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家在新安的宅子已经置办妥当，距离通判厅不远，是由两座宅子打通而成的。姜容亲自坐镇，经过两个月的大修总算完工，如今只剩一些收尾工作。
这日蔡佳怡寻来，她与姜容并肩，两人的裙裾时合时分。
蔡佳怡一路看，目光中不乏艳羡，“令安和师仪也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姜容端着手走在一旁，默然不语。
蔡佳怡的笑意逐渐变淡，眼中苦涩一闪而过，呢喃道，“我们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等了会儿，姜容总算开口，却说，“近日若无事你就不要再往这里来了，人来人往的，别冲撞到你。”
蔡佳怡转头看她，“纵使我阿母松口，你仍要如此吗？”
姜容勾勾唇，“蔡理曹总不是因为我才松口。我有自己的责任，有自己要肩负的东西，要我抛下一切嫁进你家，我做不到。”
蔡佳怡眼神受伤，“你知道的，就算你嫁进来我也不会干涉你的事情。姜容，你不是别的，是心病！”
说完，她红着眼拂袖离去。
姜容呆立在原地，直到下人找她才回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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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素从州衙出来，回来的路上，特意让人拐进姜宅所在的那条街。她掀帘看去，想到不久便就能见到姜宜，脸上扬起温柔笑意。
吕府近来颇为热闹。听闻通判大人要成婚，城里头那些个商行的东家纷纷上门求见，表示自己愿意无条件赞助府上相应的衣食器具，更有甚者还豪气地要包揽成婚时的一应花销。
这些人不能全部拒之门外，吕素与吕母通气后，挑了几个可靠的由吕母出面对接。
内院，女使婆子们进进出出，她们将扎着红绸的箱笼柜子抬进来，几乎堆满了整个屋子，都是为一个月后的成亲做准备。
除了吕素，青金也在盼望着姜家人的到。她打小在姜宜跟前伺候，从未像如今这般与她们分开这么久过。
日盼夜盼，姜家的船总算靠了岸。
前去迎接的人除了姜容和吕素母女，蔡佳怡也来了，只是她与姜容分站两边，并不如之前那样亲近。吕素疑惑地看她俩一眼，不等深思，青金激动地说，“大人，他们要下船了！”
吕素翘首望去，果见船上的栈桥放了下来。她捏捏指尖，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喜色。
姜家此行差不多出动了十条船，来人除了姜宜一家，还有关系极亲近的亲友，如姜宜的叔伯姑姨这些，加上他们各自的随从，一时间码头被塞的满满当当。
吕素失算了，她原以为能早些见到姜宜，不料只远远地与之对视了一眼，接着就见她被塞进了马车扬长而去，蔡佳怡紧随其后。
也是，众目睽睽之下该有的规矩还是要有，照理说她俩成婚之前是不能见面的。
吕母与姜母已经聊上了，二人手拉着手，说些路上辛苦许久不见之类的话。
吕素无法，只得与姜容一块招呼起姜家亲属来。
“久闻大人气度不凡，今日得见果真如此。”一灰须男人笑说。
姜父从旁介绍，“这是宜儿的二伯父，平常在外行商，元宵过后才回来。”
吕素当即拱手，“二伯父见外了，都是一家人，叫我师仪便是。”
二伯父从善如流地应下，又给她介绍了自己的一双儿女。
几番客套后，一大群人浩浩荡荡地离开码头。
姜容派了可靠的人招呼这些亲戚，自己则要和姜宽一块要留下来善后。这许多条船里，光姜宜的嫁妆就占了大半。
一路上，姜宜掀起窗帘往外看，她瞧着周遭的一切都觉得新奇美好，或许是因为这里有吕素。
蔡佳怡瞧她生龙活虎的样，不禁笑，“看你人都瘦了一圈，原以为你在路上遭了不少罪呢，竟还这样有精神。”
姜宜刷的苦下脸，“你不知道，我现在都还觉得在船上晃悠呢，要再不到我这条命恐怕就交代在那了。”
蔡佳怡给她一下，嗔道，“尽瞎说，都要成亲的人了嘴里还没个把门的。”
姜宜止不住地笑，“还说我呢，你自个儿悄无声息地跑这边来连个信儿都没有，你想好怎么同我解释了吗？”
蔡佳怡眉心一皱，“我跟你二姐说过呀，她没告诉你？”
“她没跟我说……”姜宜声音倏而一收，面色狐疑，“不对啊，你跟姜容通的哪门子书信？”
蔡佳怡捂起脸，糟糕，竟然说漏嘴了。
入夜，吕府人声鼎沸，吕素这个东道主设宴招待姜家人。
姜家个个喜笑颜开，通判廓舍对比起他们自家的宅子而言算不上奢华，但却有一股难言的威严与庄重在。
或许，这就是权力的味道。若不是姜宜，他们这辈子都难以跟吕素平起平坐。
前朝尚有商人买籍脱商这一门路，但本朝已经将这一道路封得死死的，一经发现，双方都是诛九族的重罪。没有人敢冒这个险，所以商永远是商。
相比于姜家人的千思万绪，吕素想的却是如何能与姜宜见一面。她如今也算尝到了牵肠挂肚的滋味，若是不能如愿，恐怕她夜里都要辗转难眠。
正这时，青金附耳过来，说她家姑娘已在院子里等她。
吕素意外，她转头看向姜父姜母，见老两口都露出一副意味深长的笑，于是心下了然。她朝二老颔首致意，又跟吕母打过招呼便下了席。
姜宜四处打量着屋子，这里是吕素起居之处，连空气中都弥漫着她的气息。她的指尖在案面上拂过，不期然碰到喜庆的剪纸，她像被针扎一样缩回手，耳尖红了一片。
她正要拿起细看，身后却响起吕素的嗓音。
“令安。”
姜宜惊喜转身，丝毫不带犹豫的，飞身便扑进她怀里。
吕素退后半步抵在了门上，她双手收紧，眼中的柔光几乎要将人溺死。
这时姜宜已经迫不及待踮脚去寻吕素的唇了。
吕素一个旋身把人压在门上，她双眸发亮，低下头便与姜宜四唇相接。这个吻承载了吕素这段时日来的所有思念，浓厚且激烈。
姜宜环住她的脖子，偏头与她吻在一处，彼此气息相闻，唇齿相依，舌尖缠绕。
吕素少有这样激动的时候，姜宜承接了她的全部热情，腿软到几乎不能站立。
吕素见状微微后退，给了她片刻喘息的机会，不多会二人又吻在一处，只是激烈变为了缠绵。
良久，钗环悉索的动静停下，姜宜红着脸靠在吕素的肩上，轻咬下唇，“你刚刚好凶。”
吕素的双眸盈着水光，似有赧然，“我太想你了。”
姜宜意外地害羞起来，她整张脸埋进吕素的颈窝，闷声道，“我也是，好想你。”
温存过后，吕素牵着姜宜坐下，她在火光中细细描摹她的轮廓，轻声说，“你瘦了好多。”
姜宜撅撅嘴，“坐船好辛苦的，船走了多久我就睡了多久。”她软着声音说，完全没发觉自己在无意识地撒娇。
吕素顿时心疼坏了，她将人揽入怀中温言轻哄。
姜宜沉溺在她的柔情中，赖在她怀里再不肯起来，吕素也纵着她。
两人互诉衷肠，也说起近来发生的事情。
“李北风订亲了你知道吗？他家里嫌他闹腾，给他定了城北的刘员外家，明年就成亲。”
吕素稍显意外，“刘员外家似乎只有儿子？”
姜宜笑，“就是的，想不到呀，这小子竟跟男人定了亲。”
吕素也没想到，毕竟他此前掀她摊的事还历历在目。
“席上我瞧见他了，只是不曾对话，下回我定当面祝贺他。”
姜宜噗嗤笑，“你是去祝贺他还是去打趣他？你这人蔫坏了。”
吕素眨眨眼，“被你看穿了。”
二人笑做一团。
这时姜宜忽然想起姜容和蔡佳怡来，她纠结了一会儿到底还是问出口，“师仪，你知道我二姐跟丽质的事吗？”
吕素点点头，“我自己瞧出来的，她俩似乎不是很和谐？”
说到这姜宜不免有些惆怅，“蔡姑姑不愿意丽质嫁到我们家。我二姐这人吧，早年在外头闯荡吃了不少当官的人的亏，心里总憋着一股气呢。况且此前蔡姑姑拆散过她俩，想必多少也对我二姐说了些难听的话，所以她俩才会闹成现在这样。”
吕素轻抚她的肩，“你有空可以开导开导你二姐，若是能想通便不失为一桩好姻缘，若是勉强倒不如放手，感情一事你我终究是不好插手太过。”
“嗯。”
姜宜眸中闪着光，她盯着吕素流畅的下颌线，越凑越近，在她唇角处印下一吻。
软嫩温热的触感让吕素心神一荡，她抬起姜宜的脸，眉目噙笑缓缓低头，二人再度吻在一处。
歪腻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眼看时候不早，吕素拿出她专门在各县搜罗的新巧玩意递给姜宜。
姜宜感动得不行，圈住她的脖子仰起小脸撒娇，“我什么都没给你准备，你会不会生我的气啊。”
“下次再补回来就是，我哪舍得生你的气呀。”
姜宜想不到她说情话的功力见长，一时间被她撩得心如撞鹿，她红着脸松开手，以免她自己兽性大发。
吕素将人一路送出门外，直到马车消失在街角才挂着笑意回去。
姜家这一趟的阵仗不可谓不大，一时间引得睦州百姓纷纷议论。
期间有那不好听的话传到吕素耳朵里，有传言说吕姜两家结亲，多半是因为吕素贪图姜家的财富。
吕素听后意味不明地笑笑，继而吩咐小梅，“你去查查，看消息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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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42.夜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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