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明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许安小心翼翼地用从下往上的角度打量眼前才知道给许胜楠留言内容的学长。
顾云倒是姿态从容地在林明叶家的客厅里翻出了一包立顿红茶，开始烧水给自己沏茶。
两个人完全不一样的反应，让林明叶想说的话噎了好久。
高中生至少顺了三分钟的气，才正常地发出声音。
“避开保护，直接过去找许胜楠……你是不是真的疯了？”
“许胜楠提出来你就不会反驳？她又不是只列出一个地点然后就跑了！”
“非得跑到那种人流混乱的地方——你也不怕被趁机一把抢跑了？！”
“呃。”
许安短促地发出了一个音节。
等了一会儿，他才开始解释。
“我认为，姐姐不会注意不到有人跟我过来。而要是姐姐发现了……她就不会留下来了。”
许安绕开了许胜楠和他的信任度问题，只是抓着“许胜楠的到来与否”在这儿说话。
“我是想要说服姐姐，不是要和姐姐成为敌人。”
“……”
林明叶再度深深吸了一口气。
顾云倒是在一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手里还端着他刚刚泡好的红茶。
“明明自己就是个不管不顾什么都敢干的家伙，居然也会觉得我们这种在人流密集地约会的地方危险？”
“从安全性上比较，我们‘讨论’出来的春笋大厦比没有监控的玉米地安全多了不是吗？至少我们不仅有监控，还有随时看监控的人员对吧？”
“不是一种比较方法。”
林明叶皱着眉反驳了回去。
关于许胜楠和玄都教的关系，他已经和顾云还有许安说过。但明显他们两个对这种邪||||教团体的认知不那么明确。
——也可能就是因为他们从来没接触过，所以才不明白玄都教的危险性。
——毕竟大型邪|||||教和相关事件已经在国内消失了那么久……之前的事件对外宣传都是恐怖|||||||袭击，本质上是有区别的。
所以顾云和许安不觉得国内的邪|||||||教组织会搞出什么大事，甚至认为玄都教会避着人群，主要活动在偏僻的地方什么的……也不是不能理解的事情。
反过来告诉他们玄都教不会怕在市中心，大厦里面搞事，选择这些地点没什么好处反倒一旦出问题会波及更多人，对于这两个普通高中生来说才是反直觉，理解不了的。
——而且非得强调这个也像是我在争取话语权……
高中生想到这里噎了噎，把原本想要驳回还有直接通知警方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但……算了。”
林明叶叹了口气。
这也表示他决定不就这个问题继续讨论下去——这大概算是一种低头，而且是在关于玄都教的事情上第一次低头。
在他做出这个姿态以后，顾云猛地转过了头。
不过接下来的话让顾云重新放松了肩背，觉得这回不是出了什么大事。
“但你只说不带警察——我们可以到时候开一下手机。”
林明叶的退让和低落只是一时间的，顾云还没全部放松肩背，他这边就提出了新的应对措施。
“你可以直接跟你姐姐说，这是用来保证你的安全的。因为你不相信她的……”
林明叶皱着脸，艰涩地把后面的音节吐了出来。
“朋友。”
“而且你可以加一点其他的东西，例如先问问她官方通报是不是跟她有关系，是不是为了之前打的那一架在报复……反正你们俩都挺好唬的，逼迫一下就会立刻退让——呃。”
看着表情随自己发言出现了微妙变化的许安，林明叶中断了对许家姐弟共同点的评价。
然后默默在沙发上后退了一节。
“……然后我也得跟着你，顾云就算了。”
——————
所以到了春笋大厦的，明面上是许安一个人。
但暗地里还猫着一个林明叶。
——这种地方真的很烦。
随便编了个买保险咨询进去的高中生尽量做出足够从容的姿态，卡着摄像头的死角走——这种写字楼里面监控还挺全，没办法搞个进卫生间再出来就换了衣服什么的。
也是这个时间人流少，大家都蹲在办公室里，几个休闲楼层人不多，倒是方便了保安看监控。
——就这个时间还敢说是安全？
林明叶在拉起来的卫衣帽子下面翻了个白眼，倒也没就两个同学的天真想法再度进行批判。
毕竟他自己也是默认了这个选项，没有坚持让他们换个约好的地点，更是提出了自己来这边做安保负责人的建议。
——所以这时候也就没什么反过来批判谁的资格。
少年人简单总结了一下，甩甩左腕上不知道为什么——但很可能是跟许胜楠出现在这里有关——温度开始升高的手环，躲在一个跑去楼梯间抽烟的白领身边，一起进了楼梯间。
在楼梯间里，虽然还是存在监控摄像头，但就比较好处理了。
因为不常开灯，所以林明叶大可以用现在经过训练再次升级的超能力干扰一把——倒不需要在哪里点火，只需要在不同地方多加热几大块空气，就可以成功把自己混在里面了。
只要没人开灯。
至少这段时间林明叶运气还算不错。
他成功在楼梯间换装完毕，卡着监控的死角进了许家姐弟约好见面的茶餐厅。
而顾云友情提供的西装和他自己的变装技术，也方便在摄像头里伪装成一个春笋大厦里面数量多过头的白领。
在简单完成了自己这方面的伪装，凭直觉和经验认为自己确实甩掉了之前的监控追踪——不管可不可能存在——之后，林明叶安安稳稳地坐到了许家姐弟的邻座。
只需要背着许胜楠就不会被她发现——不知道是不是玄都教故意养出来的，这位女士是货真价实的没戒心。
正好，这个时候许家姐弟已经发展到了“打电话对我很危险”“所以姐姐其实只是想安抚我，然后继续搞破坏”的拉锯循环，许安依照三个人讨论出来的话术进展顺利，许胜楠目前已经陷入了自证的困境。
所以许胜楠也没什么精力分给周围。
但这不代表林明叶的安保工作就可以暂时停止了。
因为——
——难怪会选择春笋大厦。
在感知到这里所有的装饰植物全都在自己的“感知”或者类似能力中有着几乎“动物一般”的反应后，林明叶几乎是自行窒息一般长长吐气。
【我觉得今天可能真要出大问题。——lin】
【？——gy】
【你直接通知张群警官，春笋大厦这边的全部装饰植物，全·都·不·对·劲。——lin】
——————
手机落在地板上的声音是闷响。
顾云猛地一下跪在了地上。他试图就这么跪着把手机重新抓住换到电话界面，但僵硬的手指不怎么配合。
让顾云成功联系上张群警官的时间至少拖延了两三分钟。
不过无论如何，至少他成功完成了自己的工作。
——————
而林明叶这边也没有全把希望寄托在顾云和警方上。
之前张群和许胜楠对打完全被属性克制的情景他还没忘呢。
要是按照自己之前猜测的五行来分划能量属性的话，可能张群完完全全拿许胜楠没办法，而林明叶自己反倒克制许胜楠。
比只见过几面的息戈更加占优势的那种。
——所以。冷静。
林明叶缓慢后仰，把自己靠在了座位靠背上。
然后，高中生原本用来观察许胜楠的精力全部收回，全部集中在一件事情上——
用视觉和听觉之外，甚至触觉之外或者五感之外，某种最近他已经觉得自己可能拥有的某种感官去探索。
这比要去探索别的简单一点。
或许是食欲或者食物对某种多出来的生物本能的引诱，所以林明叶才会发现许胜楠比发现别的什么更容易。
就如同现在。
装饰植物们在他的感知中如同动物一般呼吸，而后这些缓慢的呼吸以能量被带动的流转相互交织，逐渐在空气中弥漫开来一张无形无质，却让林明叶本能地觉得喘不过气来的网。
——见鬼。
高中生深深呼吸了一口气。
背后许胜楠终于在拉扯中败给了弟弟，于是只能低着头放任许安把微信语音通话打给了张群。那边几乎是瞬间接通，然后不可思议地，许安交代了两句就真的保持了沉默。
——大概顾云那边已经通知到位了。
——那么我这边也不能输才行。
听着许家姐弟终于从拉扯转向了回忆，林明叶这边也没继续刻意避让许胜楠。高中生直接抬手，落到了手边一株龙舌兰上。
就在双方接触的一瞬间，幻觉一般，出现了一声清脆的“噼啵”。
林明叶直接转头看向许胜楠。
已经能叫做女郎的人正在艰难地和弟弟拉扯，一点察觉到异常的样子都没有。
在她没有察觉的地方，有些东西已经明显到林明叶这个刚接触陌生领域不到四十天的人都感知到了——有些糟糕的猜测因为她这一瞬间的表现涌上高中生的脑海，又被按在了理智之下。
然后——
哔啵。
这仿佛挣脱什么的声音在林明叶耳边出现了第二声。
彷如春笋破壳。
一瞬间萌发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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