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荒马乱,舒年难得分到太医查看伤口,又由女医包扎。
长公主惊吓过度,哭着闹着要来看舒年,只瞧见舒年扑在床上,背裹得严实,眼泪噗簌簌的往下掉。
“长公主莫为奴婢伤了身子,奴婢保护长公主是奴婢的本分。”舒年艰难的起身,还想给长公主行行李,被长公主按下。
“别说了,我知道了,你多休息休息。”长公主面露不忍,早上还鲜活的人儿,现在却扑在穿上面无血色。
原先她想着,段俞洁本就是书中一个毫无存在感的角色,想着古代女子不易,放过她,可现在,竟然还敢动手,还差点要了性命!
她要动用皇权让段俞洁死!
长公主哭唧唧的跪在太后身前,早已忘记一开始在宫门口的犹豫:“母妃,这段家欺人太甚,女儿原先想着她只是一时失手,放她一码,可如今,她是铁了心得要害女儿啊!”
太后自然见不得宝贝女儿哭泣,早在长公主跪下的那一刻,就将她扶起,两人落座,太后心疼的拂去长公主脸上的泪珠:“母妃知道。”
“雪荷,传本宫口谕,段侍郎之女段俞洁,次行恶事,品行不端,有悖纲常,坏我朝风。长公主乃金枝玉叶,尊贵无比,岂容他人冒犯。此等行为,绝不可饶。着即杖毙,以正朝纲,以儆效尤。”
一并被处罚的还有段侍郎段应槐,罚俸半年,若不是看在朝廷缺人,这段侍郎的官位也怕是不保。
皇帝还未下朝,就听到此事,看着朝中的臣子:“诸位爱卿,可得看管好族中家眷。”
皇帝一下朝就来慈宁宫,还未入屋就听到,长公主对着太后撒娇。
“母后,您瞧瞧这些人,都敢伤害女儿,若是女儿能嫁摄政王,这些杂碎定不敢在这般瞧不起女儿。”
太后慈爱:“你的心思母妃还不知晓吗?前朝还需摄政王出力,现在还离不得他,强不得。倘若他有意,母后定为你们赐婚。听闻那日他从里府里离去后,就去西南,你可知?”
长公主娇羞,扭捏道:“女儿与他,母妃只需要知道他与我是命定的缘分。”
她不信,摄政王去西南回来还会对她无动于衷,她来这个世界是有目的,那就是获得摄政王的心,到时她就可以选择留下或者带着好处离开。
“此话当真?”太后也有自己的小心思。现在的朝堂离不开摄政王,皇帝才八岁,把握不住前朝,若是女儿和摄政王合婚,日后也不怕摄政王反水。
皇帝在门外听了好一会儿,就见到虚弱的舒年强撑着身子,苍白的脸色阻挡不住她坚定的目光。
“奴婢见过皇上。”舒年瞧见皇帝便行礼,却不曾想皇帝却向她走来,还撑着一把伞眼前落下一片阴影,笼罩着她,带着起一阵微风。
舒年有些惊愕却不敢表现,她深知虽然皇帝才八岁,就算摄政王一起协理朝纲,皇帝也不容小觑。
皇帝屏退闲杂人,烈日下替舒年撑着伞。
舒年不解皇帝拦她作何,她现在可着急的要去太后面前表现一番,她可是跟母亲一样眼里只有长公主的奴婢。
额间的汗珠滑落,接二连三,本就虚弱的身体就是为了表现,她才出来,就被拦下。
舒年想要伸手去拿伞,她何德何能敢让皇帝替她撑伞,只在胸前高度的皇帝灵巧躲过,后背纱布与伤口摩擦,又不敢有更多动作。
“皇上,奴婢不敢。”
皇帝轻笑,眼神在落空手中的伞柄上,上前一步,将舒年纳入伞下:“舒年姐姐真与朕生分了。”
舒年下意识的想再往后退,可身体的不适,又加上怕惹怒眼前的天子,不敢再躲。
舒年不觉得她跟皇帝谈得上情谊,都是皇帝当方面看舒年被太后、长公主等人罚跪,而皇帝刚好路过,有时能叫他起身。
她跟随长公主离宫的时候,皇帝才四岁,又记得多少,离宫后除了跟随长公主入宫,她有什么资格入宫,四年来见到皇帝次数屈指可数。
舒年眉目低垂,汗珠一颗一颗的划过脸颊,她很想说若是两人有情分,就应该放她走,而不是明知她有伤,还让她站在日头下让她回话。
皇帝也注意到舒年脸上的汗水,手朝身侧的太监一伸,太监心领神会的奉上帕子,接过伞。
他拿着帕子在要靠近舒年的那一刻,舒年别开脸去。
“皇上只有长公主一位姐姐,奴婢不敢乱认,也承受不起皇上的怜悯。”
舒年不喜欢皇帝,就算他以前会在舒年下跪时让她起身,但他看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死物,明明有这些许情绪,可让人生寒。
八岁的年纪,心眼子比八百岁的还要多。
皇帝用力的纂住舒年的下颚,另一只手却很轻柔的替舒年擦拭汗珠,两只手像是分裂的两个人,一个凶悍之极,一个温柔体贴。
皇帝像是打量一个瓷娃娃,妥帖的整理舒年的容颜:“舒年姐姐,我向皇姐讨要你可好。”
语气不是询问,而是通知。高高在上的人说话自带一种我身之下皆是蝼蚁的蔑视,他要舒年,并不需要舒年的首肯,她就是个物件。
她太想出宫了。
在现在的长公主手里,她还有一丝可能。
若是在皇帝的手中,怕是得死守这破宫墙内,永无天日。
皇帝攥紧舒年的手,拉着她往殿内走。
皇帝从未后背受过伤,他当然不知道受伤的人若是牵扯手臂,必定会带动后背,还未愈合的伤口撕裂,舒年仿佛能听到碎裂的声音。
舒年的脸色愈发苍白,额间瞬间冒出汗珠。
皇帝的用上十成力气,根本不在意舒年的脸色。
忽的,皇帝定住,舒年踉跄一步被人扶住。
皇帝见手腕被人握住,这才注意到忽然多出的人,以及狼狈不堪的舒年,他不可察觉的蹙眉,悻悻松手,才见闻臻慎虚扶着舒年的手离去。
舒年轻声道谢,心中却不禁想,这皇宫里的主子也就逸安王到像个人。
闻臻慎瞧舒年还能站立,折扇一摊,眼神在两人身上流连:“十二弟这是在做什么?”
皇帝不悦的皱眉,他最不喜这个皇兄,朝廷里的事情一问三不知,若是问他哪家酒楼,他可以侃侃而谈。
其他皇兄成年各自前往封地,镇守一方,偏偏这个皇兄,父皇在临终前还想替他安排到一个富庶处,没想到他却说:“天底下哪有比京都还富庶的地方,儿臣离不开这里的酒楼和美人。再说了,天下聪明才学人如此之多,儿臣就不掺和什么热闹。封地什么的儿子不稀罕,就想着在京都混日,父皇定会满足儿子这小小的愿望。”
本就病入膏肓的先皇听到这好大儿的这一番言论,直指着他半天说不出话,片刻后,吼出一个“滚”字。
此事也不了了之,皇帝就被封个逸安王混在京都。
闻臻慎没得到皇帝的回答,又开始胡言乱语,吃惊的看着两人,手搭在皇帝的肩上,说道:“十二弟,你这品味不行啊,这种干了这么多年的宫女,哪有娇滴滴滑嫩嫩的十几岁出头的小姑娘香。你要是喜欢,哥哥我你帮你挑挑。”
舒年刚还在想着说起情分,与逸安王还可能有些,他也勉强算个好人,打脸来的太快,一刻钟不到,原形毕露。
她就不该对逸安王抱有幻想。
谁不想在最娇嫩的年纪遇到合适的人,可这吃人的皇宫蹉跎多少年轻鲜艳的生命。
皇帝不满的拍开闻臻慎的手,瞥一眼还跪着的舒年,转身走入殿内留下一句:“五皇兄过得还是太清闲,明日起同朕一起早朝。”
这下闻臻慎脸黑如墨,收起折扇,边追边喊:“我的好弟弟,上朝的事儿咱们再商量商量呗~”
走入殿内的两人,又遗忘还在原地的舒年。
她真的在这群人眼里可有可无。
刚刚的一切似乎发生了,又好似没有发生。
舒年本想跟随,手下意识的摸到后背,液体晕上指尖,未免污了圣眼,她退下换身衣裳,还要请女医替她重新包扎。
说起来也很是可笑,慈宁宫的下人房里竟长年留着舒年的几份换洗衣物,舒年陪长公主入宫哪次不是被责骂,轻则下跪,重则杖刑。
待重新拾掇好后,舒年才去。
正是用膳时间,逸安王不仅留下,连茹太妃都来了。
众人并没注意多出来一位舒年,只有长公主惊愕的看正在给她布菜的她。
长公主在舒年耳边轻问:“可你好些?”
“多谢长公主,奴婢还能侍奉。”舒年不紧不慢的布菜,小心翼翼尽量不牵扯后背。
茹太妃一向不爱多言语,温柔的江南女子,说话轻声细语,眉目海波,听到皇帝让闻臻慎上朝,闻臻慎三连拒绝的话,她只是无奈的摇头。
“皇上抬爱,臻慎是个不争气的,他若有心肯努力,怎么会如今还是这幅模样。”
太后放下筷子,看向鹌鹑似的母子:“沁茹,你就是太过溺爱,臻慎也是该找个贴心人过日子,等有了责任,就不会像现在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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