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柿不知道自己的另一面已经被荀聿惦记上了。
他无聊地把玩荀聿放在桌上的水笔，啪嗒啪嗒掉到桌上，自己也不嫌烦，想了想，跟荀聿商量：“一会儿我们吃了饭玩游戏怎么样？把掌机接到电视上，前几天老四下载了一个双人游戏，他说蛮有意思的。”
荀聿答应了，把餐桌上的教材收拾好然后准备晚饭。
他在厨房忙活的时候陆柿就在客厅瞎折腾，把游戏机接到电视上，接好又自己玩着感受了一会儿。
果然还是大屏幕玩着爽。
吃过晚饭，陆柿主动承担了洗碗的责任，荀聿则准备一些水果方便等会儿玩游戏的时候吃。
陆柿说的那个新游戏是双人组队闯关类的，没有太多战斗技巧，主要是解密逃脱一类的，闯关过程中两角色身上绑着一根绳子，这根绳子有可能会把同伴一同拽入深渊，也有可能成为救命的绳索。
他们显然都不习惯被捆绑的状态，头两关就频出差错，双双坠亡多次。
陆柿看着荀聿，不好意思起来：“……下次我一定不冲那么快了。”
荀聿开口打陆柿的脸：“这句话你已经说过很多次了。”
“那你走在前面，我听你指挥。”陆柿哼了声，晃着摇杆转圈圈，心想要是荀聿带头也出错，那他就要拆台了。
荀聿操控着角色，一步一步地把陆柿的角色拉到浮木一端，说：“我跳到一半你再跳，不准早，也不准晚。”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一半是不是我以为的一半？”
“……”荀聿不说话，知道某人这是故意找茬儿。
陆柿心虚地吃水果，说：“那开始吧……”
跟上荀聿的节奏后明显顺利许多，并且手感也慢慢上来了，后来连续几关都是一次通关。
偶尔比较不顺也在第二次通关，直到第十六关，连卡了两次，陆柿已经怀疑是不是他们的解密思路不对。
他拿手机搜索通关攻略，把手机丢给荀聿：“二哥你看一下攻略，我去上个厕所。”
陆柿把手机放在荀聿的腿上就起身走去厕所。
荀聿看了看手机屏幕，其实不太想看攻略，看攻略通关的体验感减半。他拿起手机想按掉息屏，但临时又改变了主意，他不能只在乎自己而忽视陆柿的体验感。
荀聿只用两秒钟便说服自己可以滑动屏幕看攻略，他滑了两下，正好点到屏幕上方弹出的新消息，画面一闪，切入了一个聊天框。
——老陆，东西都交到买家手里了，买家很满意，说下次还有这种好货继续找他。
——一共一百二十万整，打到你说的那张卡里了，你放心，哥们绝对保密不会说你是卖家！
文字消息入目便能看清，他正想切出去，忽然张俞的消息弹出来：儿子，你哪来的一百多万？
新消息提示很快消失。
荀聿最后看了看当前聊天框的备注，一个叫楚谈的，陆柿在委托他变卖自己的物品，而这笔钱一分都没进陆柿的口袋。
前因后果不难猜，但荀聿不想猜。
他切出来看了眼攻略，然后把手机放下。
陆柿回来坐下后，他主动说明刚刚弹出了新消息，不小心看到了。陆柿拿手机看了看，然后无所谓道：“我爸想再创业，我就把我能卖的东西都卖了，现在身上只有一千多块。”
陆柿不知道这一千块能用多久，也不知道用完了这一千多块后又该如何。
秦谆既是他的底牌，也不是。如果不是到了非用不可的地步他就没打算用这张底牌。
何况现在他多了一个选择，就是可以赖着荀聿。
在荀聿这里打地铺也好，吃面喝粥也好，荀聿不赶他，他就打算赖着不走了，脸皮厚就能当饭吃。
反正他总要成神，等日后好好报答荀聿。
又玩了一个多小时，两人才陆续去洗漱。
陆柿从浴室出来时荀聿正在往地板上铺被子，他的头发只有轻微打湿就懒得吹了，整个人慵懒地往床上一趴，朝着荀聿的方向，说道：“保证书是不是写反了，怎么天天睡床的是我？”
荀聿头也不抬，回道：“照顾病号，人人有责。”
陆柿听了心里喜滋滋的，也说：“如果你以后病了，我也会照顾你的。”
荀聿似笑非笑地“呵”了一声，打趣道：“你会照顾人吗？”
他这话陆柿就不爱听了，立即据理力争：“我会煮面，会打扫卫生、洗衣服。”
荀聿整理好床铺，看了眼陆柿：“今天的饭是我做的，打扫卫生、洗衣服的也是我。”
“虽然我们是签了保证书，但我又不是故意生病的，”陆柿尝试扭转矛头并转移话题，“而且是你不让我下床不让我碰水的，现在你怎么不说照顾病号人人有责了？”
“嗯，是我。”荀聿心想，确实牙尖嘴利。
陆柿哼哼唧唧地钻进被窝里，荀聿很快关了灯，台灯也没留。
这段时间他观察了陆柿的作息习惯，无论在学校还是在家里，基本都在十二点左右入睡，就算周末也没有熬夜的习惯。
接近十二点，荀聿在确认陆柿已经睡着后悄声出了房间。
他没开灯，借着夜色的暗光走到厨房倒了杯温水，才来到沙发上坐下。
一身灰黑色的睡衣包裹，将他融入黑暗中。
荀聿喝了口温水在沙发上躺下，把手臂垫在脑后，慢慢数着时间。
卧室的门他没关严，只要里面有动静他就不难发觉。
一分钟。
两分钟。
三分钟。
……
来了……
听着从卧室里传来的断断续续的哭声，荀聿睁开眼，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并不疾不徐地坐起来，把玻璃杯里已经不带余温的开水喝完。
荀聿走向卧室，越来越近，陆柿的哭声也越来越清晰。
卧室的灯被他打开，房间里坐在床上的陆柿猛地转头，看到进来的他，哭声霎时变大起来：“荀聿……你……呜呜……你……你……”
陆柿用被子把自己包着只露出一张脸，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话也说不出来，泪水啪嗒啪嗒掉。
“你……我……”
“……呜荀聿……”
“怎么又哭了？”荀聿故作无奈地走近，顺便从床头柜抽了张纸，坐在床边帮陆柿擦去脸上的泪水。
“你为什么……又不在？”
“我口渴，出去倒水喝。”
“真……的吗？”
“真的，”荀聿点头，把包着陆柿身上的被子扯下来，再次套话，“我不在，你就哭吗？”
“嗯……”陆柿狠狠地吸鼻子，鼻腔里发出很响亮的“吸溜”一声。
“为什么我不在，你就哭？”
“我也……不知道……”陆柿摇头，觉得累了就靠着荀聿的肩膀，眼泪还止不住地往下淌，把鼻涕和泪水糊在荀聿肩上。
荀聿不敢动弹的同时也略感到失望，这个答案和上次的一样，他只好又问其他的：“为什么不愿去医院？”
“不想去，荀聿痛。”
“荀聿没有生病，不痛的。”荀聿垂头，只能看到陆柿靠在自己肩上的脑袋，心想一个问题还没有答案怎么又来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陆柿听后摇头，又“呜呜呜”苦起来，伏着的身体也一抖一抖的：“是荀聿……病了……”
“荀聿的病好了，以后不用去医院。”荀聿自然地用上哄人的语气。
“真的，吗？”陆柿被泪水浸湿的睫毛眨了眨。
“真的，荀聿不骗人。”荀聿轻笑，继续抽纸替陆柿擦脸。
“荀聿是，骗子。”陆柿却说。
荀聿愣了一下，追问：“荀聿为什么是骗子？”
陆柿对上荀聿的目光，讷讷道：“忘记了……”
荀聿吸了口气，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骗过他什么，这是第三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了，他想了想，又问：“还记得睡觉前玩的游戏吗？”
陆柿说：“记得，不好玩。”
荀聿忍不住笑起来：“怎么会不好玩？是你要玩的。”
陆柿却摇头，然后又把被子拽起来将自己紧密包裹住，说：“不是我。”
荀聿在听到他说“不是我”这三个字时忽的呼吸一滞，有几秒钟感觉脑子里一片空白，接着又有一个答案呼之欲出。
小哭包的所言所行，其实在很大程度上能佐证他的猜测，但他不敢把那四个字说出口。
他怕一旦说了，就真的收不回来了。
陆柿没注意到荀聿怔愣了半响，他卷着被子趴下，以一种十分扭曲的动作歪着头看着荀聿，提出要求：“荀聿能陪我睡觉吗？”
荀聿感到喉咙有些发堵，不确定地说：“你让我，和你一起睡？”
陆柿眨眨眼，道：“嗯……”
荀聿想了想，起身去卫生间里打湿一张洗脸巾出来，帮陆柿擦脸之前先把他的头发撩到脸后，他的头发有点长了，平时不打理的话会遮眼睛，如今刚经历一场哭闹，被浸湿的发梢贴在脸上。
把头发都撩开，俊俏突出的五官全都露出来。
陆柿已经闭上眼，荀聿细细打量，给他擦过脸后还往他脸上抹了点润肤面霜。
最后荀聿把自己打地铺时盖的被子抱到床上，临时换了一件睡衣，在仅剩三分之一位置的左侧躺下。
关了灯，听到陆柿翻身时繁冗的声响，接着听到一道梦呓似的声音：“师尊……”
荀聿平躺着，毫无睡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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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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