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洲敏之一只手将真人圈在怀里，一只手握着电话，神情有点微妙的嫌弃。
“你又来找我了啊。”电话里传来五条悟轻佻的声音：“上次你那么生气，还以为是不会理我了。”
“那我挂了。”白洲敏之顶着一对沉寂的死鱼眼说。
“等等！”
白洲敏之手一抖，一把捏在了真人的眼珠上，怀里的咒灵开始胡乱挣扎。
“只是回收咒灵的话叫杰就好了，你找我还是有别的事情吧？”
“嗯，对。”白洲敏之仰起头，看着天上漆黑一片的结界：“它是个好东西，可以扭曲人的灵魂，想要回收它的可不只有夏油杰。”
“速来，当心被截胡。”
他挂断了电话：“侍女的性格可以修正。”
钉崎野蔷薇不忍直视地撇了一眼真人。
那个咒灵为了试图从白洲敏之手里跑出来，总是把自己变成奇奇怪怪的样子。
想到之前自己也差点被他弄成那样，钉崎就感觉到一阵恶寒。
这是白洲敏之第二次救自己了。
但是要说她心里有多感激，那倒是没有。
因为她大概也了解到了白洲敏之的一部分目的，他想让自己成为和他类似的人，不见得是因为所谓的“拉谁下水”，只是……这样的术式需要有人来承担而已。
钉崎野蔷薇搓了搓胳膊，又出于不知道怎么形容的心态看了一眼真人：“她性格是由你决定的吧，既然制作的时候选择那样，为什么现在又要修正呢？”
“你说傀儡是有灵魂的。”她说到这里的时候有点嫌恶，有点不忍心，也有点委屈，那都是对于侍女的情绪。
“这样好不负责。”
白洲敏之垂眸微笑：“你真好，要是不管她就更好了。”
钉崎觉得他脸上总是挂着笑，像一张美丽的面具。
当初他操纵六眼的心的时候，那个六眼真的看不出来他是伪装的吗？
还是说别人喜欢的就是他被迫戴上面具的样子。
“她的人格是按照我来设定的，刚开始把她做出来，就是为了告诫自己，绝不能再成为那个样子。”
白洲敏之捧起怀里的真人，欣赏着对方不断变化的畸形躯体，眼里带着迷恋。
“我看着她，就像在照镜子，你不知道我以前是多软弱的人。”
“可是强行改变自己很奇怪吧，为什么要让别人经历你经历的事情？”钉崎问。
白洲敏之的神情看起来很平静：“我不是故意的。”
钉崎猜测，他的意思可能是，自己不是故意报复那个傀儡的。
“她对我来说是镜子，警告我不能像她那样，是因为我比她重要，我可以消费她。”
“如果有一天你比我重要，那就不需要她这样了。”
“难道她的性格对你有任何帮助吗？那个傀儡优柔寡断，只会拖你的后腿。”白洲敏之问：
“你不也讨厌她吗？”
“你是铁女郎，她却懦弱，这不能怪她，可是有的东西既然已经错了，就得改掉了。”白洲敏之劝道。
“烦死了，不要。”
“她再怎么说也是我的同伴，我不想某天看到她变成我不认识的人，而且，你只是说那样有谁会受益，你没有问过她的想法？”
“你明明很珍惜自己的傀儡不是吗？你和老师交手的时候，为了让傀儡逃跑，自己反而顶上去，
怎么现在却这样？”
“以及，既然你说她是按照你的性格制作出来的，其实她并不糟吧。”
“我不太理解你说的……”白洲敏之疑惑地望着钉崎。
“最恨你的都是坏人吧。”
钉崎说：“如果你和她都很差劲，这是怎么做到的？”
白洲敏之愣了半晌，看起来像是大脑死机了。
直到小巷子的另一边出现一个人影。
他终于扭过头看了过去，嘴唇开开合合，却没有发出声音。
白洲敏之身上有束缚，他人在场时说不出对方的名字。
一个额头带有缝合线的男子站在不远处。
是羂索。
白洲敏之眨巴眨巴眼睛，单手提起咒灵晃了晃：“你来送经验的？”
“又不是我害死他的，我就来看看他啊。”羂索说。
白洲敏之挑眉：“给你看什么，别人要过来领他，你也敢来啊。”
“这有什么不敢。”
白洲敏之将真人朝一个方向丢过去，他在地上黏答答地滚了两圈，渐渐变成一块咒灵玉，被另外一只手捡了起来。
“是叫做无为转变的术式呢，很强，如果放任他成长起来，会很麻烦。”
夏油杰笑道：“多谢了。”
“咦？那家伙额头上的缝合线好眼熟。”五条悟问：
“大家不会都是熟人吧。”
羂索看了一眼夏油杰，说：“真是可惜。”
“喂，”白洲敏之握紧了扶手，神色带着点天真，也有点愤怒：“你缺德事能不能少干点？”
羂索回答：“你也有说废话的时候。”
“哪有求施害者手下留情的。”
白洲敏之仰倒在椅上，像是在生闷气。
“他就是多年前布局双胞胎事件的？”五条悟问。
过了半晌，白洲敏之答非所问地说：“那你又能怎样呢，你就要输了，我是赢家。”
“就算机关算尽，最后不也只是显得你无能为力吗？”
“这种事情，还是不要下定论比较好。”羂索说。
“喂，喂，怎么可能，好不容易占上优势，得狠狠奚落你才算痛快啊。”白洲敏之理所当然地说。
他眼睛都是亮的，轻笑一声，摊开手：“我回来了，术式总有用的方法，你心情一定很美妙吧？”
钉崎觉得他这一刻的笑容就无比真心，眼睛里都写着争强好胜。
绝对有仇，她想，想刀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六眼把他害成那样，他都没说过一句恨六眼，跟五条老师像是谁都不认识谁似的。
那个头顶缝合线的家伙比平安时期的六眼还狠啊，可是为什么没有听说过他？
钉崎脑补了一下这人的杀伤力，又忍不住默默去拿腰间的榔头。
这么说起来，其实、感觉，白洲敏之原本的性格应该不差的，可能是因为那个术式、或者一些别的原因，渐渐变成了现在这个时而张狂时而刻薄，甚至过分冷漠的样子。
不，假设禅院直毘人说的“每天都像活在地狱里一样”指的是在白洲敏之身上发生的悲剧的话，他曾经应该是一个很勇敢也很负责，甚至可以说是，非常非常善良的人？
不然他从哪里来的勇气，一直活到这一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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