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几乎连滚带爬的冲向沈容,巴不得一巴掌呼在他的脸上,看起来像是被囚禁起来停了吃食用来驯服的猛兽。
沈容被吓了一跳,随后又像忽然想明白,这猛兽对自己构不成什么实质的伤害,瞬间又摆出了那副颐指气使的样子。
“我说,陶文撞死了。外面再也没有人想尽办法把你们捞出去了,就在这地底下待着吧,二位。”
他一字一顿,嘴角扯出一个狡黠的弧度,似乎对安国公这副火急火燎的样子十分满意。
然而反观平时似乎脾气最为火爆的常瑶,这一刻却没什么反应,只是坐在草垫上,自顾自的看着窗外。
沈容免不得想挑衅两句,要知道虽然他们之间也算是相濡以沫,但是由于观点不合,过去总是争吵。
每当这个时候,自己就会觉得因为入赘,在家里说不上话,低人一头。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因为常瑶站错了人,所以付出了代价,更能凸显自己的精明。
“夫妻一场,常将军,不会被吓坏了吧?”
常瑶温声,抬起眼皮,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道:“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小人得志占上风?”
沈容立刻皱起眉头,道:“你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尖酸刻薄?都到了这个地步,还想着占点便宜,你就不能如我意一点吗?”
“如你的意?你是什么东西?”常瑶说道:“当年同意你进常家是我一意孤行,最后也付出了我的代价,难道我现在还要拍手称赞你的厉害?”
沈容心思被戳穿,怒了下,心说难道不是吗?!难道不该吗?!
“你!妇人之仁!说不清楚!”他震了下手臂,转身便离开了,偏生还未脱离常瑶的视线,左脚就被右脚绊了一下,险些原地摔个狗啃泥。
常瑶见了,丝毫不掩饰自己的笑声,沈容转头看向他,气的胡子一竖一竖的。
安国公虽然也生气,但是见了这一幕,着实也被逗的扯了下嘴角,转头看向她说:“你还真知道怎么激他。”
“我还需要激他?好歹过了这么多年日子,没擦亮眼睛看看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是我最不幸的事儿了。”常瑶说着,起身:“现在还跟我吆五喝六上了,真把自己当个什么东西。”
他这话刚说完,便听着头顶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牢房里的二人都愣了下,抬头看向栅栏外面,只见两缕长发腾地飘了下来,就落在两人面前。
安国公也好大的岁数了,什么都见过,但还是被吓了一跳。
常瑶刚要手起刀落将人揪出来,就听里面传来一道闷闷的声音。
“别别别常将军!是我,小檐花儿!”
“檐花?”
檐花一把小刀顺着窗户的缝隙便划了进来,露出一个眼睛,常瑶看着,险些一只手戳过去。
幸好安国公只是年纪大了,手脚还算利落,伸手拦住了常瑶,才没让檐花小小年纪就被戳瞎。
檐花正塞在小小的管道外,忙的满头大汗,实在有些说不出话。
直到把那铁窗拆开了,才呼了口气,跳了下来。
“别担心,小九从小养到大的小侍卫,来救咱们的。”安国公解释道。
常瑶警惕地看了他一会儿,等到檐花抬头,她才看清这小侍卫长什么样。
于是,就见常将军低头皱眉,而后又抬起眼眉,随后恍然大悟一般说道:“你是不是,跟着薛铭辰来见过我?”
檐花连忙点头道:“正是如此,十三年前在北域境内曾经见过常将军,承蒙照顾,如今来还人情。”
“还个什么人情的,”常瑶扶起他道:“今日你来,可是因为殿下到了?”
听了这话,安国公也紧忙凑过来。
“正是,”檐花道:“殿下已经驻扎城外南山寺脚下,如今士气正盛,只等朝中里应外合,便能攻进来,讨个说法。”
“只是怕时机不对,于是安□□先来将二位救出去,不知二位可否协助我。”
安国公和常瑶对视了一眼,随后道:“自然可以,为殿下尽责,是我等的荣幸。”
“且慢。”
安国公忽然拦了下来,问道:“檐花可知...陶先生他...”
他在见到檐花的时候,就忍着不想去问出口,但是他又分明知道,有些话其实还是藏起来最好。
可他又真的希望,那只是沈容编出来骗他的话。
毕竟陶文......
一生难遇一知己,逢年逢人道欣喜。
他忧心忡忡的看着檐花,却只得到了一瞬间驻足的背影,在那一刻,他就知道也许并不需要什么答案了。
沈容的讥讽,檐花的犹豫,自己的猜疑。
还不够吗?
“国公...”檐花转过身,许是天窗亮了,他们这才看清他的表情,那不知何时流出来的泪,挂了满脸。
月色未至,这天太沉了。
雨说下不下的,闷得很。
褚星河站在城外,递了一封信回去,却没想到有朝一日,站在长安城外,却连见到自己的亲友都变成了最难的事。
他被侍卫拦在门前,其中一位,就是禁军统领萧亭澜。
一枪一伞,在原地僵持,谁也不退让半分。
烈日刺眼,烧的人刺痛,可是对于宋清梦来说,却算不得什么苦。
他一脚踏在萧亭澜的枪尖,一脚登在城墙上,咬着牙低声道:“萧将军,我最后说一遍。”
“九殿下要回家,本君,也要回家。”
然而萧亭澜只是一脸冷漠道:“没有储君文状,任何人不得进京。”
宋清梦烧起来的眼睛对着萧亭澜的冰冷,二人犹如冰与火,全靠褚星河的冷静维持着,否则,哪一方占了上乘,这长安今夜就别想太平。
褚星河也拿不稳现在的宋清梦,这人的心思很细腻,不知道想去了何处,不过就事论事,换位思考,自己也未必会像现在一般沉的住气。
以往从未觉得金銮殿离城外有多远,直到今日这文书传了整整三个时辰,等到夜深了才到他们手里,褚星河才具象这朝廷的效率到底有多慢。
也不只是官员的问题吧,怕只是传讯花了一个时辰,扣在褚仲弦手下整整两个时辰有余。
放他进来,一场恶战不可避免。
不放他进来,就这架势,都不用褚星河说什么,只怕宋清梦作为个火药桶,来不及等太阳升起,便将京城掀了个底朝天。
从前宋清梦也算是隐姓埋名,南海一战以一敌百杀入敌方重围,他们才知道这年轻的世子殿下并不是个花瓶,要是真和他做敌人,不见得能讨到什么好果子吃。
然而从前褚仲弦没想到这点,低估了宋清梦的实力,只想着除掉安国公和褚星河身后其他的势力,却忘了他的身边,仍旧有两把几乎无人能近身的刀。
这刀平时不出声,也不显露什么,但你若是非要给它磨个透亮,真正出鞘的时候,就是见血封喉。
于是第二日,长安城门大开,迎接征南将军和九殿下回京。
不知道褚仲弦连夜从哪儿凑出来的文武百官,总之这两列实在是瞩目,连同围观的老百姓一同,也算是浩浩荡荡的队伍了。
褚星河坐在马上,宋清梦的金丝楠木簪子上不知何时镶了个闪闪发光的东西,殊不知这里面正装着临走前褚仲穆的字条。
万人喧哗的太公街,远远望去,安国公府四个字,却显得凋敝。
宋清梦唯一一次走过这条街道,像是路过完全陌生的一片荒地。
他们一路赶到金銮殿,褚仲弦和太后都来了,万尺高台上也算是壮观。
“恭迎世子殿下,九殿下凯旋而归。”
宋清梦蓦地怔了下,只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于是看过去,竟然诧异到以为自己走错了年。
这司礼监谁来都行,怎么就能是裴易呢?
“看来不仅是老马识途,这老狗也挺抗活啊。”褚星河站在旁边,清声道,然而这声音似乎压根没想控制,远远便飘进了大军中。
走过这一程,他们也了解自家殿下是个什么样的人,征南军中的氛围就是该捧场就得捧场,不能让殿下的话落在地上,于是褚星河话音刚落,就听军中嗤嗤笑出了声。
裴易不是那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人,知道自己的手段不干净,自然也不在表面就同这些人计较,也许就是身为宦官但是比沈容这御史大夫活的顺意的道理吧。
“殿下莫得意,以后在长安,还要同四殿下互相照拂才是。”
裴易扬声道,这话正巧就落在了迎面走过来的褚仲弦的耳朵里,意思自然也曲解了。
如果说之前的意思是针对褚星河的话,这话的另一半,就是明目张胆的替褚星河告诉褚仲弦,他从南海回来,就不是为了认他这个皇上的。
褚仲弦的脸色登时便有些立不住,一是因为在褚星河手底下吃了不少亏,二是因为什么,就不方便说出来了。
眼见着兄友弟恭在表面上装的都不错,忽地不知何处竟跑来个传讯兵,将前去金銮殿的诸位拦了下来。
“报——尸体!端本宫惊现一具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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