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利用植物作为感官拓展的时候，对外界的感知是和人类的五感完全不同的。
不同的光、热、振动，还有一些特殊的信号——或者生物课本上的信息素？
许胜楠对这些没什么研究，但这一回，某一个时刻，她遇到的是某种更特别的东西。
那是被吞噬的恐惧……或者已经被吃掉了。
只剩下一点呼吸一般痛苦的残余。
——————
林明叶不知道对面的感想如何。高中生甚至没怎么注意自己已经带了一个多月的装饰有什么变化。
他捏着那朵顾云觉得已经蔫答答，完全没有精气神的鸡蛋花，从裤兜里摸出笔，找便利店老板买了块口香糖，拆开之后用包装纸写了几个字就把花压在了上面。
“好了，走吧。”
接下来，两个高二生要考虑的事情，就是怎么和他们的学弟讲讲，他姐姐还想再见他了。
“完全没想到，他们俩居然是一种风格……所以才觉得只要蹲在这些地方的时间够久，就一定能见上一面吗？”
顾云看着小声嘀咕的林明叶，慢慢扬了扬眉毛。
“虽然我也不太理解，但至少我明白，不是所有人都会在‘觉得’找到线索的第二天就冲到乡下去蹲人的。”
“咳！”
“所以每个人都不一样，你觉得不能理解，但说不定……”
顾云看着在路口停下，转头等他们俩的许安，叹了口气。
“就那种家庭环境……呃，我不是拿你们俩比较，就是……就是……”
优等生又叹了一口气。
“你属于自己长得挺好，就是形状有点奇怪的那种。”
“许安和他姐姐的话……可能就是觉得这种方法就足够了？”
“这话有点过分吧。我不觉得我形状怎么奇怪了……”
“你自己当然不知道。”已经走到了许安能听见的距离，顾云也就顺着形式转移了话题，开始说点被谁听见都没问题的东西：“但是许安肯定能明白对吧？”
“不说别的，在我们最多看到一点奇怪东西的时候，是谁已经可以自体点火了？”
“咳，这个嘛……”
许安在这种听起来完全是“一个人在嫉妒另一个”的交谈中笑了起来，也跟着插进了话。
“应该不是形状奇怪，是那种……嗯——很厉害的奇怪？”
高一生声音轻快，看起来没有被遇不到姐姐这事儿干扰。
或者他早就做好了这么“短”的一段时间，没什么可能遇到姐姐的心理准备。
毕竟两个人实际上分离的时间并不能算是久远，许安也不认为姐姐会比自己更早地想到来这些地方碰运气。
于是，看出来许安想法的两个学长一致在过道前保持了高素质的沉默，在远离了一切危险环境以后才找了个花坛边上坐下，缓了一会儿才告知许安他们之前的“发现”。
或者说，感知？
林明叶描述的时候态度真的非常不确定，很是犹疑。
他自己也不太确定那种“找到猎物”的情绪，以及凭着直觉拿起的鸡蛋花是不是非常确定。
不，应该说，在当时他是非常确定的。
但在离开了一段时间以后，林明叶才不确定起来。
但这不影响他用平淡的语气把刚才“他觉得的”全都说出来。
“……我直接给她留了一个‘你弟找你’。应该可以吧？”
“要是……要是是的话，我们去下一个地点看看，要是还有，你直接给她留个地址？”
“……”
许安半晌没回话。
看起来似乎他也愣住了。
“……我没想到。”
许安愣了这么久以后，第一个说出来的是他没想到。
“姐姐她……她还挺自由的？”
“与其说自由不如说头铁吧……认定了就一定要完成，根本不管别人。”
林明叶小声吐槽了一句。
许安当时抬起了头，等下文等了几个呼吸。
在发现没有下文以后，学弟才继续了自己的话。
“所以她可能是偷偷做的？”
“绝对是吧。”
林明叶这话回答得特别确信。
“不然反正我这边逻辑顺不过去。绝对的。”
不会有任何一个脑子正常的邪|||||教组织会放着一个重要的，不管是实验体还是主战力的存在四处乱跑的。
尤其在许胜楠已经刷了脸，他们的对手手里还有一个至少成功率百分之八十的鱼饵，还有至少两个——应该是两个——能联手对付许胜楠，胜率不会太次的战斗力的时候。
但是许胜楠不这么觉得。
——她可能觉得自己当前的情况最多就是再跑一回。毕竟上次的结局放在那里，而她自己又认为自己是没有伤害谁的……而玄都教既然一开始是友善的，现在恐怕也不好立刻调整态度。
林明叶没把这些话说出口。
许安也不需要他说这些。
高一生在听到这句话之后愣了愣，做出了思考的样子，但看起来最后也没明白这和他问的许胜楠的情况有什么逻辑上的关系。于是许安在得到了一个“确定”的答案后，把自己的注意转到了下一个主题上。
“那我们就开始吧——我给姐姐留什么比较好？留地址还是多说点儿什么？”
最后的讨论是在没什么人的社区公园角落里面完成的。
林明叶负责找到所有他认为许胜楠“附了身”的植物，顾云买了个笔记本散页套装，和许安嘀嘀咕咕了好一阵，写的是什么反正没跟别人说，直接叠了个信封压到了林明叶最后指出的一棵柳树根边上。
“希望今天别直接被清洁工扫了。”
顾云看着压信的石头，不太自信地说了一句。
“老小区里面没那么快。”
熟悉的人立刻插话：
“一般是早上物业收拾，或者愿意帮忙的老人来收拾，老小区，没配置——”林明叶抬手扫了周围一圈，“反正都压上了，小区的好心人是不会连石头都挪的。”
“……”
顾云默默瞥过来一眼，许安噗嗤笑了一声。
谁都没有继续说些别的相关的，只像是彻底解决了这个问题一样，都把注意转向了一开始的目标。
“你们两个今天要是能练出点什么，我相信一定是道馆加成。”
“我相信一定是被你嘴欠气的。”
“成不成功也没什么关系吧？反正我们首要任务还是上学……”
高中生在这个小区的声音和身影一起缓慢消失，然后这里就只剩下了原本安安静静乱七八糟的各种杂物和顽强生长的植物。
就算是国庆假期，这里在白天也是安安静静的，没什么人的样子。
所以也就没有人看到，被高中生们放下了信件的地方，柳树的树根以对植物来说格外迅捷的姿态从土中抽出，又压在了这块石头上面。
没人经过，没人注意。
清洁工明天早上才会到来，回家的人也不会去关注一棵树的树根有什么变化。
然后，在没有人能看清的深夜里，一株株植物舒展纸条，把叠好的信封从石头底下挪出来，拆开，草叶和藤蔓灵活得像是活人的手指。
接下来，就是以更轻柔的姿态，一点点摸索出纸张上的痕迹。
凹凸，转折，边角还存在揉搓……这些东西被操纵着植物的人一点点记下来，在自己手头的纸张上复刻出来。
速度不快。
毕竟用植物来传递感知而不是信息素，这种方法可能对植物来说是实实在在的超纲。
所以在许胜楠成功自己复刻出来这封信的内容时，窗外已经从黑色重新透出了白。只是阳光还没有真的从窗外打进来，于是房间并没有突兀的明亮。
只有用来给植物夜间补光的一点光源。
照在许胜楠她自己复刻的纸张上，看起来也有一点模糊的晕染。
不知道是灯光和纸笔一同造就的视觉误差，还是她自己情绪波动从而带来的幻觉。
反正不管是因为什么，都影响不了她现在阅读文字。
不管误差再怎么大，反正她成功搞定了这个传输，没有离开这个小小的花棚。
虽然说室友一开始同她说的是不要离开也不要使用能力，她卖的花好像被发现什么异常，可能官方正在尝试抓捕她，但许胜楠自己觉得，只要有足够的植物做跳板，那么也没什么可怕的。
——反正炽空市的绿化那么好。
所以许胜楠才有当下这种一直试图在“应该没什么人会注意，但许安会来”的地方蹲等的行动。
然后在意想不到的时间里，先是重复了一遍上个月周末被高中生直接烧了作为延伸感官的植物的幻痛，又突然得到了弟弟给自己留信的消息。
这让许胜楠有点儿意外。
不过接下来她的行动就是在晚上完全放飞自我，把之前送出去，现在还剩余的力量全部集中在弟弟留下的信那里，完成了一个她自己都不觉得自己能做到的极限操作。
接着，再用剩下的最后一点精力，看看许安给自己留的消息是什么。
纸上的内容不多。
大概是因为写太多字就不好隐藏。
许安很认真地，用标准的信件格式在写他想要和自己见一面，谈点什么。
“……姐姐来决定地点和时间，我保证不会带警察过去。”
感觉写不下去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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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NO.35 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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