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颂不知道这是第几次被指挥系的人针对了。当一群人乌泱泱地站在训练室门口，程颂知道无止境的退让只会被当成懦弱。
从大一第二学期开始，学校每天强制性的有早间训练和晚间训练。指挥系的一名成员，单兵作战系抽调四十个编成一个队伍在微重力模拟室训练，目的是什么？为了迎接一个月后到来的军校联考。这个平时被新生们用作娱乐的场地，此刻却成为人生中第一次“战场”。
不仅要学习理论知识还要进行比赛，这负荷落在谁的肩上恐怕都不会说自己能做得更好，可偏偏程颂是个例外。
无论是理论知识还是实战课，这家伙总能拔得头筹，一些人竟然竟然成为他的“学员”两相对比下，有次指挥系的大课差点被老师指着鼻子骂你们除了有精神力还剩什么。
单兵作战系的人算什么东西？一向都是给指挥系的人提鞋的，这种滋味好比农奴翻身把歌唱。一些极端分子自然就把仇恨转移到单兵作战系的人上，程颂是“主要炮火集中地”。
“今晚不训练了。”程颂说。
“绝对不。”洛南说。
“我们休息几天，我不希望哪个人因为我的缘故受欺负。”
“怎么那么自恋呢？”洛南嗤笑一声，“你回去吧我们哥几个留这儿。”
“喏，程颂这可由不得你了。”艾尔斯耸耸肩，看向他身后。
门口一群人借助天花板上的扶手荡进了训练室。
急冻服的设计是为了帮学生们抵御光子束的危害，在零重力环境下提供不了多大的防护力，反而会大大影响动作的灵活性。另外程颂他们还有一半人被冻上了，动不了手。但冻得硬邦邦的身体却可以当作很好的武器。程颂迅速下令他的队伍收缩到房间一角。指挥系的人笑得更厉害了，有些人本来在门口张望，见程颂他们撤退，也跳了下来准备加入战团。
程颂和洛南决定扔出一个冰冻的新兵，撞击一个敌人的面部。那个新兵的头盔撞上了敌人，两个人一撞之后互相弹开。被撞的人捂着胸口被撞的地方疼得嚎叫起来。
动口不动手的嘲笑结束了。门口的那群人全部冲了下来加入混战。看上去程颂这边的人都不可能毫发无伤地全身而退，但敌人冲过来时太混乱了没有组织能以前也从来没有合作过，程颂的队伍里人数远远不及对方的多，但他们配合默契合作无间。
“绕开他们，然后冲向门口。开始！”程颂喊道。学生们集合成三组，脚勾脚手拉手蹲了下来，组成三个小星状体靠在后面的墙上。
听到他的命令，三个星状小组猛地炸开，每个新兵冲向不同的方向然后射向门口。指挥系的人都在战斗室中央，他们想改变方向困难得多。程颂的部署既简单又有效。
程颂身边的人都走光了，他们的队员已经全部集结到安全的地方，与此同时乱作一团，怒气冲冲的敌人发现了他。
程颂计算着他要多久才能靠向那边，但是时间不够了，几个敌人已经向他冲来。幸好他已经在格斗的课程中学到了变换重心和移动身体的技巧，也掌握了物体运动的原理。虽然这是零重力环境，但有些地方是可以借鉴的。
他一把抓住一个挥拳打来的人的胳膊，“不要过来！”他朝门口那边的人喊道。那些人正集合起来准备冲过来救他。“留在那儿！”
“装什么英雄，你妈是个小biao子，你爸爸也是个废物！”有个体型比他大得多的人朝他竖了个中指。
程颂以这个人的手臂为着力点，两只脚狠狠跺在这个家伙的耳朵肩膀上，鲜血在空中四下飞溅。
他不该这么冲动的，程颂想。
学校的通告出来了，一个手臂骨折，一个耳朵软组织损伤。原因是：零重力环境下意外碰撞。
程颂看到这个通告时是中午，他登录光脑，发现自己私人邮件里有个红点，他点开，出现一行字：
莉贝娅博士让你去她的办公室来一趟。
办公室是私人的，莉贝娅校长坐在最舒服的那把转椅上。
“孩子，今天的通告看了吧？”
“您说。”程颂紧绷下颚，直觉等待他的不是什么好事。
“你也知道校方的态度是不打算追究你们，但此事也不能完全翻篇，”莉贝娅挂上和善的笑，“你给韩楚他们道歉，就小事化了了。”
久久没有等到回音，莉贝娅面上的笑淡下来：“怎么，你不愿意？”
不，他该愿意的，一句话的事。无数的想法在他脑海中疯狂搅弄，但好像又不仅仅是一句话这么简单，一旦做了就认为他们完完全全是对的，而自己是错的。
程颂抿紧唇，像是无声的抗议。
莉贝娅笑容彻底冷下来，“既然如此，那你就退学吧……”
“我能进去吗？”沈晦倚在门框上似笑非笑地问。
莉贝娅眉宇间的不耐可以看出她对这位不速之客并不欢迎。但她还是矜持地说了一句请进。
他不紧不慢地朝他俩走过来，“校长，我能和他谈谈吗？”
莉贝娅很不高兴。
“我重新考虑了一下，校长。如果我们到外面去，远离你的助手放在这个房间里的录音设备，我想程同学和我会有更多的话要聊。”
他竟然知道我，程颂想。不过这还是他第一次莉贝娅博士哑口无言。
沈晦从墙上摘下一副照片，从后面的上剥下一片感应薄膜，他后面连着一个小型的发送装置。“便宜货，”沈晦在手里掂量一下重量。“但很有效。”
莉贝娅接过那个装置，赌气似的重重关上了门。
“他是不是闲的？”莉贝娅看到躲在门外的主任，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嘶哑着嗓子质问。
“他把那几个人开除了。”主任摊开手。
莉贝娅震惊的张大嘴巴，半天说不出一句，“他疯了吧？”
主任推着她的后背往前走，“谁知道呢，疯就疯吧，军区的人……真追究起来也落不到咱们头上。”
“他和那个学生认识？”除此之外，莉贝娅想不到其他可能。
“往好处想想，莉贝娅，那几个孩子的成绩一塌糊涂，至少留下的这个可是百年一遇的——单兵天才。”主任半带嘲讽的说道。
办公室只剩下两个人，程颂看着近在咫尺朝思暮想的人，心像坐过山车一样，忽然升空又极速落地。
沈晦低头看着面前的人本该光滑一片的肌肤却布满点点伤痕，心情无端烦躁起来，很快他就说一句这辈子最后悔的话。
“你最近很是风光。”
程颂眼里掠过一抹受伤，像被人兜头浇了一桶凉水。
沈晦刹那间清醒过来，他蠕动了嘴唇，想找点补，“还有没有哪儿受伤？除了脸上。”
“什……什么？”程颂怔然问道，黑黢黢的眼睛睁得滴溜圆。
像动物园里的小鹿。沈晦默默评价道，显然他没打算回答这个没转过弯来的问题。
沈晦自顾自的翻找办公室的急救包，程颂站在原地没动，看着男人翻找的动作。
直到蘸着药水的棉签裹着凉风袭来，程颂偏头躲了过去。
瞥见他的模样，沈晦也不强求，收回手。
“我自己会抹……”
“你不会的。”沈晦斩钉截铁的说，“都过了这么长时间鼻子那里已经发炎了。”
沈晦是唬他的。
程颂不会知道，因为他确实没处理过脸上的伤，而且他一直都很相信沈晦的话。
“疼不疼？”
程颂思维变得有点迟钝，面前是放大无数倍的面孔，近得连沈晦眼皮上的三颗小小的黑痣都能看到，像犁头星座。高挺的鼻梁，抿紧的薄唇……
沈晦故意加重了力度，“嘶。”程颂痛呼出声，看见沈晦促狭的笑容，程颂的耳朵悄悄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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