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

宁雨霁藏起某些关键证据,快速结束了对浣衣局的搜查。

她们在明面上一无所获的情况下来到浮香榭。这里还维持着昨夜皇后身亡时的布置,只有遗体暂时停灵在别处,其余摆设原封不动,连饭菜都没撤走,好在天气转凉,有些菜隔夜也不至于发酸变质。

另外两人还没到。荆棠也没想过等他们,直接开始查探现场。

桌上摆放的酒菜有些凌乱,桌布扯向一边,垂落的地方被人抓得皱巴巴,还有些勾丝,而皇后曾经坐过的木凳翻倒在地,旁边是摔碎的酒壶和酒杯,倾洒出来的酒液挥发彻底,只留下淡淡的酒味。

荆棠大概能想象当时的情况。

皇后独自在浮香榭内等待皇帝到来,举杯饮酒,然后毒发倒地,带倒了酒壶,死前拽着桌布或许是想要起身,或许是想发出更响的动静提醒外面的宫女……

但她当时见到的一起一落的人影是怎么回事呢?荆棠正盯着地面的酒壶碎片思索,浮香榭外传来针锋相对的声音。

乔蔚公主那别具特色的嗓音非常好认:“张太医,我劝你还是趁早认罪吧!也许父皇看在你曾经有功,还能判得轻点,不祸及你的家人。”

张太医的语气淡淡:“微臣何罪之有?这话还是留给殿下自己吧。”

荆棠回头与宁雨霁对视一眼。

宁雨霁走到浮香榭门前,正巧那两人盯着对方,寸步不让地从外边挤进来,顿时和她撞上。

贵妃娘娘弱质芊芊,身形一歪就要摔倒。荆棠看得目瞪口呆,不知她好好的怎么突然过去碰瓷,身体已经快大脑一步,不假思索地上前。

宁雨霁跌进她怀里。

那种清淡的香气再次铺天盖地般笼罩过来。荆棠情急中一手扶住她的肩膀,另一只手落在单薄的背脊,半扶半抱地把人稳住,感到手底那隔着衣物传来的、温热而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的触感,不太自在地蜷起指节。

宁雨霁正靠在她肩头,微凉的发丝流水般在她肩膀手臂滑落,轻浅呼吸打在脖颈处,让人背脊发麻。

荆棠觉得,自己怦然的心跳恐怕泄露得一干二净了。

她装作若无其事地让人站稳,往后退开半步:“娘娘,你没事吧?”

“不妨事……多谢你。”

宁雨霁微微笑了笑,又对赔罪的另外两人示意不要紧,伸手整理弄乱的头发,在指尖触碰到耳侧时,略略怔住:“不过我的耳坠掉了……”

她拨开发丝,露出白皙小巧的耳廓,确实少了一边的耳饰。

几人低头找了一会儿,才在桌底找到那枚柔润精致的珍珠耳坠。荆棠神色一顿,抢在前头捡起来,正要递还给宁雨霁,又忽然收回手。

“都掉在地上了。”荆棠意有所指地说,“谁知道有没有沾到别的什么东西,还是别戴了。”

宁雨霁也就柔声答应:“好,听你的。”

她表现得再自然不过,另外两人全然没察觉端倪。他们还在和死亡现场较劲,试图找到突破性线索,最后得出的结论和荆棠没有太大差别。

张太医倒是发挥自己职业的优越性,给每份饭菜都做了检查,但除开再放下去就要变质的必然结果,也没有得到别的信息。

时间也差不多了,几人离开浮香榭,前往附近的凉亭整合情报。

张太医和公主之间气氛紧张,在路上就阴阳怪气互相挑刺,怕是眼里只能看得到彼此,自然也没发现走着走着就有两个人落到后头。

弹幕倒是发现了,恨不得冲进直播画面里提醒他们。

【别吵了别吵了,你俩就没有发现哪里不对劲吗??】

【回头看看啊,最大的嫌疑人和她的帮凶在后面销毁证据呢】

【我刚刚翻了一下昨天的直播间录像,对比可以发现这个耳坠和昨天宁老师从水里出来戴的一模一样,所以很可能就不是今天掉的,而是昨天她掉在案发现场的!!】

【是宁动的手?可皇后不是被毒死的吗?】

【你们觉得棠姐发现了没有】

【肯定发现了啊】

【发现了,但不说】

【她真的好爱】

【我现在好着急啊,感觉天桥组玩不过她们,棠姐的眼神像是马上就要随机挑选某个倒霉蛋顶罪了……】

荆棠倒还没有这么凶残。

她只是确认她们距离前面两人足够远,这才低声说:“我倒不知道,贵妃娘娘有这么喜欢这对耳坠。”

喜欢到两天都要戴同一款?

宁雨霁很明白她在说什么,轻声解释说:“不是故意要瞒你。但你若是提前知道,难免会露行迹……这对你来说不是好事。”

荆棠哦一声,轻哼:“嫌弃我演技不好啊?”

宁雨霁只是抿唇看着她笑。

荆棠还是不大顺气:“别人哪有贵妃娘娘你这么厉害,看看表情就什么都瞒不过你是不是?”

“……我也没有那么厉害。”

宁雨霁的目光像羽毛那样柔柔地拂过她脸颊,她轻声说:“我看不穿的事很多。比如……你究竟是喜欢我,还是讨厌呢?”

荆棠不说话了。

好半晌,她才避重就轻,含含糊糊地回答:“……总归不是讨厌。”

小路尽头的凉亭四面垂挂着轻便雅致的竹帘,张太医和公主已经在里面等候。

荆棠说完那句话,快走几步在前面先进去,就见两人各自坐在方桌两端,显然不情愿和对方挨得太近,对视时满是火药味。没人在意她们为什么稍迟一步,连解释的理由都省了。

荆棠回头撩起帘子,让宁雨霁方便进来。由于怎么坐已经被那两人分配完毕,她们只好同样面对面落座。

接下去的讨论里,鉴于她们没有提供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基本上就是在听那两人吵架。

公主咬死张太医是最方便获取药物的人,嫌疑极大。

张太医就指认公主和皇后矛盾重重,有谋害的动机:“微臣与皇后娘娘从未起过摩擦,也无利害关系,何必行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呢?反而是公主殿下,不,或许不该称你为公主,你有绝不愿意被娘娘知道的秘密,那就是……你并非女子之身!”

荆棠:“……”

啊?

她忍不住问:“你怎么知道的?”

张太医一顿,有些不自然地轻咳道:“自然是亲眼所见。”

荆棠:“……”

突然也不是很想知道详情了。荆棠转头看向“公主”殿下,他脸色很是难看,但没有出声反驳。

皇后确实因为迟迟无法怀孕,私下苛待有孕的妃嫔,宫里不止一次发生照顾不周使小皇子夭折的事。他的母妃为防皇后毒手,买通接生的宫人谎称孩子性别,倒也勉强说得通……

荆棠不想细究他是怎么瞒到现在的了。问题在于这可不是小事,皇帝就没有什么表示吗?

皇帝有。

他很快差人来表示一切照旧,赶紧查出谋害皇后娘娘的真凶,不要在意这些细枝末节——乔蔚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更不好看了。

张太医松了口气。

可他还没完全放下心,就听乔蔚说:“就算是这样,可我既没有获取药物的途径,也没有给皇后下毒的机会不是吗?反而是张太医你,我可是有确凿证据,你一直将某些药物记为损耗,实则高价卖往宫外。而最近你接触过的药物,完全能配出致皇后于死地的毒药!你还常常得皇后宣召,投毒的机会数不胜数。”

张太医没想到他能查到这里,但依旧镇定:“微臣还是那句话,我并无谋害皇后娘娘的理由。殿下你也并非没有机会,你那位被皇后娘娘带走的宫女,据我所知,有一手量体裁衣的好手艺,此前一直在为皇后制衣,这正是你能接触到娘娘的机会。”

“胡说八道!你有什么证据?”

“当然有。这是我从那名宫女的房内搜出来的,这样规制的饰物,可不是普通宫女能用的。想必是殿下赏赐给她的吧?无缘无故,如此重赏,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真是好笑。我赏我身边的宫女需要什么特别的理由吗?”

他们两人还在大声辩驳。荆棠看热闹的神色在瞧见那盒首饰时,却微微凝固了。

里面有样玉制的发梳,绝不是“公主”那满身绫罗珠翠的风格。更要命的是,荆棠曾经在永乐宫的宫女那见过极其相似的样式。

她克制着没有立刻看向对面,慢慢转开视线后,才无声地望过去。

宁贵妃微微偏过脸,仿佛在仔细听张太医和乔蔚的争执。换谁来都瞧不出破绽,荆棠却能从那副平静无波的面容中察觉细微异样。

荆棠不得不开口打断那两人的对话,试探道:“那名宫女呢?既然有所怀疑,不如找她来问问?”

张太医说:“她早在昨夜自缢于坤宁宫内。正因如此,我才无法不去怀疑公主殿下。”

荆棠:“哦……”

虽然这么想不好,但她此刻可真是松了口气。

然而,荆棠再度看向宁雨霁,却发现她微微垂落眼睫。那个神情……荆棠方才还没那么介意,现在却深觉他们的座位安排十分碍事。

她总觉得,自己现在应该到宁雨霁身边去。

中秋节快乐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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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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