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姜家调查,有人买通酒楼伙计分别在姜宜的杯子里和随从们的茶水里下药,并指使男人将其带走。如今下药的人和那个意图不轨的男人都找到了,但指使他们的人却消失得无影无踪。
根据他们的供述,指使人是个身量不高的浓眉男人,他的门牙牙缝较之平常人稍宽。
“孟家的嫌疑很大,我出事的当天孟二也在千金楼,且他的随从中有一人恰好符合这个特征,但在此之后,那人便失踪了。”姜宜郁闷地说。
吕素其实有怀疑过孟宏,她在姜宜刚出事那会便开始暗中留意他,但并未察觉异样。如果幕后主使不是他,而是孟二那就说得通了。
但她也提出疑问,“那日邀你赴宴的人呢,可有嫌疑?”
姜宜换了个姿势,说道,“他倒是不知情,而且他的随侍也中招了。”
吕素抿了一口茶,似有些意外,“竟是临时起意吗……”
又是泻药又是媚药的,还能算准姜宜提早退场,说是临时起意似乎也太周密了些。但她也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或许随从们的泻药只是顺便,那个男人也只是备选,幕后之人最初的目的无非为了让姜宜丢丑。
显然姜宜也想到了这一点,她闷闷地说,“也怪我运气太好,全中了。”
吕素只得安慰她。
眼下姜家还在搜寻指使之人,但都不大抱什么希望,那人或许早被料理干净了。
从姜宜的院子里出来,吕素意外地与姜父姜母打了个照面。
“阁下便是救了我儿的恩人,吕素吕娘子?”姜父目光如炬。
吕素欠身,“不敢,晚辈不过做了应做之事。”
姜母笑意吟吟,“待我儿伤势痊愈,还要请你和令堂舍下一叙,也算全了我们的报答之意。”
吕素婉拒,“姜夫人言重了,晚辈愧不敢当,家母亦是如此,还请您三思。”
姜母见她执意,便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两边又寒暄了几句,茜草领着吕素离去。
姜母收回目光,感慨道,“娴静文雅,温润如玉,真是个好孩子。”
姜父不置可否。
枝叶渐黄落日微寒之时,姜宜总算来了学堂。众人一见她便七嘴八舌地围着问情况,被她三言两语打发了回去。
人群散去,那抹素净的身影映入眼底,她坐得板正,似乎一切外物与她无关。
什么嘛,看都不看她一眼。姜宜撅嘴。
若是以往,她指定二话不说便过去找她了,但现在她有些踟躇。现在想想,自她出事起两人便没有打过照面了,屏风夜话也不过听了个声。
她就这么盯着她的背影纠结了一上午,越临近晌午心里越慌。
三人已经坐到一块了,吕素却还没过来。
“师仪,做什么磨蹭,快过来一块吃啊。”蔡佳怡唤道。
吕素拎起食盒起身。
姜宜原本目不转睛,在她转身的瞬间开始四处乱飘,有种不知该往哪看的无措感。
坐定后,吕素朝姜宜温和一笑,“你来啦,身体都恢复了吗?”
蔡佳怡疑惑地看她一眼,姜宜不一早就来了吗?
姜宜掀睫瞥她一眼又垂下,“好了……这是我家厨子新做的炙鹌子脯,你们快尝尝。”
她依旧这么开朗爱笑,用餐期间时不时与蔡佳怡和李南风说笑,一会儿让她们尝尝这个一会儿又给那个夹夹菜,只是眼神却在吕素身上停留,与她说话时也是如此。
蔡佳怡更疑惑了,她怎么瞧着姜宜似乎在刻意冷落吕素?
姜宜若是知道她的想法必定直呼冤枉,她是不想看吗?她是不敢!她虽然没有正眼瞧,但余光就没离开过她身上。
吕素倒是时不时抬眸看她,但见她这般态度嘴唇开合几下,到底没有开口。
一顿气氛诡异的午饭后,四人各自回到座位上。
姜宜看着吕素的背影,懊恼地咬了咬唇。
就这样别扭了两天,一个消息如惊雷般劈了下来——天子龙御归天举国哀悼,皇三女承遗诏继承大统!新皇登基后不仅大赦天下,还特开解会恩科,于来年四月解试,九月会试。
终究还是来了。
吕素当日便摆了香案,燃了三炷香举过头顶,朝着京城方向拜了三拜。
姜宜也顾不上别扭了,飞速登门寻她。
“师仪,你是不是要走了?”姜宜几乎要哭出来。
吕素含笑回她,“若是指应考的话,怎么也要来年二月才启程。若不是,我的家在这呢,我能走到哪里去呀?”
姜宜扁嘴,“明明再两个月就过年了。”
吕素趁机打趣她,“你还知道啊,那你这些天理也不理我,莫不是我哪里得罪你了?若是因为那天的事倒大可不必,无心之失,我不会放在心上的。”
姜宜嗫嚅半晌,胸前一阵起伏,目光灼灼地注视她,“吕素,若我并非全然无心呢?”
吕素瞳孔一颤,几番欲言又止,最终别开了眼。
姜宜嘴唇翕动,“吕素……”
“令安。”吕素轻声打断她,“我还有事要忙,不若你先回去。”
姜宜眼角一红,“那你忙吧我先走了。”说完抿紧嘴唇旋身离去。
吕素看着她的背影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她现在,实在不是能想这些的时候。
姜宜坐在车里默默垂泪,臭吕素,坏女人!走就走,有什么了不起!
青金和茜草在一旁看得暗暗心惊,此时却不敢开口。
自从加设恩科的诏令发布,喻姝的来信便频繁起来。她让吕素全心备考,女帝登基,不论怎么样说总不至于再打压女官,何况还是改元后的首场科举,重视程度非同一般。
吕素已然成了书院藏书阁的常客,除了她,蔡邕和赵璇也时常出入这里,久而久之,他们便慢慢熟络起来。蔡邕对她仍旧是那副不冷不热的态度,她也不放在心上。倒是赵璇得知她明年也要赴考,便总拉着她一块探讨学问。
这日两人从藏书阁出来,一边赏着秋景闲庭信步,一边天南地北谈笑风生。
“师仪你的志向是什么?”赵璇忽然问。
吕素不禁恍惚,这个问题,那位好几天不同她说话的人曾经问过,她还清楚地记得自己怎么回复的,但她却对赵璇说,“素平生无大志向,走一步看一步罢了。”
赵璇闻言一笑,“我也一样,我所求不过中举,将来好做个富贵闲人,让家人过得好一些罢了。”
吕素颔首,“那就祝我们都如愿以偿吧。”
“师仪!赵娘子!”
蔡佳怡在不远处的廊下朝她们挥手,身旁就站着姜宜,她脸颊微鼓,眼神隐隐含着些控诉。
好啊好啊,好你个吕素,拒我于千里之外,对他人便笑容可掬!
见她俩走过来,姜宜心里一酸转身就要走,蔡佳怡连忙抓住她,“做什么呢你,都冷战了这些天还嫌不够啊。”
姜宜瞪大了眼睛,“蔡丽质你哪头的?”
蔡佳怡拍拍她的头,“乖哦,别耍性子了哦。”
姜宜挣开她的手,“我才没有耍性子,你们聊吧,我走了!”说完委委屈屈地瞥吕素一眼,一溜烟走不见了。
蔡佳怡摸不着头脑,问吕素,“你俩怎么回事?”
吕素神情复杂,眼底有黯然闪过。
日子在姜宜患得患失中溜走,吕素出现在讲堂的时间变少,但不管她在不在位子上,姜宜的眼神总不由自主地瞟过去。
她们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了呢?
她原本以为只要静置几天问题便会迎刃而解,然而那种寝食难安抓心挠肝的感觉一直如影随形。
她快要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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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母开门的瞬间愣了一下,接着扬起笑意,“令安来啦,许久不见你啦。这位是?”
姜宜不动声色地看向她身后,笑容璀璨,“大娘,这是家母。”
姜母微笑欠身,“吕夫人,贸然登门实在失礼,还望莫怪。”
吕母将两扇门都打开,笑说,“快别说这话了,请进请进,外面冷。阿素,有贵客到!这孩子,现在见天的泡在书房里。”
母女俩跨进门,身后仆人鱼贯而入。
坐定后,姜宜笑问,“大娘今日没上工呀?”余光却一直留意门口。
吕母给二人斟茶,“今日恰好歇息,先前日子听阿素说你来过,偏我一直不得空。”
姜宜俏皮一笑,“那我们今日来得正是时候。”
吕母笑意盈盈,“正是呢,要常来啊。”
姜母见二人这么熟络,不由一脸新奇。
吕素这头,她才跨出书房便看到小院里挤满了人,不免有一瞬的错愕。
文石和银朱看见她俱是一喜,同时朝她欠了欠身,面露感激。
吕素颔首微笑,绕过人群进了堂屋,恰巧听到姜母在说,“原本我和她父亲打算亲自设宴答谢二位的,奈何恰逢国丧只能作罢。如今便由我作为代表,略备些薄礼登门致谢,聊表心意。
文石闻声递上礼单,“请吕夫人过目。”
吕母看也不看便给她塞回去了,“嘿呦,你们实在太见外了,真不必如此!阿素,你来说说是不是。”
姜宜立时屏住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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