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县四面环山,一年四季郁郁葱葱,山间云雾缭绕,如在仙境,山脚下参差人家,良田桑竹,烟火气十足。
乔茵歇饱后便出了门,隔壁院子依然大门紧锁,那一大一小俩狐狸也不知去了何处,她两手背在身后朝街上走,此行的目的地便是本地最有名的鸿运酒楼。
正走着,一布衣男子挡住她的去路,这人一副贼眉鼠眼的模样,脸上的笑容肉眼可见的猥琐。
“乔姑娘这是准备去哪啊?”
乔茵斜睨他一眼没有理会,抬脚继续往前走,谁知那男子又跟了上来,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了句:“好狗不挡道。”
一般人听到这句话指不定怎么发脾气,可眼前这位明显不是什么正常人。
这人是永宁县十里八乡有名的地痞流氓,名叫刘同,平日净干些打家劫舍偷鸡摸狗的事。
可偏偏县令还对他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背后不知道有多少腌臜的勾当。
刘同抹了把嘴,眸中的贪欲险些溢出来,乔茵强忍着心中的不适才没一脚踹上去。
“茵儿,如今你爹娘都去了,你说你一个姑娘家孤苦伶仃的,不如跟了我刘爷,从今往后保准你吃香喝辣,穿金戴银,如何啊?”
乔茵往旁边“呸”了一声,“做你的春秋大美梦去。”
刚要走,那男子忽的上前一把攥住她的袖子,两眼色眯眯的看着她,“几日不见脾气还越来越大了,茵儿,哥哥整日惦记着你,茶不思饭不想,就盼着早些把你带回去做我的四姨娘呐!”
乔茵用力扯出袖子,毫不留情地往他腿上踹了一脚,“呸,听你说话我都能闻着泔水味来了,赶紧有多远滚多远!”
一听这话,平日里骄横惯了的刘同哪肯罢手,他目露凶光,使劲拽住乔茵的胳膊,怒道:“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周围经过的人见到这一幕本想上前劝说,可一瞧到是恶霸刘同皆没了胆气,纷纷绕道而行视而不见。
乔茵气极,卯足了劲儿往他裆部踢去,可他似是早有防备,一个侧身便躲了过去,还将她胳膊压得死死的。
“臭丫头,还想踢老子!”
说着,他咬牙切齿扬起手来,眼见那巴掌就要落下来,乔茵心头一紧,下意识闭上眼睛。
“住手!”
一声呵斥,二人都愣了一瞬,乔茵率先反应过来,扭头使足了劲儿朝他手腕咬去,刘同吃痛松开手,乔茵脚下抹油般立即跑到出手相救的人身后。
刘同恶狠狠地瞪着面前男子,“你是何人?竟敢管你刘爷的闲事!”
那男子浓眉一皱,字正腔圆答道:“我乃新上任的知县段修韫,光天化日之下你竟敢强抢民女,视我大周朝的律法于何在!”
新上任的知县?
乔茵与看热闹的围观群众一样,对这个一身正气的新知县充满好奇,可她并不记得原书里有这样一个人,努力想了很久都没想起关于此人的半点信息。
刘同眯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半晌,他凶狠地指了指段修韫,“敢坏小爷的好事,你给我等着。”
乔茵眉头紧蹙,这人实在太过嚣张,居然连知县都不放在眼里。
段修韫无视他的威胁,转身问道:“姑娘可有碍?”
乔茵循声看向他,眼前之人眉眼端正一身正气,给人一种很可靠的感觉,她退开两步感激一笑,道:“适才多谢段大人出手相助。”
段修韫微微颌首,“这是本官该做的,在来永宁县之前便听闻此地有一恶霸,没想到这么快就与他打了照面。”
提起刚才那人乔茵就一阵恶寒,又想起他临走前对这位新知县的威胁,心中不免有些担忧。
“这人不好惹,段大人千万要小心些。”
段修韫摆了摆手,“本官无妨,倒是姑娘你,日后出门最好带着丫鬟,以免再如今日这般生出事端来。”
丫鬟?
眼下她连自己都顾不住,又哪来的闲钱去雇佣啊,乔茵如是想。
她垂眸应了声,又道了句谢便离开了。
待她走远,一满头白发的老妇摇头叹了口气,“造孽哟!”
刚要抬脚的段修韫身形一顿,他转身走至老妇面前,耐心询问:“婆婆何处此言?”
老妇坐在矮凳上,手里颤颤巍巍编着竹篮,“那姑娘本也是个正经小姐,她爹娘为人本分心地善良,谁能想到,这一家人最后竟落得个阴阳两隔的下场。”
段修韫神色一凝,不解道:“这是为何?”
“她家鱼塘叫人下了毒,塘里的鱼全都死了个干净,她爹告到衙门,结果反被打了二十大板抬了回去,迫不得已,她娘当街拦下赵知县的官轿,本想找个作主的,没曾想那赵老爷对此事充耳不闻,最后,这对苦命夫妻被债主逼得悬梁上吊,撇下这个丫头孤苦伶仃。”
老妇语气平淡就像在说一件寻常事,可句句却又那般惊心。
段修韫站直身子朝乔茵离开的方向看去,然那抹娇小的身影早已不见。
他神色严肃,垂在两侧的手缓缓握拳。
走到街上人便多了起来,四处的叫卖声此起彼伏传,什么肉包子,面块汤,驴肉火烧,冰糖葫芦……各家摊子前都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虽才吃饱没多久,可闻着那些扑鼻的香味乔茵还是忍不住停下了脚,她才一站定旁边的老板娘便热情吆喝起来。
“尝尝咱家的鸡汁锅贴,鲜脆细嫩,不香不要钱!”
乔茵循着声音走过去,只见一口大铁锅上刚出一炉锅贴,形状与饺子有些相像,外表金黄明亮,看着极有食欲,她朝老板娘莞尔一笑,“给我来两个。”
“得嘞。”
老板娘手脚利索地用油纸给她包了两个,笑道:“四文钱。”
乔茵从腰间摸出几个铜板放在案上,接过锅贴后便咬了一口,还真别说,这锅贴底面酥脆,表皮软糯,肉馅饱满鲜香,鸡汁浓郁,一口一个十分过瘾。
这老板娘瞧着年纪也没多大,厨艺却很了得,她嘴里嚼着食物,脑子里却在快速运转,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最后一口咽下后她站定在老板娘面前,笑吟吟道:“姐姐这锅贴做得甚是美味,想来厨艺必定不凡。”
那老板娘待人热情,说起话来亦是婉转动听,“奴家不才,也就会做些寻常吃食,照顾一家老小不成问题就是,奴的夫君便最爱吃奴做的锅贴,他常说几日不吃上一回便觉口中无味。”
闻言乔茵惊了一下,眼前这位女子不过十**岁的样子,没想到都已经嫁人为妇了。
她原是瞧这街上卖吃食的女子极少,仅有的几位还都是上了些岁数的,只这女子年轻利落,手脚麻利又热情,便想着试试看能不能招到自己的食肆。
打定主意,她又问道:“姐姐为何独自一人在街上卖吃食呢?”
那年轻老板娘苦笑两声,白净的脸上添了几分愁绪,“姑娘有所不知,我公婆双双卧病在床,夫君整日寒窗苦读只为能考取功名,一家老小都等着吃饭,奴也是没办法呀!”
听到这话,乔茵心头一动,万没想到这看似柔弱的一个女子竟扛着这么重的担子,可她仍不能理解这女子的夫君,一心只想考取功名,便把养家糊口的任务交给自己的女人。
她难以认同这种做法,可她也知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不是她一个外人管得着的。
辞别老板娘,她直奔鸿运大酒楼,此时已是午后,可这酒楼里仍然座无虚席,她随着小二来到二楼,此处可喝茶看戏。
“给我来份瓜子,再来杯最便宜的茶水,有劳。”
小二愣住,似是从未见过光嗑瓜子不吃菜的客人,心道这姑娘长得这么好看,人却是个抠门的。
乔茵却不在意这些,她目光在这酒楼里穿梭,从装潢到布局到摆设,再从菜本子上的菜式到店小二的服务,她一一留意了个遍。
正瞧得仔细,一盘瓜子摔在她面前,刚才的小二懒洋洋道:“喏,您的瓜子,本店最便宜的茶就是白水,您请便。”
说罢不等她反应就走了。
乔茵翻了个白眼,端起杯子将里面的茶喝了个光。
“别气别气,这水咱还赚了!”她自我安慰道。
没多久,台上咿咿呀呀唱了起来,她支着脑袋听了会儿,没多久就昏昏欲睡了,正这时,隔壁一桌忽然一阵响动。
“哪来的臭叫花子,小二!还不过来把他们撵走!”
一粗壮的男声打断戏文,众人纷纷看去,只见那客人的桌前正站着一男一女,女子约摸十五六岁,男孩儿小上一些,瞧着大概十一二岁的样子。
不过这俩人有个共同点,都是灰头土脸且瘦骨嶙峋,尤其那小男孩儿,瞧着气若游丝,无一点活力。
“求大老爷行行好,给我们姐弟俩一口吃的吧!”
那女孩儿跪在地上一连磕了几个响头,可那吃饭的客人毫不心软,只催促着小二快些将人撵走。
小二笑着赔不是,转身便像提小鸡一样,左右手一手一个将这姐弟俩带了出去。
乔茵本不想多管闲事,可那两个小孩的哭喊声听起来实在揪心,她一咬牙,最后还是跟了上去。
酒楼门口,小二不知和他们说了句什么,那姑娘竟吓得拼命求饶,乔茵走近几步,听到她嘴里一直念叨:“我们已经穷到要饭了,又哪来的钱赔给你们酒楼!”
小二用力推了她一把,小姑娘一屁股坐倒在地,她弟弟攥紧拳头护在前面,大喊着:“不许欺负我姐姐!”
“不赔钱?好办,我这就把你们送到县衙里去!”小二继续威胁道。
乔茵快步走过去将那小二推到一旁,扶着小姑娘站起来,将姐弟俩护在身后,“你一个大男人当众欺负两个孩子,你说你娘要是知道了得有多寒心啊!”
小二涨红了脸,刚要开口,却见一打扮艳丽的女子在几个丫鬟的簇拥下走了过来。
“你们在我家酒楼前吵嚷什么呢!”
女子的声音有些尖厉,小二立马老实下来,恭声喊了句:“大小姐。”
乔茵看向来人,那女子瞧见是她后先愣了一下,转而脸上又带了抹干吧的笑,“哎呀,原来是茵姐姐,怎么过来也不说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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