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声踩着一把竖起的椅子跳下来，韦生紧随其后。
第五声仰头看他，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他们的语调又恢复了正常。如果不是客栈屋顶上破了的大洞昭示着他们刚才是真的从天上砸下来的，她几乎要怀疑自己到底是一直生活在剧院还是自从有记忆以来生活在剧院。
这两者有很大的差别。第五声隐隐觉得，自己的记忆漏过了一些重要的东西。
譬如韦生所说的角变。她不一定角变过，但她脑内的信息表明，几百人从未与外界沟通过，仅仅在一个小剧院里吃喝拉撒，这是在“现实世界”中不可能的发生的事。
况且，在她有记忆以来，从未见过有人吃喝拉撒，大家只是发展情节，就像只为了发生故事而活着。
她仿佛从没有真实地生活过。直到今天，脑内信息标注的旅馆，或者说是客栈，从设定里的字句描述变成现实，真真切切地出现在她的眼前了。
第五声说道：“我有很多问题想问你。”
“我明白。”韦生点头，找了个位置坐下，“你问吧，我会把我知道的一切告诉你。”
第五声也坐下，自我介绍：“我先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复姓第五，名叫第五声。”
韦生点头：“我知道，我叫韦生。”
第五声又有了一个新的问题要问，于是她立刻问出来：“韦格……额韦先生，你怎么知道我的？”
“因为你就是我要找的人。”韦生望向窗外，那里有行人挑担走过，补充道，“你叫我小生就好。”
“小生！哈哈。”第五声笑起来，一笑露一排牙，“听起来像戏里的人物似的。”
“不过我们本来就是戏里的人物，况且这样很特别，绝对不会叫重，自古小说影视剧里叫阿生的可太多了。小生，哈哈，小生，好听。不错，我之后就叫你小生了。”第五声试叫了一下，忽觉得重音放在生上很好听，“那么，你叫我第五吧。”
韦生温和笑了：“好，第五。”
第五声笑毕换了一副正经的脸色，开始进入正题：“小生，你刚刚说角变，我只从脑内读取到过这个词汇，角变到底是什么？”
“我们的世界是虚构的，我们所出的时空在现实世界里并不存在。”韦生说完这句话，用探寻的目光与第五声对视。
“嗯，我知道，刚才崩塌了的剧院就是其中一个世界。”
确认第五声听懂了，韦生这才放心继续讲下去：“没错，剧院倒塌了，虚构意义上的世界化为虚无，彻底不再存在。这也就是我们通常意义上所说的作者死了，准确的说是作者的书死了。书中的角色在大多数时候不再具有思想，死板地遵循故事的走向，直到作者活过来。”
韦生说到这里顿了一下，似是留给第五声理解的时间，也像是自己在思考。这个教科书思维的解释好像哪里不对。
“角变。”第五声咀嚼着这两个字，觉得身上冒着丝丝寒意，“如果角变这样解释的话，剧院倒塌了，剧院的人们角变了。那我们呢？我们也是角色之一，与他们角变的时间并不相同。”
第五声看着韦生，感觉自己的声音在抖，浑身上下起着接近真相的鸡皮：“小生，不知道你发现没有，大家角变‘半死’的时候，我们反而‘活了’。”
韦生点头：“我也发现了，整个剧院的角色们都身体僵直、动弹不能。但是我们依旧存有意识，甚至在剧院世界完全倒塌之前逃了出来。第五，你在剧院角变开始的时候，身体有什么变化吗？”
第五声明白他在说什么：“我摔倒了，以为是你用拉布帘子绊倒的，坐起来找你去理论。这个时候，剧院里的角色已经不能动了。”
韦生皱眉沉思：“你摔倒了？”
第五声疑问语气更甚：“你现在……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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