骨的地方,有一条长长的刀伤,皮肉几乎翻滚,没有一点愈合的迹象,因她这样一动,又渗出了不少血。

这时谢水歌才明白,原来不是学院的人故意留着血痕,而是伤得太重,每时每刻都在渗血,染红了白衣。

“天枢秘境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吸着气,原本想狠狠教训一下师云惜的手,一再放轻。

“为什么那么多弟子折损在里面?”

这件事,谢水歌一直挺好奇的。

她不是学院的核心人物,自然不知道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天枢秘境的崩塌,意味着学院未来会选择其他更为合适的地址。

一般来讲,秘境崩塌无非是禁止被打破,亦或是受到强大的外界能量干扰。

就是不知道这次属于其中的哪种。

师云惜眼眸微合,笑了笑,哪怕她被扒了衣服,面上依旧是一副平淡的模样。

“知道得太多不是什么好事。”

谢水歌知道她这里是问不出什么答案的,便也消停了,将她小心抱了起来,放到加了灵泉水的桶盆里,最上层的水里,撒了她平时较为喜欢的花瓣。

灵泉水具有修复损伤的功能,不会加重伤口的感染,因此才放心大胆的给师云惜洗澡。

听说师云惜在上清宗,日日修炼刻苦,今日一瞧,诚不欺她,薄薄的一层背肌,雪白剔透,肩胛骨犹如蝴蝶展翅,忽地动了动,好似活了过来。

可惜的是,白璧微瑕,众多剑伤刺破,反而多了两份战损的美感。

谢水歌心不在焉的给她擦身。

当出谢宛芷代她替嫁来苍梧峰,有没有这样照顾师云惜?

也有灵泉水帮她清洗身体,抹药吗?

胡思乱想间,手下的力道便有些不知轻重,游移到她光裸柔滑的腰间,那里伤口不曾愈合,一点点的触碰就会让皮肤更加敏感,从而加重深深浅浅的隐痛,虽有灵泉修复,但也经不住这么造。

师云惜被热气熏得有些泛红的眼皮,忽地抽动了下。

“如果今日我真的退婚,宗门也派人来照顾你。”谢水歌压低的细碎嗓音里,依稀听得见轻微磨牙,“是不是,你也这般无所谓谁。”

师云惜不知道她为何生气,闲散的看了一眼:“一身皮囊,不足挂心。”

谢水歌一口气没出,反而给自己找气受,遂阴阳怪气:“话本子里说,人间女子注重贞洁,但凡被男人看了身体,要么以身相许,要么把头发一剜进尼姑庙长伴青灯古佛。”

“仙门求长生,对男女、女女大防之事向来不太看中,你不是有洁癖吗,你也能忍?”

仿佛被指控为人不检点,不知避嫌,师云惜轻咳一声:“他们对我,并非有非分之想。”

谢水个忍无可忍起身,将巾帕往她怀里一扔:“腿断了,又不是胳膊也没了,自己洗!”

之后跑出门口,许久才平复呼吸。

正在忙活的香巧看见她面有不愉,连扔了手里的活计过来:“小姐,以后这种事还是让奴婢来做吧,您金娇玉贵之体,怎么能干这些?再有,人手不够,不若奴婢改日下山,去牙子买两个女孩上来伺候。”

谢水歌一怔。

山间凉风入喉,将那一口恶气瞬间吹散。

别忘了你的目的。

冷静下来的谢水歌平复呼吸,安抚好了香巧,再次转身进入房间,脸上带了笑:“你身子弱,我本不应该同你生气,不应拿不曾发生的事诘问你。”

师云惜却不知怎的,想到了以前喜欢粘着她的谢水歌,总是能自己哄好自己,又很快来缠着她。

可这次似乎不太一样。

具体哪里不一样,师云惜不知道了。

谢水歌将她从桶盆中抱起来,擦净了水,放在床上,拿了一瓶玉颜膏给她胸口抹药。

师云惜觉得那瓶子有些眼熟,谢水歌低头一看,只是笑:“还是你送我的东西,只是我向来舍不得用,又没人敢伤我,便也派不上什么用场,如今倒好,便宜了你。”

师云惜沉默。

没想到她随手给的东西,竟被谢水歌如此珍重,一次也没用。

“以后给你更好的。”师云惜说。

就像一个终生瘫痪的人,发誓说以后我上班赚钱养你,来得那么天方夜谭。

谢水歌轻抬眼,笑嘻嘻道:“以后得还我双倍,不然我是不依的。”

经过这么一通折腾,又抹了药,师云惜本精神不济,现在更是昏昏欲睡,胸口、小腹微微发凉,又有一点痒,一个离元婴一步之遥的金丹修士,家底自是深厚,随手给的东西,药效不知凡几,这么快,被剑气所伤的地方,竟有一丝丝好转愈合的征兆。

她惫怠睡去,谢水歌给师云惜拢好衣襟,又往头上瞧。

今早在师云惜头上看到的那团黑气,怎么不见了?

谢水歌心里纳闷。

如果现在师云惜已经是魔了,为何还在这等御圣学院的人审判、污蔑?伤口之前也没被人仔细处理过,今天她抱的时候,是真的能感觉到师云惜双腿软绵绵的,根本没有知觉。

可那团黑气……

难不成是师云惜的心魔?

谢水歌不知道自己胡思乱想,竟然误打误撞的猜到了黑气的由来,以及在她的到来之后,之前略在上风的心魔,此时将自己盘成一个球,萎靡不振的龟缩在师云惜识海,再不复往日嚣张。

师门怀疑、弟子恭敬不再,丹田破碎修为尽毁,都没有勾起师云惜的丝毫情绪波动。

好不容易来了个以为是重磅炸弹的人物,却是个痴情不改的恋爱脑,要这样下去,它还怎么引诱宿主入魔?

谢水歌不知心魔的想法。

“以后,你暂时就先住这间房子。”谢水歌给她掖好被子,“灵泉水泡过后,多休息才能恢复的快,你好好睡一觉,我先出去了。”

师云惜点头,在谢水歌即将转身离开之时。

她突然出声说:“你想淬炼灵根的事,之前为什么不说?”

之前,师云惜还是御圣学院,弟子们人人敬仰的授课老师,金丹大圆满修为,身怀无数奇珍异宝,自然有法子为塑骨的。

谢水歌笑:“那谁想得到你现在受伤这么重?”

一句反问,就把这话给敷衍过去了。

有些事不必开口,真的关心,自然会为你考虑周到,如果需要人主动开口才能知晓,那说明还不够重视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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