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嗡鸣声起,江流惊慌侧目,果然见傅红雪黑刀出鞘,毫不迟疑拔刀便上。
神侯府的人打下了他们的信鸽,要再忍气吞声就白握那么些年刀了。
叶开惊呼一声,想出言制止,却也感到忍无可忍,按住江流且让傅红雪和冷血先分个胜负,他也想探探四大名捕的功力。
冷血的剑如同他本人一般坚毅,剑身不过三指宽度,却能抵挡厚重的刀。他的剑与傅红雪的刀相撞噪音刺耳,甚至有火星迸现。
噪声过后却见冷血眉头一皱,似乎十分反感这声巨响,甚至不惜连连后撤,激起遍地枯叶,将进攻时机拱手让给了傅红雪。
江流在旁观战,小声问叶开:“他这是做什么?怎么不打?他要认输?”
叶开眼睛紧盯战局:“不对,冷血有别的顾虑,小江流,或许我们得让红雪住手。”
“为什么?”
“这声音会引来丧尸。”
江流愣住,发觉皇城内的确从来都安静得出奇,就连灯火都极少点燃,唯一会发出动静的东西,就是靠蒸汽移动的神侯府。
然而神侯府也鲜少启动,除却那晚为了驱逐他们追出皇城,发出过“隆隆”闷响,后来就再也没有见那八脚大蜘蛛动过。
丧尸五感消退,视力听力都退化得厉害,短促的噪声会引起它们的主意,但当它们想要循声而来,还需要更多指引。
比如,长时间的打斗声。
理解了冷血的举动,江流和叶开都有些动容。
其实包括这次打下鸽子也是,神侯府的人,似乎非常重视皇城百姓的安危。
不论对丧尸还是对未知的同类,他们都时刻保持警惕。
“红雪!住手!”
眼看傅红雪挥刀砍向冷血,江流脑袋一热飞扑而上,这一刀,冷血不以剑抵挡是断然不能接下的,他一旦用剑,就有违背神侯府保护百姓守则,引来丧尸的风险。
要想傅红雪这刀落空,只有一个办法,就是让他自己收刀。
眼下这是几乎不可能的,除非有人逼他收手。
江流闪身二人之间,刀锋裹挟强烈气流袭向她的面门,电光火石之际,傅红雪漆黑的眸子在那一瞬划过三四种复杂的情绪,最后定格错愕,停住了刀。
江流只感觉刘海自眼前缓缓落下几缕,黑刀在她脸前停住,只差一个指甲盖的距离就能将她开瓢。
江流挡在傅红雪和冷血之间,三个人全都失去了动作,不过区别在于“惊讶”和“惊吓”。
冷血惊讶于江流的举动,江流和傅红雪则沉浸在了原因不同的惊吓之中。
“你疯了?!”叶开上前一把将她拉开,打破了这三足鼎立的平衡。
傅红雪也收刀怒不可遏:“你不要命了?”
江流猛抬头:“不能砍!红雪,不要和神侯府为敌。”
傅红雪本来有一车话,此时盯着她的脸却突然失语,而后皱起眉毛,嘴角紧绷,似乎正在努力憋笑。
叶开早就在旁忍得难受,横竖江流性命无碍,此时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哈,丑死了,丑死了你,小江流,你、你额前的头发去哪了?”
见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江流顺他手指指引,摸了摸前额刘海,只感觉正中间短了一截,被傅红雪的刀气给削没了。
本来她那张人畜无害的小圆脸还算娇憨灵动,和脑门的齐头帘交相辉映,现在头帘成了个倒过来的“凹”字,配合神态只显得滑稽。
“我的头发!!!”
江流抱头往地上一蹲,鬼哭狼嚎,“刘海怎么能缺一块…我的刘海…啊啊啊不许看我……”
叶开撇嘴忍笑:“别拽了,再拽这几根毛也没了。”说着,他面带微笑缓步朝冷血踱过去,“四捕头,我师妹为了你可是破了相了,鸽子的事就当是我们思虑不周,也请你看在我师妹的面子上,不要将今天的事放在心上。我们也快走了,大家交个朋友。”
说罢,叶开拱拱手,等冷血回音。
冷血还未从江流的舍身取义中缓过来,眼神在崩溃嚎叫的江流身上一扫而过,朝叶开拱手,带队离开,留下一句,“你们快走吧,今日之事就此勾销。”
一个时辰后。
江流叶开人围坐篝火前,瓜分烤得香酥焦脆的鸽子肉。
傅红雪抱刀在树上小憩,被吓得身心俱疲,没什么心情和他们一起享用美食。
江流的刘海还是豁的,但是不妨碍她啃喷香的翅膀,“师兄,咱不能让它白死,咱们怀揣感恩的心好好吃了,也不算辜负它跟着我们这一路。”
叶开认为她说的对,咀嚼片刻道:“有理。”
许是花满楼料到前路艰险,赠了他们不止一只信鸽,在船上时被他们关在笼子里一起漂洋过海,等船靠岸便全部放飞,需要传信再以鸽哨唤回,死了一只,还有五只。
既然这只死了,那就名正言顺将它烤了吃!
江流嘬着翅尖没头没尾来了句:“这个冷血倒是比那个无情好说话一些。”
没等叶开回应,傅红雪冷冰冰的声音自树顶传来,“为什么?”
江流抬脸看他:“不知道,就是有这样的感觉。”
傅红雪不知是何意味地低头看她:“感觉?”
这就有感觉了?
叶开没多想,若有所思点点头将话接过去:“无情到底是四大名捕之首,行事风格凌厉果决,否则没法做出表率,冷血比他年轻,做事风格也更随心所欲,这也说得过去。”
江流道:“是啊是啊,其实他们的出发点和我们在花家时一样,都是为了百姓,只是他们本来就在衙门供职,公事公办了些,也不是不能理解。”
傅红雪带着气:“他杀了我们的鸽子。”
江流撕一口肉:“我还吃了呢,这都不是事。”
她踮脚跃上树杈,在傅红雪边上的枝丫上晃晃悠悠单腿站着,“还在生气呀?别生气了,你看我的头帘,这都不能逗你笑吗?”
傅红雪慢悠悠别过脸,余光就见她凑过脸来继续劝自己,“其实想想,我们的鸽子要是半道被人打落,又或者遗失了信纸被坏人捡到,泄露了皇城里的情况,对神侯府来说的确是桩麻烦事。”
她还想接着说,傅红雪颔首:“好了我知道了,你说得有道理。”
“嘿嘿,那我不说了,再说就烦了。”江流翻起下嘴唇往上吹口气,将滑稽的刘海吹成中分,“唉,只是我的头帘可怎么办。”
傅红雪斜眼看了她一眼,也挺发愁,但到底是自己砍的,再笑就不礼貌了。
叶开在树下出主意:“都剪短吧,起码是齐整了。”
江流没觉得不妥,甚至认为是个办法,蹲在枝头就地摸出一把锋利的飞刀,递给傅红雪,“红雪,送佛送到西,剩下的也交给你了!”
傅红雪迟疑片刻,将飞刀接过去:“我试试。”
因着要剪她额前的发,二人不得不凑得极近,江流毫不避讳盯着他扇动的睫毛,他试着无视她灼热的注视专心剪头,却发觉很难忽略。
“别盯着我看。”
“你就在我面前,那我看哪里?”
“把眼睛闭上。”
“哦。”
几声发丝分离的细弱响声过后,傅红雪话音带笑:“好了。”
江流缓缓掀开眼皮,拿手摸摸额头,“好像挺齐的。”
叶开在树下招呼:“我看看?”只一眼便笑得前仰后合,并且留下七字点评,“除了齐,一无是处。”
江流大手一挥:“哎呀不管了!长长就回来了,反正我们不进皇城,没人能看见,要丢的脸已经丢完了。”
叶开提议今晚上路,其余二人没有意见,正原路返回,几人纷纷听到异动,像是有大队人马正无声靠近……
时间回到一个时辰以前。
皇城,神侯府。
就在傅红雪和冷血起争执的时候,皇城内发现了一起命案。
有个汉子被发现死在家中,也就是慈宁宫偏殿的耳房,他尸体已经僵了,趴在金丝楠的雕花圆桌上,血腥的现场、男人粗糙的穿着和屋里金贵的陈设形成荒诞对比。
该是昨晚死的,脖子被一刀抹开,家中干粮食用水都被带走。
得出这一结论,铁手来到神侯府的小楼,对坐在操纵台前的无情道:“大师兄,这案子蹊跷,城里已经大半年没出现过命案,何况是这么快的刀法。”
无情轻轻颔首,听一旁追命说道:“难道是那三个外来人?可是我们日夜派人在城门盯梢,如果是他们,很难不被发现。”
铁手道:“但是这太凑巧了,杀人者用的就是刀。”
此时冷血刚和三人组分开,带队回来,也得知了城中命案。
无情问他:“四师弟,你怎么看?”
冷血皱了皱眉:“应该不是他们。”
无情笑问:“应该不是?这可不像你的推论。”
冷血道:“我刚和那个刀客交过手,让我看看案发地,或许能看出是不是同一个人做的。”
铁手和冷血去往那汉子生前居住的宫殿耳房,尸体被保护了起来,维持着死后的姿势,其实像他们这样经验丰富的神捕,只一眼便能看出昨晚他被杀的景象。
他是坐在桌前被人神不知鬼不觉潜入屋内,一刀封喉的,连呼救的机会都没有,之后血液顺着桌面流淌在地,直到今天淌到屋外才被人发现。
挥砍利落,暗藏门道,绝不会是普通刀客所为。
他甚至有预感,昨晚杀死这男人的刀法和今天他面对的刀法,就是相同一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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