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叫我一下。”姜宜一脸期待。
吕素正给她斟茶，听完略一歪头，“什么？”
姜宜咬咬唇，脸上浮现可疑的红晕，“就是，你叫过的……”
吕素恍然，眉眼弯起，轻唤她，“宜儿。”
姜宜低叫一声，捂住脸吃吃地笑起来。
吕素看着她，眼中笑意洋溢。
“我没想到你会来。”
姜宜情绪低落下来，“我来送送你，我们又要分开好长时间了。”
吕素眼神怜惜，“很快的，一眨眼就过去了。”
姜宜拿出一副画轴，“这是我画的，当初见赵姐姐进城的时候那样风光，就想着你也定是如此，就凭着想象画下了。”
画卷徐徐展开，一位鲜衣怒马的女进士游街的场景跃然于纸上。
吕素指尖拂过，轻声说，“我很喜欢。”
姜宜扬起笑意，“你喜欢就好！”
她这一笑，原本萦绕在两人之间的那种愁绪便消散许多。
吕素弯起唇角，“令安的……”
“重叫！”姜宜嘟嘴。
吕素乖乖改口，“宜儿的画技精进神速，假以时日怕是我不能及。”
姜宜眉毛飞扬，“我也没想到自己能坚持这么久。你知道吗，有一天我画着画着，忽然就有了种捅破窗纸的感觉，之后便如鱼得水了！”
吕素赞叹，“这是又上了一层境界了，本朝又要出一名画作大家了。”
姜宜被她夸得害羞，“快收起来。”
这时吕素问起姜容去睦州做什么，不想姜宜更扭捏了，“就是，去看看那边的铺子呗，顺便，置办些东西。”
吕素了然，看来多半是为了她俩的婚事。
本朝官员婚嫁给假九日，除程。但来回折腾实在辛苦，所以姜容应当是去睦州置宅，好让她俩举行婚礼时方便些。
接着姜宜又说，“我阿娘想着你和吕夫人手里没有得用的，还让我二姐挑了些可靠人来。你若收下，从此他们的契就归你了，姜家绝不插手。”
吕素点点头，“还是姜夫人想得周到，我要不收就枉费长辈的心意了。”
不想姜宜俏皮的眨眨眼，“我也有人送你。”
吕素眉梢微挑。
姜宜将青金带了来，让她先到吕素身边伺候。
“我原想着你身旁没人，给你指个妥帖的来。谁成想，哼！”姜宜小嘴一撅。
吕素笑起，“那便让她来，正好让她来教教那些新进的丫头。”
从书房出来，姜宜总算与吕母正儿八经地见了面。吕母稀罕她，拉着她的手一个劲地叫心肝，一会儿问她爷娘可好，一会儿问她路上累不累冷不冷。
吕素和姜容在一旁看着，脸上不自觉地露出笑意。
晚饭后，几人陪吕母说了会儿话便告辞出来，姜宜还待往吕素身上黏，被她姐揪着耳朵提走了。
“你给我注意点，你俩还没成婚呢，大晚上的让人看到成什么体统。”
姜宜虽不服气却也知道她说得是事实，不情不愿地跟她回了客房。
次日，姜宜要启程回应灵了。
“终于有一回是让你送我了。”姜宜闷闷地说。
吕素将手臂收紧，“很快的，到时我们便再也不分开了。”
“吕素……”姜宜热泪夺眶而出，濡湿她的衣襟。
吕素轻轻地应了声，轻拍她后背。
哭过一会儿后，姜宜仰头抚摸着她的脸，轻轻点脚，含住她的唇瓣，在她檀口中攫取。
吕素的手滑下她的腰间，闭起眼，全权由她主导，任她施为。
良久，姜宜总算在她的温柔与包容中被安抚，靠在她怀中微微喘气。
吕素抿抿唇，心想可能又肿了。
临行前，姜宜对她说，“吕素，你要时常想起我，我送你的东西你也要随身带着。”
吕素点头，朝她郑重地说好。
一直到马车远去吕素才收回视线，她眼中有寂寥有惆怅，原来送心爱的人远去是这种感觉。
姜容宽慰她，“吕贤妹放心，有我姜家护卫和你的侍卫共同护送，姜宜不会有事的。”
吕素指了六个侍卫护送姜宜，这些人到了应灵后会接上雯姐儿再与大部队汇合。
睦州治新安县，从庆符过去约莫一个月的路程。
“马车需再垫软一些，吕夫人在路上能少受些奔波之苦。”
有姜容这个经验老道的人在，再加上青金这个可靠的女使，吕素母女俩这一趟出行算得上轻松。
姜容自小聪慧，七岁便跟着其父接触家里的生意，并表现出极大的天赋。十岁时，盐场的账目全交由她一人管理，十三岁开始走南闯北，姜家各地的商行、铺子都出现过她的身影。
青金说起她家大姐儿时下巴都不禁抬高了些。
吕素失笑，这动作倒跟她主子有几分相似。
青金是个可靠人，一路上领着寻春、负雪将一应事宜打理得井井有条，吕母都不禁感慨她不愧是大家族里出来的人。
长长的队伍连行数日，这日晌午，一行停在一处平整的空地歇息。下人们起锅造饭，吕素等则下车活动。
吕母毕竟年长，连日的奔波让她有些不适。
“老夫人，请用参茶。”荷香奉上茶盏，这是一早姜容特意送来的。
吕母饮下，果然气色好了一些。
“阿娘。”
吕素过来，面上有些担忧。
吕母摆摆手，“我没事，不必担心。”
吕素与姜容商议，今日进城后在当地休整一日，顺道等一等雯姐儿。
姜容点头，“你来决定就好。”
之后队伍继续行进，再走约莫两个时辰便能到达下一座城。
吕素正在翻阅睦州各县的县志。马车上有个小书架，上面塞满了睦州相关的材料。她们走的是官道，道路还算平整，所以她看起来不算费劲。不想马车却突然停了下来，吕素抬起头。
“大人，前方有车马拦路，还请稍候。”小梅在外面说。
吕素看向负雪。
“奴去瞧瞧。”负雪下车。
不多会儿负雪回来禀报，说前方商队与一名叫花子起了冲突，车马拦在前头挡住了路。
本朝的官道平民百姓也可以走，但当有官员在路上紧急出行或运输粮草时，普通人就应该避让，否则便会受到惩罚。
是以只要吕素这边只要掏出名帖他们便要避到一旁。
不料小梅回说那叫花子执意不避，还缠着商队也不让走。
“属下这便让人将他们赶开。”
“等等，一起去瞧瞧。”吕素下了马车。
她好奇一个叫花子如何能跟这么多人叫板。
吕母听到动静也下来了，姜容搀扶着她。
吕素朝她感激一笑，一同去前头去看热闹。
小叫花瞧着脏兮兮的，嗓子却十分洪亮，这时正扯着嗓子哭天抢地。
吕素细听了，得知是小叫花从这边上路过，不知有意无意，被商队里的管事吐了口唾沫，于是双方便起了争执。
想来那个吊睛管事也没想到一个叫花子这么难缠，好几个护卫一起上愣是逮不着她，任她叉着腰在前头指着鼻子骂，一点法子也没有。
“短命的杀才！快给你姑奶奶跪下磕头！再奉上十万钱赔罪，否则这事没完！”
管事都要哭了，再耽搁下去他们要进不了城了！尤其在看到吕素一行走上前时更是急得不行。
他苦哈哈地拱手上前，“让贵人见笑了，诸位也瞧见了，不是鄙人不让，实在是这厮胡搅蛮缠……”
“我呸！你个没脸皮的夯货！要不是你狗嘴瞎唾姑奶奶早进城吃香喝辣去了，犯得着在这里陪你喝西北风！”
吕母嘿哟一声，“你们俩各退一步嘛。你这汉子有错在前，该给人小姑娘道歉，再赔上些钱就是。小娘子啊，你也别得理不饶人了，这天色不早了，你拿了钱快进城投宿去吧。我们这么多人可也都堵在这呢。”
原以为小叫花还要纠缠一番，不想一听吕母的话竟立即应了，“行！叫他赔罪，再与我五千钱，这事便了了。”
管事一脸晦气地照做了。
小叫花遂了心意，朝他一个重重一哼让开了道。
这场闹剧就此结束。
吕母笑呵呵地往回走，其余人却若有所思。
吕素和小梅是因为看出小叫花是个练家子，姜容则是凭多年闯荡的直觉。
果然，一行人安顿下来后，小梅来禀报说那小叫花跟了她们一路，现下也投宿在了这家客栈。
吕素神色不变，“让大伙儿留个心眼，她一个人指定掀不起什么风浪来，但保不齐有同伙。”
“大人，是否让属下去擒了她来，胆敢尾随朝廷命官，其心可诛。”
吕素抬手，“再等等，万一只是碰巧呢。”
次日午后，侍卫们将雯姐儿带了来。
“怎么才到？”小梅问。
其中一个护卫苦笑，“禀队将，这姑娘她娘死活要多留她两天，这才耽搁了。”
小梅看向吕素。
吕素对此不予置评，对雯姐儿笑，“跟这个姐姐去洗洗，待会咱们开饭。”
雯姐儿懦懦地点头，寻春将人带下去。
晚间，一行在包间用饭，吕母一个劲地给雯姐儿夹菜叫她多吃点。
“总算把你盼来了，今后啊，你就在我们跟前读书，陪我解解闷。”
小姑娘已经不像才来时这么拘谨了，她仰起小脸朝吕母小声说，“谢谢姑姑。”
她如今身上穿的是漂亮暖和的衣裳，吃的是比家里过年还丰盛的饭菜，小姑娘心里很满足。
吕素给她介绍姜容，“雯姐儿，这是姜姐姐，是之前那位姜姐姐的亲姐姐。”
不想姜容却说，“我与她见过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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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38.不成体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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