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这几日变着花样的吃茄子和黄瓜,陆明远看书看累了,去菜地里割了把韭菜,跺了肉馅,准备炸茄盒。
炸茄盒时外层的面衣他习惯用面粉和淀粉混着来,口感和颜色都好。但今天……
馅儿都剁了,茄子都切好了,才发现家里没淀粉。玉米淀粉,红薯粉,土豆粉,他习惯用的,一样没有!
不仅他家里没有,整个大周,根本没有玉米、地瓜、土豆这兄弟仨儿!
“夫君?”林乔正在把韭菜馅儿往切好的茄子里夹,余光瞥到陆明远,见他手停在那儿,不知道在想什么,不禁出声询问,“怎么了?”
“唉,没事。”陆明远回了神儿,继续手上的活儿,把碗里的面倒进盆里,今天只能先用面粉凑合凑合。
陆明远边做活儿边琢磨淀粉的事,灵光一闪,忽然想起来,他这几天进山捡蘑菇,看到不少野百合。原主的记忆里,这种百合是可以食用的。
以前县里有人来收过,连着收了几年,山上的百合被百姓挖得差不多了,就再没来收过。这几年,百合又长起来了。
“偷偷高兴什么呢?”林乔笑问。
“唉?看出我高兴了?我笑了吗?”陆明远问。
林乔鼻子里轻哼了声,“嘴角都快挂耳朵根儿了。”
“这么明显?”
“嗯。想到什么好事了,说说看。”林乔问。
“就不告诉你,明儿就知道了。”陆明远一脸神秘。只是夫妻没有隔夜仇,秘密同样也留不到第二天早晨。
第二日一早,陆明远满面春风,拿着小夫郎亲手烙的饼,扛着锹和背篓,哼着小曲上山了。
他今天也不捡蘑菇,只专心地找百合。先把前些天看到过的挖了,再稍稍往深山里走走,他也不去昆山内围,就在外围和中围转转。
深山里少有人类活动,植被更加茂盛,百合地上部分的枝干都有拇指粗,地下球根,大一点儿的,不比他拳头小多少。
已经挖了大半背篓,陆明远找了个平坦、视线好的地方吃午饭,旁边就有一丛野生的蓝莓,随手摘了两个长了白霜的扔嘴里,顿时酸得合不上嘴,“咔咔”咬了两口手里的豆沙馅儿甜饼,总算活过来了。
好吃不好吃的,也算个稀罕物。陆明远挑颜色深、挂了霜的摘了两把,用之前包糖饼的纸包着,放背篓里,准备拿回去给小夫郎尝鲜。
休息好了,陆明远扛着锹和背篓,开始往回赶。
下山的时候,还顺手猎了两只兔子,看到一只跑得飞快的鹿。他身上东西多,眼看着鹿跑了也没追,打算哪天再回来一次,若是能抓到鹿,就不用继续装“凑钱”的样子了。
他依旧从村口下山,穿大半个村子回家。
“小乔儿,是我。”陆明远站在院门外喊。
他们家修了院墙,林乔在院子里看不到外边的情况,听到声音赶忙过来开门,接过陆明远肩上的锹,笑问,“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一棵一棵挖,费了点儿时间。”陆明远说。
林乔目光一垂,看到陆明远腰上的两只兔子,眉心一蹙,回来的晚还猎了兔子,“你去深山了?”
“没啊。”陆明远立刻否定。他就在中围转了转,这不算深山吧。
林乔下巴朝陆明远腰上的兔子努了努,“那怎么有兔子?”
“啊,这个啊,咱后山偶尔也能看到兔子啊。兔子、山鸡都不需要进深山的。”
陆明远边说边跟着林乔进了院子,把身上的东西一样一样卸下来,背篓放在井边儿,方便一会儿洗百合根。
“回屋洗洗,吃饭吧。锅里有热水,小砂锅里温着饭。”林乔挽了袖子准备洗百合。他昨晚已经从陆明远嘴里知道这百合根是干什么的,怎么用的了。陆明远一开始信誓旦旦地要保密,但到了床上,稍微哄两句,就什么都交代了。
“中午吃了饼,不饿,我先就着这身脏衣服,把兔子处理了。”陆明远说。
林乔点点头,看到背篓里的纸包,问,“怎么把包饼的纸也拿回来了?这个又没法洗,不能重复用吧。”
“唉?”陆明远看了眼纸包,笑道,“啊,这个啊,摘了点儿野果,你尝尝?”
看着小夫郎眉眼间荡开的笑容,想到这人昨晚哄着自己把淀粉的事儿交代得清清楚楚,陆明远突然起了逗弄的心思,硬把那句到了嘴边儿的“有点儿酸”,咽回了肚子。
林乔不疑有他。前些日子陆明远上山的时候,给他带过两次小樱桃,吃起来酸酸甜甜的,味道很好。这个应该也不会太差。
往嘴里一放。
林乔只想回到前一刻,打死那个毫不怀疑、满心满意信任陆明远的自己。
他皱着脸,呲着嘴,看着一旁笑到捧腹的男人。
“陆明远!”林乔酸得牙齿打架、合不上嘴,含糊不清地控诉道。
小夫郎睫毛都湿了,酸出眼泪了,凶起来的样子也可怜兮兮的,陆明远憋住笑,“是为夫嘴笨,说话慢了,没来得及提醒。”
“你故意的!”
“晚上让你打回来好不好。”
林乔伸腿踹陆明远小腿,陆明远拎着兔子往后一躲,笑道,“我到那边扒兔子皮,别沾你身上血。”
“哼。”林乔气哼哼地开始洗百合。
陆明远收拾完兔子,回屋洗澡吃饭,换了林乔特意给他做的短袖和大裤衩,拎着小板凳凑到井边,坐到林乔对面。
百合只差最后几个就被林乔洗完了,陆明远拿了锤子开始砸百合,充当人力破壁机。
旁边放一个大盆,倒半盆水,水面盖一层棉布,陆明远把砸得细碎的百合渣放到棉布上,用棉布包裹着百合渣,在水里反复搓洗,白色的淀粉透过棉布溶进水里。
“就这么洗出来了?”林乔一脸新奇。
陆明远低头洗淀粉,看着水里逐渐变浓的淀粉一脸得意,“嗯,什么时候骗过你?”
“就刚刚!”林乔控诉。
“好啦,好啦,是夫君的错。”
陆明远将洗好的百合渣拧干,又用锤子砸了砸,换到另一个装着清水的盆里洗第二遍,洗完再砸,直到第三盆水,几乎洗不出淀粉了,才把百合渣倒进旁边的桶里,留着喂鸡。
所有的淀粉液倒在一口大缸里,沉淀一宿,水和淀粉分离,大分子的淀粉沉到水底。
上清液舀出,只剩缸底的淀粉。接下来就是想办法把淀粉晒干,夏天天气热,长时间晒不干容易发酸。
洗出的淀粉洁白如雪,比面粉还细滑。越是如此,林乔看着蹲在锅灶前掏草木灰的陆明远越不放心。
“你确定?”林乔已经问了第三遍了,依旧不信,那么白的淀粉上盖一层灰扑扑的草木灰,还能好了?
“确定以及肯定。”陆明远答。
为了防止草木灰纷扬的满屋都是灰,陆明远动作极轻,像捧着价值千万的易碎品,小心翼翼地把锹上的草木灰倒进垫着棉布的盆里,继续掏灰。装了满满一盆,才用棉布兜着,拎去院子里。
林乔看着陆明远毫不犹豫地把兜着草木灰的棉布放进装着淀粉的缸里,心头忍不住跟着一颤。都这样了,不相信也救不回来了,只希望陆明远能像以前一样靠谱,千万别把得之不易的淀粉给糟蹋了。
陆明远抻了抻棉布的边角,确定草木灰不会透过缝隙落到棉布下的淀粉里,才直起腰,拍了拍手上的灰,“行了,过一会儿来把灰兜走就行。”
林乔一脸担心,陆明远不禁解释,“放心,真不会把下面的淀粉弄脏的。草木灰干燥,没有水分,淀粉里的水分只会往上走,弄不脏淀粉的。”
林乔姑且信了,等到亲眼看着陆明远把润湿了的草木灰兜出去,缸底的淀粉依旧细白如雪,而且干燥不少,才彻底把心放回肚子。
“夫君真聪明,这种办法都想得出来。”林乔笑着夸赞。
“老祖宗的智慧,大家都这么做。”
林乔点点头,不管是谁想出来的,这办法实在巧妙。被草木灰“蒸”过的淀粉已经半干了,很好晒。
陆明远拿着菜刀,横两下竖两下将淀粉分了九块,拿出来摆在盖帘上,放到日头底下晾晒。
晒干之后,淀粉自动散成小块,直接用擀面杖撵碎就行。
这是后话,且说两人晒完淀粉,刚把装淀粉液的缸洗净,滚进杂物间,就听院外有人敲门。
“小乔儿,明远,是我。”
是白露的声音。
“就来。”林乔回道。扫了眼露胳膊露腿儿的陆明远,催促,“快回屋把衣服换上,我去开门。”
陆明远急忙跑回屋里,也没脱身上的衣服,长袖和外衫直接套在短衣短裤外面,迎了出来,“露哥和沈兄来了。”
白露和沈君庭一起来的,林乔领着两人逛院子拖延时间,见陆明远穿戴好出来了,松了口气。
沈君庭和白露带了四刀纸,两方墨,两斤灯油,一条肉,是来感谢陆明远帮沈君庭敲骨治腿的。沈君庭在家养了三个来月,终于能活动了,夫夫两个便过来道谢。
四人寒暄后进了屋,林乔开了两罐草莓罐头给白露和沈君庭解渴,装了两碟西瓜糖,一叠放在书桌上给陆明远和沈君庭,这两人坐在书桌旁的椅子上,另一叠端到炕上给白露,他自己拉了白露坐在炕边说悄悄话。
白露见过草莓罐头,但没见过西瓜糖,“这是什么?怪好看的。”
林乔拿了一块吃,“西瓜糖,你尝一尝,挺好吃的,自己家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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