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新婚燕尔

原主常去的那家皮毛铺子是家庭作坊,前院工坊,后院住人,即使晚间过来,只要主人家没睡,敲敲门也会有人出来。

他们去的时候,正赶上主人家在院子里吃饭,敲了门,便有人应声。

开门的是主人家的二儿子,很是热情地把人往院子里请。

刚有了酒楼的经历,林乔这次留了心,只站在骡车边,没打算跟陆明远进去。

陆明远走了两步,发现身边人没跟上来,一回头,就见林乔站在车边没动,想起酒楼的不快,剑眉微蹙,心里又疼又气。

“夫君进去就行了,我和赵叔在外边看着车。”林乔解释。

“都进来,都进来,来了就是客,杵在门外干什么,你那骡车不进来,怎么卸货?”皮毛铺的二儿子把门大开,让车和人进院子。

原主以前来卖货的时候,赵叔也都是把车拉到院子里。陆明远拉了林乔的手,“进来吧,小乔儿,周二哥一家都是爽快人。”

陆明远在外人面前拉他手,林乔有些拘谨羞涩,但也克制着,没把手往外挣,就让陆明远那么攥着,犹豫慌乱间,已经被拉进了院子里。

院子里花藤下一张圆桌,桌边儿坐着铺主周老爹和大儿子。

周家婶子正在擦桌子,见来的人里还有个夫郎,忙去厨房把自家大儿媳妇和二儿子家的夫郎喊了过来陪客,重新摆了张小桌子,拿了些瓜子、花生摆上,她自己回厨房收拾了。

陆明远和父子三人寒暄了几句,便领着三人看皮毛的成色。

他这几匹狼是用箭射死的,对品相有损,这几匹狼的皮毛成色本就不好,最后商定连肉带皮,五两一只,小狼崽算一两,总共十六两。

看了成色之后周老爹和陆明远单独进屋议价,外边的人听不到,但林乔看陆明远从屋里出来时眼尾、嘴角上扬的弧度便知谈得不错。陆明远高兴,他也跟着高兴,可一想到那钱是陆明远冒着生命危险挣的,他又高兴不起来。

狼危险,野猪又何尝不危险,林乔突然觉得荷包里卖野猪的银子也跟着烫手,这钱可不能乱花,必须用在正途上。

从皮毛铺子出来,陆明远领着林乔和赵叔去了南街的一家客栈,让两人在外边等着,自己先进去问问有没有空房。

其实他也不用解释遮掩,林乔怎么可能不知道陆明远这是怕他再被人挡在外面伤了心,先进去问问人家允不允许贱籍进,若是不允许,便是没有空房了。

陆明远是真心待他的。

春季的夜晚还是有些凉,林乔觉得鼻子眼睛进了水,眼眶酸热,吸了吸鼻子,眨了眨眼,把眼泪挤回去,就见陆明远笑着往这边走。

“有空房,小乔儿过来吧,赵叔把车赶到后院去。”

这客栈的房间分上中下三等,下等是通铺,陆明远选了两个中等的房间,一间一晚九十文,不管饭食,骡车额外给十文,有饲料和棚子。

等赵叔安顿好骡子,陆明远把二十文伙食费给了赵叔,让他自己出去看着吃,他自己则迫不及待地领着林乔回了房。

客房不大,进门正对着临街的窗户,左手边是床,右手边有几个柜子,屋里收拾得还算干净整齐。

陆明远闩了门,拉着林乔坐到床边,一双桃花眼笑盈盈地看着林乔,把装得鼓鼓囊囊的荷包塞在林乔手里,“一共十六两,好好收着。”

陆明远把每匹狼的价格细说给林乔听。

林乔攥着手里的银子,只觉得沉甸甸的,打着主意,再不让男人上山了。倒没把银子推回给陆明远。陆明远太会花钱了,这银子还是放在他这儿才行,而且,男人有钱就会学坏,他得把陆明远的钱袋子勒紧了。

林乔把银子都捡到自己的荷包里,低声对陆明远说,“夫君,加上卖野猪的,咱们家现在一共二十两零七百三十三文,明天咱们去钱庄,把二十两换成四个五两的银锭,好吗?”

村里镇上日常开销多是使碎银子和铜钱,换成银锭就是要攒着不花了。陆明远眨了眨眼睛,小夫郎喜欢攒着就攒着吧,家里是得有点儿压箱底儿的银子才能让人安心。零花钱他还可以再挣,这不马上就要赶海了吗,到时又是一笔,运气好的话,够他躺个一两年的了。

“银子给你了,就是你说的算,怎么安排都行。”陆明远说。

林乔微微勾了嘴角,倚到陆明远胸口,双手环着男人坚实有力的劲腰,低低应了声。陆明远现在高兴,他也不扫陆明远的兴,不准上山的事等以后再找个合适的机会说。

林乔带着鼻音的应声乖软惹人,小夫夫正是新婚燕尔、情浓意切的时候,陆明远情不自禁搂紧小夫郎腰身,钳住小夫郎精致的下巴,让人仰着头承受唇齿间的缠绵肆意。

一吻结束,两人已倒在床榻上,身下的人面若海棠,眼尾泣露,陆明远恨不得把人揉碎了融到骨血里。

但好不容易来到镇上,住在村里,一年也没几次机会逛夜市,总不能浪费了。

陆明远从林乔身上起来,坐到床边,将林乔直接从床上拉到腿上抱着,把人往怀里掂了掂,咬着小夫郎的耳朵,声音低沉喑哑,“宝贝儿,整理整理,咱们出去逛夜市。”

“……那,不准花钱……”林乔腰腿都是软的,偎在陆明远怀里,一双杏仁眼波光潋滟,说的话没有半分警告的架势,更像撒娇。

气儿都没喘匀,就惦记着不准花钱的事呢。陆明远笑着揉了揉小夫郎散开的头发,在人嘴角偷了个香,“好,都听夫郎的。”

林乔被贬为贱籍两年,头发还短,扎成一团包在头顶,稍微一蹭一动就容易散。陆明远是挺喜欢他散着头发的样子,但“披头散发”在大周可是十足十的贬义。

林乔随身带着梳子,扯下松松散散挂在头上的粗麻布巾,坐在陆明远怀里梳头。他们两个洞房之后腻歪惯了,也不觉得这样贴在一起碍事,陆明远瞅着空隙,还给林乔理了理散乱的外衫。

从客栈出来,街道两旁小摊商铺都点起了灯笼,路上人来人往,三五成群。一酒楼门口还站着两个卖花郎。那花看着像芍药,深粉浅粉,含苞待放。山上的野芍药才冒头,芽还是嫩红的,这花应该是从南边的郡县运过来的。

陆明远想凑过去看看,挑两枝给他家小乔儿插瓶,还没靠近,就被人扯着胳膊拽远了。

“夫君。”林乔叫住陆明远。

陆明远心虚地摸了把鼻子,“就看着还挺好看的,不贵的话,买两枝回去插瓶应该不错。”

他特意加重了“不贵的话”几个字儿,免得被小夫郎以为自己不会过日子乱花钱。

林乔抿着嘴,客栈里答应他的话还没凉呢,转了眼就要花钱买花,家里的银子果然不能给陆明远拿着。

林乔瞥了眼那两个卖花郎,刚好是两个年轻的小哥儿。于是,心思一转,微低了头,扯了陆明远的袖角,低声道,“不准夫君买那两个小哥儿的花……”

林乔低声细语,话说一半,欲言又止,紧咬着下唇,眉间孕痣艳红欲滴。陆明远心神摇曳。哥儿到夫郎,亦如少女到少妇,而他是这场蜕变的唯一参与者。

林乔微垂着头,看不到陆明远的脸,见陆明远迟迟没反应,又扯着陆明远的胳膊晃了晃,低软着声音,“……夫君若是喜欢花,过些日子,山上的野花开了,我去采一些回来插瓶,但夫君不能要别的小哥儿的花,买也不行。”

陆明远被小夫郎细软的声音勾回了神儿,他家小乔儿这是吃醋了?还是撒娇呢?

“不买,不买。不要别的小哥儿的花。”陆明远忙摇头,无不应的。

林乔这才笑盈盈地仰头看陆明远。

陆明远看着林乔的眉眼,心痒难耐,鬼使神差地凑到林乔耳边,嘴欠了一句。

林乔一愣,下一瞬,立刻反应过来陆明远的意思,面上顿时火辣辣地染了层绯红,锤了陆明远胸口一下,“你欺负人。”说完转身跑了。

林乔锤的那下不痛不痒,就像只猫猫拳砸在胸口,陆明远两步追上去,把人拉住,“乖,晚上视线不好,人还多,你贴着我走,别走散了。”

林乔本就不喜和外人碰触,陆明远追上来了,他也不再扭捏,抓着陆明远的胳膊,又往陆明远身边靠了靠。

温软熟悉的身躯时有时无地蹭到自己硬邦邦的身上,陆明远心里高兴,满足,荡漾。古人比较委婉保守,怕小夫郎被人指点议论,陆明远强忍着把人搂到怀里的冲动,只拉着林乔的手,往街上最热闹的地方去。

今天是童生放榜的日子。每年的惯例,童生放榜这日朱雀街几个学堂私塾会联合举办一场游园会。

游园会办在朱雀街的桃李园,以文会友,主要是对对子、写诗。

园内桃李半开,正是赏花的好时候,树枝上挂了五彩的绸带。

绸带主体为嵌着水波纹的象牙白,四周嵌了圈彩边儿,下边缠着同色系的流苏,上边用同色系的线绳缠在树枝上。

每条绸带上都只写了半句诗文。

葱心绿的最简单,是些比较偏的古诗绝句,现成的答案,只要基本功扎实,能记住就行,答对一条记一分。桃粉稍上一层,需要自己对,一条两分。再往上,依次是杏黄,丁香紫,梅花红,难度递增,分数也递增,梅花红对上一条记五分。

参加比试的人自行挑选题目,将自己要对的绸带取下,按着题号写好答案,交给负责游园会审核的书院先生,累计得分最多者获胜。

陆明远一个现代纯种工科男,哪怕有原主的记忆,绞尽脑汁,答几组葱心绿的还行,你让他融会贯通,去对对子写诗,那真是赶鸭子上架。

“夫君,进去试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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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教夫郎绑蝴蝶结
连载中花晨与月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