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 11 章

沈昭进去时就听到里面传来悠扬动听的声音,和当日在皇后寿宴沈玥如弹奏的不同,此人的琴技更胜一筹,整曲曲调透露着一股旌旗热血,忽而又急转直下,立即转变为悲凉。

景珩在最后一处收音,变换声线道:“姑娘,觉得在下弹奏得如何?”

沈昭依稀隔着屏风模糊地看见男人戴着面具,房间内摆设并无差别,片刻,她说:“阁主,小女才疏学浅,实在不配评价阁主琴艺,还望阁主海涵。”

景珩见状也不好再让沈昭点评,只问道:“姑娘,今日找在下是有何事?”

沈昭想起前段时间因自己而死的桂嬷嬷,虽本意并非如此,但仔细想来若不是自己有意设计桂嬷嬷侄儿与春夏行不苟之事,凶手也不会有机可趁,她做任务时,就算杀人杀得也都是些有罪之人,从未对无辜之人下过手,她也知道这并非是她过错,但她这几日总觉得亏欠,所以今日才会趁着买布匹的理由过来香满阁解疑。

景珩见沈昭不说话,也不急,就静静等着。

沈昭斟酌了一下说辞,片刻说:“若是无意中害死一条人命应当如何?”

“即是无意,那也定不是你本意,既如此,何必自责?”景珩说。

沈昭也深知这一道理,但过不去心里这个关卡,大概是她也被杀过一次,所以不想让其他人的命也无端被害死。

景珩起身点了安神香,屋内传来梅花和安神香,两种香交织在一起,竟也慢慢地让沈昭心情安宁许多。

景珩继续道:“姑娘是觉得那人因自己而死,所以心里过意不去?”

“是。”

景珩说:“姑娘,那凶手杀人是因为你吗?”

沈昭想了一下平常和桂嬷嬷的相处,不是打压就是欺凌,府中的人也断不会替自己出头,所以也不存在为了帮她报仇从而杀掉桂嬷嬷。

沈昭思索片刻,语气也带了丝笃定:“不是。”

半晌景珩继续问:“姑娘,凶手拿着刀杀了人,会觉得那是刀的错?”

沈昭沉默片刻。

下一秒,就听到景珩说:“世间并无这种道理。”

“刀本无错,有错的是拿着刀的刽子手,姑娘,不是你的错,何必揽到自己身上,岂不是忧人自扰,独增烦恼。”

景珩微微笑道:“姑娘只不过是被人利用,一时走进了漩涡里,出不来而已。”

沈昭低下头思索,想拿出瓶子,却不想困意袭来,她摇摇头想保持清醒,但安神香的作用太大了,她竟迷迷糊糊间睡着了。

景珩等人睡熟之后,摘下面具,从屏风内走出来,低头看了眼沈昭,眼底的黑影清晰可见,想必这段时间因这件事困扰所以才一直没睡好觉。

随后景珩向窗外喊了声:“十四。”

十四闪进屋内,“主子。”

“去查一下这段时间沈姑娘在国公府发生的所有事?”景珩说:“顺便查一下府中被杀掉的人是谁?凶手是谁?”

“沈姑娘?”十四瞥了眼沈昭的方向,立即明白过来,“属下马上去办。”

一个时辰后,十四翻窗而入,递上手中的宣纸,说,“主子,沈姑娘这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事都在这,被杀掉的是府中的一个老嬷嬷,凶手是沈国公的妾室。”

景珩打开,都是一些日常,但还是能看到些下人是如何百般地欺负沈昭,沈玥如和柳姨娘是如何地陷害沈昭,沈国公是如何地装作看不见。

“主子,这要不是我知道沈姑娘是沈府嫡女,我都不信这是嫡女的待遇,而且之前府中下人还有不少打骂沈姑娘的。”

景珩在看到官府的时候,眼神停顿,问:“这个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十四恭敬地回:“大概两个月前。”

两个月前正是景珩遇刺的时候。

景珩看向躺在床榻上的沈昭,呢喃道:“原来是你救的我。”

景珩收起宣纸,面上看不出喜怒,只是声音过于冷淡:“看来沈国公在那个位置上做久了,都忘了自己是个人,去把收集到有关于沈国公中饱私囊的证据抽个合适的机会交给御史,趁机好好敲打敲打。”

“是。”十四欲准备出去时,被景珩叫住,“把沈国公妾室杀人的罪证交给我。”

“主子打算如何处理?我一并了结。”

景珩声音透着危险:“十四,本王在你眼里就是如此的残暴?”

“十四不敢。”

“下去。”

半个时辰后,沈昭才醒过来,连她自己都震惊,竟然能在如此陌生的环境下睡过去这么长时间。

景珩见沈昭已醒,又重新戴上面具,问:“姑娘,睡得可好?”

沈昭顿时觉得此人深不可测,又彷佛在哪里见过,但又想不起来,距离太远,她望不清,她站起来,想走进一些。

两人隔着屏风四目相对,目光在彼此间流转,沈昭还想再往前走,景珩出声阻止:“姑娘,请勿再往前走,回到位置上,我有东西交予姑娘。”

沈昭回去坐着,片刻,东西就传过来她这边了,沈昭拿起来一看,上面详细描述了柳姨娘是如何杀死桂嬷嬷的。

只是被景珩刻意抹掉了一些东西。

沈昭看完问:“为何把这些给我?”

“这是你们府内之事,我无权干涉,交予姑娘再合适不过。”

“阁主,好能耐,短短几个时辰就能查到所有来来龙去脉。”随后沈昭站起来,说,“多谢阁主,小女有事先走一步。”

等沈昭走后,景珩才反应过来,沈昭刚刚知道凶手的时候太过于平静了,丝毫没有半点惊讶,就好像所有的一切都在她掌握之中,这种情况要么是她事先知道凶手,要么是掩饰内心的慌乱从而假装出来的平静。

若是后一种,那也不可能,一个闺阁女子,一直受府内欺压唯唯诺诺,怎么可能在知道姨娘杀人的时候还如此冷淡,但若是前一种,那沈昭之前对自己所说的一切全是假的,全是演戏,做出来给他看的,或者是别人要挟她对他进行试探的某种方式。

景珩内心有一团乱糟糟的毛线,此时就缠绕在他心间,他现在急需要一个出口或者说证实内心的猜测。

景珩立马召来十四,问:“再去查沈昭是否有不对之处?”

十四不懂为何要去查沈昭,但还是说:“是。”

一个时辰后,十四回来说,“主子,属下查到沈姑娘自被庶姐陷害落水之后就不太对劲,醒过来就好像变了一个人,而且府中的下人这段时间也不敢招惹她。”

“下去。”

“是。”

景珩躺在椅子上,心想你到底是谁?

这边,沈昭出香满阁,坐上马车,心里暗恼道这次怎么还是什么都没查到。

早在桂嬷嬷死后,沈昭就查出来是柳姨娘所为,可就算她把证据摆在沈国公面前,沈国公也能淡定自若地帮柳姨娘圆过去,并且桂嬷嬷不止一次地欺负原主,她的死罪有应得,沈昭并不会这么多日还对此感到愧疚。

她今日前来,不过是为了打探香满阁阁主,她原本计划从旁人下手,奈何李掌柜忠心耿耿,她没办法下手,她便只能转移战略约见阁主,本想着趁他不注意拿出悉心准备的迷药迷晕阁主,到时就可以一探究竟,结果没想到反被将了一军,那安神香绝不止安神的功效,里面应该还添加某种特殊物质,可以令人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昏睡这么久。

一想到这,沈昭就气,挥起拳头砸向自己的大腿,绿茵被沈昭的举动吓到了,忙问道:“姑娘,你没事吧?”

“没事。”

绿茵还是不确定,又再问了一遍:“姑娘,真的没事?你要是有事,你可以和绿茵说,绿茵可以替你分担。”

沈昭知晓这种事她没办法说,只好安稳道:“我没事,你放心。”

绿茵听闻,才稍稍放下心来。

等沈昭走后,李掌柜进来,说,“阁主,这是我刚刚搜查到有关于沈姑娘的信息,有人花五百两打算取沈姑娘的性命。”

景珩取下面具,问:“查到是谁下的单吗?”

“下单的人匿名。”李掌柜说:“但接单的人却是无痕阁。”

“无痕阁是什么?”十四问。

李掌柜看来眼景珩,得到他的示意后说:“无痕阁是一个情报组织,盘踞在景朝多年了,没有人知道背后之人是谁,就连其中的成员,我们得到的消息也甚少。”

“那他们就只负责搜集情报?”十四又问。

景珩说:“还负责拿钱杀人,被杀之人几乎必死无疑,不管是朝中大臣又或是皇孙贵族,只负责拿钱办事,不问理由不问来人,来无影去无踪,不会留下任何痕迹,想查也无从查起,前几年,皇上特地派本王去探查,结果一无所获,而且成员布集范围甚广且善于伪装,只要你能在街上看到的无论是吆喝的小贩,还是在街道上的妇女,或者在角落的乞讨的乞丐都有可能是成员。”

片刻,李掌柜问:“阁主,沈姑娘被无痕阁盯上怕是凶多吉少。”

十四主动站出来请缨,说,“主子,我去保护沈姑娘。”

“不用。”景珩说:“本王亲自去。”

沈昭回府时已经辰时了,她把新买好的布匹放好,坐下来休息,突然一阵疼痛袭来,感觉记忆中某些对她重要的记忆正在流失——是对香满阁阁主的记忆。

她急忙招呼绿茵,“绿茵,纸笔。”

绿茵拿来纸笔递给沈昭,关心道:“姑娘,你怎么了?”

沈昭此时顾不得其他,说,“绿茵,关好房门,出去。”

沈昭凭借脑中残缺的记忆描绘出大概在包房里见到的男人模样。

一炷香后,疼痛消失,沈昭收好图纸。

亥时,沈昭顿时感觉到困意来袭,她只觉得是今日太累,再加上可能安神香的功效还未消散,也没多想,不久就上床榻了。

今日整个院中都极其的安静,静得听不到半点声音。

片刻,一个杀手从墙上翻越进来,问:“人迷晕没有?”

“迷晕了,整个院子都已经昏睡过去了。”

片刻,二人本想推门进去,却听到一道声音:“你们要杀此人,可经过我的同意?”

二人看过去,男人穿着一身黑色长袍,戴着面具,看不清脸,但当从气质上来看,这人身份不简单。

杀手没理会,自顾自地推门而入,突然一把长剑猛地刺向二人,杀手急忙躲避,指着黑衣男人问:“你是什么人?”

景珩把腰间的酒葫芦拿起来倒进嘴中,片刻,他擦了擦嘴边流下来的酒,说,“杀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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