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川右眼皮跳了两下，他能明显感觉到符咒正受到一股强劲的冲击。
得快点行动了！
符咒由河川亲手所画，只要没有失效，河川就能感受到它的存在，但毕竟不是追踪符，也仅仅只能确定一个大概的位置。
葬礼就在女鬼家前厅举行，河川隐隐能感知到刘凭就在这栋楼内，趁着宾客的注意力都在外面。
河川到了后院，前院灯火通明，后院却被高楼遮挡只有月光照亮。
人多的地方阳气总会重一些，脏东西也更容易藏匿，到了后院那股强烈的阴气就无处遁形。
一股阴嗖嗖像死掉很久夹杂腐臭的鱼腥味儿从楼梯通道内涌泻而出，河川闭气朝着这个方向走去。
一楼下面还有地下室，因为光线太暗，河川半天没找到灯的开关，就直接画了张“离火”符照亮。
水泥台阶上都是未来得及打扫的灰尘粉末，还有不知道为何物的褐色液体，河川轻轻用手蹭下来放到鼻尖嗅了嗅，差点把隔夜饭都“呕”出来。
这味道简直了！
空气中的腥臭味来自于这个液体。
再朝下面走，那味道反而渐渐淡去，河川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密闭房间中回荡起来。
地下室比正常房间要更矮一些，以河川的身高需要弯着腰走。
一排有四个房间，到第三个时，河川发现房间内的地上躺了个人。
正是刘凭。
房门打开的瞬间河川感受到一股熟悉的吸力诱使他走进去，“嘭”一声门自己关上，河川眼前一黑。
睁开眼时，河川震惊了。
他竟然回到了一中的教学楼上，而且时间也由晚上变成了白天。
教室里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河川环顾四周，目光扫向阳台另一边时，更加震惊了。
对面站着两个人，一男一女。
女生穿着一条白色连衣裙，头发一丝不苟梳成高马尾，言笑晏晏，五官标致的跟建模似的，微微侧身站着。
有点面熟，河川在记忆力搜寻关于这张脸的印象，最后从记忆中筛选出一张灰白照片……
而男生正是刘凭。
这是怎么回事？
河川站在柱子后面观察起对面。
女生看向刘凭终于开口了。
“我喜欢你。”
刘凭肉眼可见的懵了一瞬，“我有喜欢的人，不好意思。”
说完转身就准备回教室，在他转身的那一刻，女生却猛的扑向阳台外，一头砸了下去。
只听到了“嘭”一声，像是摔碎了西瓜。
河川差点一个“巽风”让他飞出去，女生摔下去的瞬间周围的环境发生了变化。
整个天空变的灰蒙蒙的，明明有太阳却像加了那种复古滤镜一样，万物都失去了色彩。
很显然，这不是真实世界。
如果要用具象的场景来形容，河川觉得这像是梦境。
对面的男生对场景的变化并无明显的情绪反应，只是眼眶欲裂，双目变的猩红，转即直接从楼上跳下去。
不过他的下落就如同在梦中一般，从六楼稳稳当当落到那一摊血红旁边。
骇人的一幕出现了。
他抱起那具没有生命体征的温热尸体，开始用手将那张脸上碎裂的地方拼凑起来。
整个人几欲癫狂……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河川看着荒诞的场景瞪大了眼，他感受到一股强烈的悔意。
河川清晰的感知到这个情绪来源于刘凭。
而刘凭怀中的身影却突然坐起来。
那张嘴唇发生左右位移露出个大龅牙的嘴巴开始讲话了，“后悔了吗？后悔拒绝我了吗？”
“……”
这他妈是谁的梦，太他妈扯蛋了吧！
河川心中腹诽，虽然也受到男生情绪的影响，但还是忍不住骂娘。
而另一侧剧情还在发展。
刘凭回答着女鬼刚刚的问题：“后悔。”
“如果后悔了，还有机会的，我们还有机会在一起。”
刘凭感觉到一股情绪催促着他，那句话几乎要说出口，可他隐隐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
似乎，他有喜欢的人。
“快说，你后悔了，想永远跟我在一起。”
“后悔……”
“别！”河川大喊阻止刘凭。
这是小鬼常常用来勾人魂魄的法子，通过制造梦境的形式跟活人见面，如果在梦境中做出什么承诺就一定要偿还。
这女鬼看样子是真喜欢刘凭，虽然河川不知道他为何会莫名其妙来此，但一定不能让女鬼把刘凭魂勾走。
河川也纵身跃下，刘凭的情绪被打断。
眼看刘凭意识清醒过来无法继续勾魂，女鬼稀碎的面部表情仍然可以看出她对河川这个不速之客的痛恨。
凄厉充满怨愤的鬼叫声跟防空警报似的在空气中回旋。
阿飘似乎想上前掐住河川的脖子，但一经靠近，河川身上就闪出一抹金光将她弹开。
河川是修行者，一般的鬼怪在梦境根本进不了他的身，正常情况也根本入不了他的梦。
场景又变了，似乎回到了地下室中。
不过这次画面中的刘凭却不是主角。
河川在一旁看着刘凭也像阿飘似的站在一个正常人站不到的玄妙位置上。
两个人面前开始有画面了，就跟在大屏上看电影似的，甚至更加身临其境。
很显然这是另一个梦境。
空旷的地下室正中放着一把椅子，椅子上靠着个女生被绳子捆住。
难道是这个女生的梦境？
她又是谁？
河川紧盯着眼前的画面。
一头中长披肩短发，带着个黑色细框眼镜，皮肤在地下室里也仍然掩盖不住地白皙，像透着光似的。
哪怕闭目也看得出很清秀。
“孙年年！”
河川身侧的刘凭看到面前的人立马想扑过去，却被河川一把拦住，“先别急，再看看。”
刘凭却挣扎着，被河川用一张“艮山”定住。
阿飘以一个近乎透明的半实体形象出现，伸长了手攥住女生的脖子，窒息感让女生渐渐醒来。
睁眼的瞬间，就看到半透明长臂烂西瓜脸站在面前不远处，正鼻子不是鼻子嘴巴不是嘴巴地露出一抹怨恨的诡异表情。
女生大声尖叫。
而女鬼却越来越逼近她。
脖颈上的手臂力道加大，女生拍打着那双手，力道不减反增。
直至近乎缺氧窒息，女生才被放开。
而此时，她的惧怕太明显了，一双原本小鹿似的水灵灵的眼睛变的呆滞而死板，恐慌袭遍全身。
很显然，面前飘来飘去的影子不是神明而是恶鬼。
超出科学之外的景象让她整个人像一颗被盐水腌渍的咸菜一样软趴趴的。
梦境杀不死人，河川静静看着。
阿飘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把电锯，发出嗡嗡的声音，河川目光一凝。
这是想要人命啊！
虽然梦境杀不死人，但是在梦境中若是经历过于恐惧的事情有时候也会对本人的心理造成一些影响。
刘凭看着眼前的一幕再也忍不住了，奈何被河川定住，只是口中不停央求河川放开他。
河川不再冷眼旁观，立马脚尖点地腾空过去。
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河川飞过去想阻止女鬼的瞬间，却扑了个空，堪堪跟女鬼错开。
他不信邪又伸手摸过去，他竟然又一次摸了个空。
这是怎么回事？？！
河川置身其中就像被投影仪的光照在身上一样跟画面中的景物处于两个时空。
很显然，这个不是梦境。
河川站在那里不动，画面中女鬼拿着电锯锯向孙年年的双腿……
血液喷薄、声嘶力竭的哭喊、癫狂的笑……等等一些列动静交织，画面变的混乱。
河川已经不知道那股腥臭的气味来自于楼梯通道还是眼前的画面……
而另一面的刘凭虽然被定在原地，但是面色已经变的惨白，嘴唇上一点血色都没有。不知道在想什么，目光放空呆滞住。
这里处处透着诡异，刚刚的情况还能归结于梦境，但是眼下却绝对不是梦境。
河川之前跟女鬼交过手，虽然身手灵巧，但将房间内布置成一个能连通梦境甚至在梦境中再造一个空间这种能力却不是它能办到的。或者换个说法，河川敢肯定这鬼有同谋，而且大概还是个修行中人，否则河川不相信还有什么东西能在之前的交手中掩盖住女鬼的气息。
不确定这女鬼等下还会不会做出什么残暴之事，怕刘凭难以接受，河川直接一记手刀将他打晕过去。
“你已身死，究竟想做什么？”
画面中的女鬼听到这话诡异地扯动面部肌肉，“跟你有什么关系？！”随着女鬼应答河川的瞬间，面前的画面消失了，刘凭又恢复成河川刚刚推开房门时的姿势躺在中央的地上，那个名叫孙年年的女生也消失了。
“无故残害人类危害社会稳定，鬼怪事务所有权将你收押。”
女鬼却毫无畏惧咧开嘴角，“再过一个小时地府的鬼官就要来接我了，要是数量不对，你猜他们会怎么样？你敢动我吗？”
河川不语。
阿飘说的没错，河川暂时不敢把她怎么样。
刚死的鬼地府那边一旦通过审批，就会派遣外勤部的喽啰过来通知，这个都有数量统计。
之前发生过刚死的鬼佬在头七伤人被事务所收押的情况，那边的鬼喽啰出了事情只会推诿，常见做法就是重新拉个活人凑数。
但是鬼怪事务处却不能容忍阴间这套行事风格，因此河川他们在跟鬼怪打交道的过程中就需要尽量防止这种情况发生避免引起阳间再受蝴蝶效应影响发生什么混乱。
河川当下还真不能怎么样。
但他也不打算放任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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