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不可!不能跟他走!”
薛贵妃喊的歇斯底里,然而褚星河却毫不犹豫,见褚仲安对自己半信半疑,于是干脆将自己的玉扇掏出来,扔在了地上。
他有自己的责任,也有不能任凭母亲成为人质的理由,况且,不管怎么样,褚仲安也不会让他死,留着宋清梦和薛铭辰在朝堂,也好把这一仗打回来,而且还能借此以报仇为名,扬扬士气。
只是那玉扇掉在地上,正巧撞到了一块锋利的石头上,竟然有些断裂了。
褚仲安愣了下,紧接着抱起手臂,仰头看着高出自己半头多的褚星河,讽刺道:“看来你那位,也不想留住你了。”
“少说闲话,你放人,我跟你走。”褚星河道。
褚仲安这人,被欺辱惯了,看到别人这么低三下四的顺从自己,反而很不合心计,挑了挑眉,一只脚踩在那扇子上,将扇子彻底一分为二。
褚星河盯着他的举动,心里生气,但面上却没有什么体现,唯有眼神随着扇子而颤动,能让人看出他心底的隐忍。
褚仲安看见他这副表情,虽然未能心满意足的看他求饶自己或者吃瘪,但也更舒服了,于是抬手,叫人把褚星河的手锢起来,道:“把贵妃放了吧。”
然而这会儿,薛贵妃却不挣扎了,反而拼命地不让对方将自己松开,道:“褚仲安!你不要对星河下手!有什么仇冲我来!他只是你的兄弟啊!”
褚仲安原本不想搭理他,但听到最后一句话,仿佛某根弦被触动,猛地转头,三两下便飞到了城墙上,一只手抓住薛贵妃的脖子,眼眶通红道:“你说什么?!”
“他...他是你的...兄弟...你不能...”薛贵妃被勒着脖子,哽咽道。
“晚清!别说话!”薛铭辰喊道。
他从未如此大声音的说过什么,甚至在朝堂上,都很少说话。
薛铭辰的性子很冷漠,但是所有人都知道,薛贵妃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如果说皇权是天,那他不亚于天中的一朵云,天打雷劈的能力还是有的,谁要是动了薛贵妃,也就离自己的死期不远了。
只不过,褚仲安无所畏惧的同时,更反常的人,却是薛铭辰面前的萧亭澜。
如果说薛铭辰还只是冷漠,萧亭澜就是一个永远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人,你几乎看不到他为任何一个人改变礼法和规则,他走的是正路,别人指责不了他,却也不会在他这里得到什么好处。
感情是软肋,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人哪有什么感情。
话虽不假,可人哪能真的没有感情?
萧亭澜只看了薛铭辰一眼,就在这一眼之后,两人双双飞起,只听红缨枪在地上沉重的砸了下去,那声响之后,薛铭辰被萧亭澜一手拦在了空中,搂着落了下来。
就在此时,薛铭辰刚刚起身的地方,一排箭射了过来。
褚星河老远一瞧,险些目瞪口呆。
这些箭不是别的,真是当年在寄死窑发现的刻有宋晨印,害的宋清梦失去官职的线索。
他越想越觉得难受,更多的还带了些愤怒和自我鄙夷,他不知道褚仲安是什么时候开始计划这一切的,也不知道这人的只手遮天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甚至都拿不准他手里到底还有什么人,自己身边到底还有谁是自己不知道的......
褚星河捏着拳头,死死盯着沙地里的箭,鬼使神差的,只想走过去。
旁边人架着他,见他走动,想要把人拉回来。不料褚星河一掀手,竟然将人轮了出去,那人向后稍了几步,又转头跟上来。
却不想,对上了褚星河一双满是杀意的脸:“我不会跑,你别动。”
果不其然是皇上,这话一出,那人登时便不敢动了,只是在原地看着褚星河一步一步缓慢地走向箭矢,随后,微微有些颤抖的手伸出来,蹲下,将那箭抽了出来。
兵部...宋晨。
几个字烙印的钢铁深入箭头,就如同当年的血印刻进了生满血肉的心,疼的刺骨。
褚星河从来没有这么痛过,他以为的互利共赢,其实在一开始,宋清梦就是因为他才遭遇的苦难。
他捏着那箭头,手被倒刺划坏了,流出些血来,殷红,触目惊心。
他是个爱干净到极致的人,之所以选择扇子做自己的武器,也是因为它灵活,不沾血。
可是......
“啊,我给忘了呢。”褚仲安轻笑了一声,道:“我这位好兄弟,好像也有一位好兄弟。”
“貌似他还不知道,如果不是因为他,那位好兄弟也不至于满门问斩吧。”
“满门问斩?!”褚星河攥着箭头的手更紧了,死死瞪着褚仲安。
“可不是,其实当年的宋家和昭惠妃一家能有什么关系啊,不过是有心人使了些小手段,帮皇上替自己除掉了威胁自己地位的人,你说对不对啊,薛先生?”
褚仲安耸了耸肩,道:“哪来的什么叛军?哪来的什么发配边疆?当年过去的人,除了安国公一个糊涂老头子,还有谁活下来了?”
褚星河转头看向薛铭辰,后者身子一怔,别开了头。
“你......”
“你做了什么?”
褚星河向薛铭辰的方向走过去,声音发着抖,也不乏愤怒,不可思议道。
然而他还没能与薛铭辰对视,萧亭澜就将身挡在了薛铭辰面前,手还贴在他的身上。
褚星河见状,目光沉在薛铭辰露出来的手上,半晌没有说话。
他好像在思考着什么,于是过了会儿,褚星河干巴巴道:“......你的那枚扳指,是他送的?”
“不是,星河!”
薛铭辰这会儿似乎又变成了往日里那个能说会道的人,扒着萧亭澜的手,轻轻拍了拍他,走出来道:“不是的,星河,你听我说。”
“我不想听。”褚星河冷着脸道。
“我和萧将军没有...没有关系,这些和清梦也没有关系。”
“我只问你一句,”褚星河没有理他,继续说。
“宋家和你有没有关系?”
“星河,不是的!”
“宋家的事儿到底和你有没有关系。”
“星河!”
“回答我!”
两人僵持在原地,谁都不肯退让,但两人的意思,却也已经很明确了。
有时候,不回答的答案,就是最好的答案。
当你问出来有些话的时候,其实只是希望对方给予一个肯定或者否定的答案。
换句话来说,问题只要出口,心里就有了选择,也有了答案。
要别人怎么说,都是没有用的。
所以薛铭辰的解释无力,褚星河的逼问永远是怀疑。
褚仲安在上面看的好一出热闹,回过头来,薛贵妃差点已经喘不上来气了,眉头挑了挑,将人放下。
然而这人也就算是刚刚落地,只见远处竟有一人策马喊道:“我大楚如何,皇亲国戚如何,倒还轮不到外人说话吧!”
宋清梦长羽悬着,与褚星河擦肩而过。
他这番速度都能到来,说明方前宋清梦就已经在这附近了,而且...
他应该是全都听到了。
不错,宋清梦早早就在这附近埋伏着了。
前几日的夜里,派去的暗卫说臧北军中有动向,军师率领一队人马回了京城,想要牵制住他们。
彼时宋清梦拿不准褚仲安到底想要什么,又逢洛桑大举攻过来,于是只得自己孤身率一些人回来,这不,刚赶回来,就见金銮殿外风云阴暗,于是他留了一手,只埋伏在了城外,没有进城内。
幸亏如此,不然......
那些荒唐的真相,只怕他一辈子都不会知道了。
还有...
只怕褚星河会因为此事,放弃自己了不成。
他的视线微微落在那坑箭上,面无表情,叫旁人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话却是朝着褚仲安的。
褚星河已经不敢看他,甚至还有些逃避的意味,不过褚仲安却不是。
他依旧想的明白所有事情,所以自然也知道宋清梦并没有认为自己被背叛了,但他不明白。
他自己和宋清梦,并没有什么不同。
都是被欺瞒着长大的,怎么他知道真相的时候,就能这样坦率,甚至还可以站在大楚那冠冕堂皇的立场,同自己作对呢?
他们都是被背叛的人,宋清梦活该同自己一起才对!
“宋清梦!”
宋清梦看着他,现在急躁的人不再是褚星河或者别的人,变成了褚仲安自己。
“七殿下有何事要同我商议吗?”宋清梦的眼角总是带着一抹惊心动魄的红,就像是盛开在冬日的红梅,同他清冷的性格大相径庭,却没有违和感。
倒是给人上了几分凌厉和破碎。
在那一刻,他骑在马上,比任何人都高大,比任何人,都像是一个身经百战的王。
如果非要给长大定义,那就是身经百战破釜沉舟之后的万象从容。
过去,看黑是黑,看白是白。
陶文死后,黑中有白,白中有黑。
到现在,宋清梦的心中,就是自成的黑白,也不需要再分黑白。
他比任何人都知道对错,是非。
他有自己的考量。
他有自己的王法。
“今日你若带陛下走,来日,我碎你的尸!”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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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折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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