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终于从一个不稳定的纬度慢慢稳定到一个稳定的纬度。周遭的景物变得不一样，没有剧场，没有昏黄而又刺眼的白炽灯光。外面亮光的来源果然是一个太阳。
一只太阳挂在亮堂堂的天幕上，是白天。他们这一跳似降落在一张桌子上面。
准确的来说，也并不是一张桌子，而是一沓桌子。
他们这一跳，降落在了一沓桌子上面，这里是一家旅馆。也并不是一家普通的、现代化的旅馆，是一家古里古气的旅馆。
店小二穿着一身搭褂，袖子上白白净净的，看起来特别高兴，仿佛对二人从房顶上掉下来砸进桌子堆里这事已经司空见惯，自来熟地问：“两位客官下边请，打尖还是住店？”
小二目光炽热，语气祥和。仰着头站在地上望着两人。韦生站在桌堆的最尖上，肩膀向下抻着，第五声一脸尿急从两人高的桌堆的下面一格把自己卡住的鞋跟拽出来。
第五声愉快道：“我们打尖。”
小二一路奔波劳碌，手忙脚乱，带动了一路的桌椅板凳又将他们悉数扶起，向后头灶台一冲而去。
韦生微笑摇头，叹道：“他也不怕。”
第五声疑惑：“他怕什么，我们？”
韦生递给她一片玻璃碎片：“你照照看我们的样子就知道了。”
第五声接过“镜子”，迎面撞见一个鬼脸，将自己吓了一跳，啊呀一声将碎片跌在地上，于是碎片碎成了更小的碎片。
难为店小二以顾客奉为上帝的服务精神了，原来，他们俩现在是以活鬼形象逃出生天的。第五声嘴里没牙，整张脸血肉模糊，一双眼睛只剩下一只凸在血洞外。
韦生贴心地又补拿了一小片碎玻璃递给她，用拿自拍杆的姿势照了照自己与她的“合影”。第五声连忙闭眼。
韦生殷勤道：“只要有反光的平面都能当作镜子用，你不愁看不见我。长痛不如短痛，省得没有心理准备时吓到你。”
第五声默念帅哥五声，而后睁眼，看到了韦生的奸笑——顶着一个上半部分已经开了瓢的脑袋，里面的脑浆和血沫还在向上翻涌。
经过心理建设，第五声这回倒是没太害怕，淡定而怜悯地看着韦生，发现韦生也在怜悯地看她，索性不去看他的眼神，转而去看他额头上一根翘起的呆毛，虚心请教道：“这是我们刚才的死法？我们现在是……鬼？”
“不是，我们没有死。”韦生摇摇头回答，语气淡淡：“你听说过角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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