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村里日常

十月初,有一次大潮。原主每年春天和秋冬两次去无名岛赶海。

春天那次收获不错,林乔还开出了珍珠。但秋天这次……

家里有骡子和一笼子鸡要照顾,离不开人,杂物间里还有一屋子的粮食物资,这要是遭贼人走一趟,大半年就白忙活儿了。

而且,秋冬天气凉,海水冷,哥儿虽然没有女子的月事,但也怕寒,可不能让林乔跟着自己去受冻。

他这一秋天,陆陆续续的,也去镇上卖了几次猎物,家里的开销足够了,多少还能攒几两下来。赚钱,还有别的法子,今年秋冬的这次大潮就不去了。

春天的时候,林乔一开始是反对陆明远出海的,但在岛上开出了珍珠,一想到秋冬的赶海竟有些跃跃欲试,陆明远却说不去了,林乔心里还有些遗憾,面上却没显露,“行吧,你好好读书。去岛上的话,少说也要耽误五六天,写文章,手都生了。”

陆明远瞧出林乔的失落,点了点小夫郎的额头,笑道,“虽然不出海,但也得去临海村跑一趟,买些海鱼、蚬子晒上,留着冬天吃。”家里咸鱼早没了,蚬子干也剩的不多。

初一这一天,陆明远架着骡车,拿上赶海用的几个水桶,和林乔去了临海村。

今天是大潮的正日子,临海村来了不少收海货的商贩,村子里比过年还热闹。海边更是人山人海,刚从海里捞出来的海货摆在岸上任人挑选,品相比平时好,价格还便宜。

陆明远挑了六十斤海鱼,二百多斤蚬子、海蛎子。想着林乔还惦记着上次开出珍珠,便又去挑了两桶珍珠贝和各种海螺贝壳,给他家夫郎过过手瘾。

满载而归。

路上还碰到不少同是来临海村买海货的河口村人,他们车上没地方了,也没法把人捎回去,简单打了招呼就走。

回了家,林乔煮蚬子,晒蚬子干,陆明远杀鱼、洗鱼、晒鱼,院子里的腥味几天都没散,幸亏天气凉,没有苍蝇蚊虫。

立冬之后,夜里温度降到零下,早起,溪边水浅的位置能看到晶莹的冰碴。上了冻,地里的萝卜、大白菜就该收了。

萝卜缨挑出鲜嫩的叶片,焯过水,包包子,老的、枯黄的叶片晾在墙头,留着喂鸡、喂骡子。

大白菜分两种。挑三十棵长得好的,连根拔起,收回去存着,冬天炒菜、拌凉菜。其余的白菜不论好坏,砍了根,扒去外边的老叶子,放一两天,去去水分,留着腌酸菜。

他们家地少,白菜不够,又去卖豆腐的李婶子家买了十来棵,才凑够一缸。

腌酸菜是临安郡这边特有的,林乔在京城长大,没见过,跟在陆明远身后给他打下手。

收拾好的大白菜在锅里过一下水,放凉后,整整齐齐的摆在缸里,隔几层,撒一次盐。最上面,洗几块石头压牢实。

“你这白菜生不生,熟不熟,还没洗干净,这么多一起放缸里,真不会烂吗?”林乔还是有些担心。这么多白菜一下全腌了,若是坏了,今年冬天吃什么啊。

“放心,坏不了。南方做米酒不也是把蒸熟的糯米堆缸里吗。”陆明远说。

“人家是要放酒曲的,能一样吗。”林乔看着缸里的白菜,感叹道,“我可怜的大白菜啊,长了一秋天,全被你煮了,塞缸里了。”

“你夫君什么时候失过手。”陆明远笑道,“回屋拿张纸记一下日期,酸菜不发到时候,容易吃坏人。”

收完萝卜白菜,便轮到黄豆了,地里最后一样作物。

几经霜冻,寒风一吹,豆叶飘落,豆秸上光秃秃的,不见叶子,只剩豆荚。

收黄豆得挑湿气重的清晨,抢在太阳出来之前把活儿干完,不然晒到半干的豆荚,稍微一碰,黄豆粒就掉地上了。

陆明远挥着镰刀在前割黄豆,林乔拿着野葛藤跟在后面打捆。

捆成捆儿的黄豆晾在墙头上,等彻底晒干了,拿棍子一敲,豆粒哗哗地从豆荚里掉出来,再用簸箕把豆粒和砸碎的豆秸分开。

晒干的黄豆一半拿去隔壁村油坊榨油,一半留着去李婶子家换豆腐,或是炒熟了,去磨坊磨成豆粉,给林乔做点心用。村里孩子缺零嘴,有的人家也会把炒熟的黄豆给小孩磨牙。

收了黄豆,豆秸和地里的豆叶也是好东西。豆秸直接喂骡子,地里的豆叶用扫帚扫起来,喂鸡、喂骡子都可以,还比干草有营养。

家里忙完,赶在下雪前,陆明远跟着村里养骡车的赵叔,去外村给骡子拉了几车草料回来,花了差不多二两银子。

初冬,落了第一场雪,准确的说是雨夹雪。白日里温度还在零上,雪片落到地面,瞬间便化成了雪水。

雪后,地面湿漉漉的,有些泥泞,虽然恼人,但却是捡冻蘑的好时候,运气好了,还能碰到平菇和木耳。

吃过早饭,陆明远和林乔拐着筐上山。

入了冬,少了蛇虫,树木落了叶,视野也开阔,胆子小的人也敢往附近山上跑跑了。

两人先去遛了一遍设的套儿和陷阱,套到一只兔子,巡山的时候,陆明远又用弓箭射到一只。一左一右,把两只兔子别在腰上。

遛了套儿和陷阱,陆明远领着林乔去了一片槐树林。

冻蘑喜欢长在枯死的槐树或者核桃树上。一个腐烂的树根能连着长三四年,直到树根里的营养彻底消耗没了。

冻蘑也是一簇一簇的长。雨雪过后,环境湿润,遇了水,蘑菇盖上的泥土、草叶被冲刷掉,露出一簇簇湿滑的蘑菇,不用走近就能看到。

他们运气不错。这片槐树林靠近中围,还没人来过,他们是今年的第一批访客。但凡是枯树根,多多少少总能捡两块,遇到这两年新枯死的树根,能捡一小盆。

“啊!明远!平菇!”林乔兴奋叫道。他还记得上次无名岛的时候陆明远炸的平菇,明明是蘑菇,却比肉好吃。

陆明远朝着林乔的方向看过去,水桶高的树桩,一簇簇,几乎看不到木头,全是胖乎乎的平菇。他家夫郎这是锦鲤附身吧。

“来啦!”陆明远起身走过去。

“你别过来跟我抢!”林乔忙阻止,“我看到的,我自己捡,你别抢。”

小夫郎一脸护食的样子,陆明远哭笑不得,逗弄道,“你人都是我的,还怕我跟你抢蘑菇。”

林乔瞪了陆明远一眼。

“好好好,我不过去。”陆明远拐到林乔身后的树林里,继续找蘑菇,片刻,“哎呦,竟然有木耳。”

“木耳?!”林乔回头往陆明远那边看,长这么大,他还没见过新鲜的木耳呢,“木耳在哪儿?”

陆明远侧了侧身子,把木耳指给林乔看。

林乔皱了皱眉,他想去捡木耳,但平菇还没捡完。

陆明远笑着挑挑眉,“要不咱俩换换?”

林乔想让陆明远把木耳放着,他捡完平菇就去捡木耳。但山上的东西无主,万一像捡榛蘑的时候,半路杀出一两个人,还不能为了点儿蘑菇就和人翻脸,白白便宜了别人。

“换吧。”林乔只得同意了,把平菇让给陆明远。

“槐树上有刺儿,小心扎手。”陆明远提醒。

冻蘑价格高,能卖到十六七文一斤,初冬温度正好,不冷不热,还不用担心蛇虫,两人连着往山上跑了三四天,山上捡蘑菇的人比蘑菇多了,才停下来。

木耳已经晒上了,留着自家吃,平菇捡的不多,也留着自己吃。冻蘑一般都是做成蘑菇酱或者熬汤、炖白菜,留了一盆,其余的收拾干净送镇上卖了。

到了集市,卖其它的山货、野菜还需要吆喝两声,唯独冻蘑,一摆出来,不用吆喝,就有人围上来打听价格。

冻蘑的产量不如夏季的蘑菇多,虽然应季,但市场上很少有人卖,偶尔有卖的,最多也就三五斤,供不应求。

他们家这是陆明远身手好,艺高胆大,敢往山上外围和内围交界的边缘走,要不然也捡不了这么些。

将近晌午,五十多斤的蘑菇卖了八百多文。留了五斤,收了摊,赶车去北街的皮毛铺子。

粗麻布即使塞了棉花做成棉袄也不见得能保暖。陆明远上个月把家里攒的兔皮送到皮毛铺子,请人帮忙制成成衣。

贱籍衣着对布匹种类有严格规定,但这里边却不包括皮毛。可能是制定规定的人疏忽了?

虽然野兔的皮毛成色比较杂,但在村里穿一身皮毛的冬衣还是挺惹眼的。防人之心不可无。陆明远让人把兔毛一侧做里子,外面缝一层粗麻布,遮人视线。林乔穿的时候,再在外面套一层宽松的粗麻夹袄外衫。

如此一来,除了他这个枕边人,谁也不会知道林乔里边穿了兔毛的冬衣。

林乔一条长裤,一件交领小袄,两双高腰鞋,一顶帽子连着围巾,还有陆明远一双高腰鞋。陆明远自己出兔皮和布料,加上今天带来的几张兔皮,另需付五两银子。

这家铺子就是陆明远春天卖狼的那家,和陆明远也算熟识,陆明远和林乔又是提着蘑菇上门,铺子老板便回了陆明远一顶兔毛帽子。这帽子做的有些瑕疵,卖不上价钱,但不妨碍戴,一样保暖,正好送了陆明远。

出了铺子,林乔红着眼睛抱着怀里的衣服。

上个月,陆明远神神秘秘地把家里攒的兔皮拿走,又没往家里拿钱,他就有些猜到了。

京城冬天同样寒冷,有钱人家受宠的贱籍姬妾就是靠皮毛棉衣过冬的。只不过,没像陆明远这样小心翼翼的,把皮毛包在里侧,不让外人看了去。

官府确实没规定贱籍不能用皮毛,估计是没考虑到贱籍能用上皮毛。后来出现受宠的贱籍姬妾用皮毛,但家里贱籍姬妾能用上皮毛的人,不乏有能在朝廷上说得上话的。这规定便一直留着这么个漏洞,没改进。

昆山镇偏僻,很少能看到贱籍,更少有人知道这里边的事情。没见别人做过,所以陆明远才这般小心翼翼的。

说到底,陆明远自己一个人找到这么个漏洞已是不易,还想了这么谨慎的法子给他制备冬衣,可见用心。

陆明远看不得林乔这幅要哭不哭的样子,安慰道,“好了,好了,今年冬天冻不着了。”

“嗯。”林乔抱着衣服问道,“夫君给我做衣服,怎么都没量尺?”

自从隐约猜到陆明远可能是想用兔皮给他做冬衣,就一直等着陆明远给他量尺。量了尺,才能确定是不是自己想错了。可一直没等到,害他心里一直纠结,患得患失。

陆明远不说话,冲着林乔哼哼一笑。林乔的尺寸还用特意量吗,还不都在他手上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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