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林笙从三生河回去后就往家里赶,乌浔川说他的朋友已经将小孩送回来了。
两人站在门外便听见里面不时传来雀跃的惊呼。
推开门,沙发上坐了位年轻的男人,他面前的茶几上摆了盆水,小孩正聚精会神一眼不眨的看着那水变成一只只活蹦乱跳,载歌载舞的小僵尸。
“你们回来啦。” 男人回头露出个灿烂迷人笑容。
小孩也跟着冲着门口喊了声:“哥哥姐姐你们回来了!”又转头继续欣赏着僵尸舞会。
林笙往屋里看去,茶几后的沙发上坐了个人。
男人明眸皓齿,黑发红衣,妖孽味十足,这是一只狐妖。
拔刀的手被一个念头拉下,他是乌浔川的朋友。
狐妖一脸暧昧的来回打量着乌浔川拉住林笙的手,“浔川,不介绍一下吗?”
乌浔川越过林笙,将人挡了个严实,:“这是林笙。”
很简单的一句介绍,甚至没有点明他们之间的关系。
狐妖却在林笙看不见的地方脸色大变。
他竟然真的......,也对,除了这人的事,也不曾见他对别的什么如此上心。
但看到好友如此态度,白恕强按下心中百般惊涛,拿出狐族的看家变脸本领,顶着一张微笑假面调笑道:“既然大人都回来了,我就不帮你们带娃了,先走了。”
那一瞬间白恕忽然就想明白了一切,知道他的好友究竟是怀了什么样的心思做的这么多事情。
话音刚落,也未顾及在场的人类小孩,白恕受惊不小,直接上演原地消失术。
好在尸十九并不是个普通人类小孩,只是依依不舍地跟这个会变幻术的哥哥说再见。
“林笙,刚刚那人是我认识很久的朋友。”
“嗯,我先去休息了。”
林笙的脑子有点乱,妖宠变情郎,自己是个“重生”的人,她或许还有个血海深仇的敌人,以及肩背上那朵让她续命的花。
目前来看,她唯一能确定的就是乌浔川对自己确实没有敌意。
肩背上的花隐隐有些热意,林笙站到落地镜前,褪去衣服。
镜子里肌肉匀称漂亮光滑的背上有一朵巨大的黑花。
仔细去看,与乌浔川身上的那朵有些许不同,花瓣里的纹路带些暗红,不似他的那朵那般纹理清晰,也没有金光浮动,瞧着花朵的颜色更深更暗一些,倒是显得有些死气沉沉。
深秋的夜里下起了雪,半支起的窗吹进一颗颗晶莹透亮的雪粒子,落在裸露的肩上。
凉意绞杀了那股不知名的热,林笙的手抚在那块被融雪打湿的皮肤上,不知是不是错觉,她觉得身上这花好像变得艳丽了些。
月色朦胧,初雪的夜里有人若有所思,有妖夜半失踪。
远离人烟的密林深处,皑皑白雪里走出一位衣着华丽的公子,披散在身后的长发由一根红绳松松绑着,那红绳的尾端系里一个金铃铛,随着那位公子的脚步声一路叮铃当啷。
铃铛声停了,林子里又多了一道身影。
那公子旁边站了位黑衣男子。
“主上。” 黑衣男子恭敬地抱拳行礼。
“戈止,今日的事你作何解释?”
公子正是乌浔川,他说这话时语气里掺了冰碴子,看向男人的眼神里带着不加掩饰的杀意。
“主上抱歉,傀笔一事出了意外害林小姐受伤是我失职,请主子责罚”男人撩袍跪在乌浔川面前,双手恭敬地递上腰间的鞭子。
那鬼差拿了东西却没按照约定去妖界,而是先去了妄生镇,这是他没有想到的。
那鞭子不知是用什么做的,或许是某种邪物的精魄炼制而成,周身萦绕着黑红的煞气,鞭身拳头大小通体乌黑,里面却隐约可见一条九节红蜈蚣爬行在内。
乌浔川接过鞭子,反手甩出,鞭尾一路火花而过,与夜空中的冰霜碰撞在一起。
戈止的腰背依旧挺直,只是呼吸乱了些,仅是两鞭后背已经血肉模糊泥泞不堪,乌紫色的血迹滴答没入土里,他脚下的土层顷刻间化为粉齑,再去看伤口,才发现男人的背薄了一圈,那一层糜烂肌理融为了一滩紫红血渍。
乌浔川将鞭子扔到男人身上,厉声道:“戈止你记住了,我虽答应与他们合作,但任何与林笙有关的事,都以保护她的安危为主,回去告诉他们,我不管他们是什么打算,如果还想要我继续配合,那就必须保证她的安全!”
“主上,戈止明白了。”
妄生镇里偷盗了傀笔的男鬼用了狐族的秘术,幻化术,令那鬼完全变成另外一个样子,不仅是容貌的改变,还有气息法力,彻彻底底幻化成另一个模样。
狐族里,会此等高阶术法的不过寥寥几位,而那几位与他达成合作,他会助他们成事,而他们则圆他一个心愿。
其实妖界如何,他根本不在乎,下棋者也好棋子也罢,只要能成他心中所愿,哪样都好。但伤她不行,他们若再如此行事,他不介意做掀翻棋盘的一方。
等乌浔川回去的时候,客厅里的灯还是亮的,小孩没睡,正在摆弄一排指头大小的精巧陶瓷娃娃。
见他回来了,小孩抬起头,骨碌碌圆溜溜的眼睛里还藏着湿意,他故作镇定道:“浔川哥哥你是妖吧?”
“是。”乌浔川没有否认,坦诚点了点头,眼神示意他继续问下去。
“浔川哥哥,我知道你应该是很强大的妖怪,我天生五感便比别的修行者敏锐,却一直看不透你究竟是人是鬼还是妖,直到那天你把我送到白恕哥哥那里。”
小孩停了一下,把那排栩栩如生的陶瓷娃娃收进一个楠木盒子里,将那盒子推到乌浔川面前,深吸了口气,下定决心继续道:“浔川哥哥,这是我所有的僵尸死侍,我想和你做个交易,用他们换你帮帮我哥哥。”
林笙姐姐虽然说哥哥是假死,但自己从尸家被救出来到现在已经一周了,哥哥仍然没有出现,一定是遇见了很棘手的事情,才无法脱身来找自己,他必须给哥哥找个有力的帮手。
乌浔川重新审视了下面前的小孩,这些天不哭不闹不搞事,乖小孩演得好极了,现在却会趁着林笙睡着时背着她来找一只妖做交易。
大概是看出他们之间关系微妙,才特意选了现在这个时机。
一个不满七岁的人类小孩,却会这般审时度势,和那人是一个路数的,真不愧是他的亲弟弟。
他倒是没有讹小孩的癖好,“这东西我用不着,就不用了。”
小孩头立马就低下去,光影里有一串亮晶晶的东西流了出了。
“你既叫我一声哥哥,有个消息免费送给你。”
小孩抬起头,眼眶红红地:“什么?”
“你哥哥人很安全,你不必担心他。”
“浔川哥哥谢谢你。”
“不必客气。”
乌浔川将那盒子推回去,准备起身回房间,又被一只小胖手拉住衣角。
”浔川哥哥,你和林笙姐姐是主人和妖宠的关系吗?”
“之前是,现在不是了。”
“那现在是什么关系?”小孩精神上来了,微红的眼睛也掩不住兴奋的光。
乌浔川没让他失望,给出了确切肯定的答案:“相伴一生的关系。”
小孩激动地打了个嗝,小手挥得飞快,晃出了虚影,说了句浔川哥哥晚安,自己一溜烟回房去了。
第二天早上,林笙起了个大早跑了趟天玑阁,玄门所设办事处,交还了傀笔。
被阁楼里那几位精神矍铄的白发前辈拉着夸奖了一上午,林笙终于忍不了了,起身要走拒绝听他们继续给自己戴高帽画大饼。
一连办了三件事,她干脆利落地拒绝阁里想给她派的第四个任务,并义正严辞提出了自己的合理要求,她要休假半月,半月内,阁里一切事物都不要找她。
回去的路上又下起了雪,这回倒不是冰粒子了。
鹅毛般的大雪乘着北风而来,林笙出门的时候忘了带伞,此刻路边的行人太多,她一时不好给自己施个护身的术法。
只能加快脚步,等再过几条马路就到家了。
路过街边的一家饺子馆时,想到家里的一大一小或许也还没吃饭,进去打包了三份。
老板认出她是附近的老顾客,好心提议要借她一把伞回家,林笙摆了摆手礼貌拒绝了对方的好意。
却在踏出店门时看见乌浔川从街对面的转角处向她走过来。
不知道为什么,男人今天没有穿以往的那些繁复华丽的衣服,仅穿着件简单的黑色长衫,外面是件青色马褂。
但架不住身量颀长,肩宽腿长,人群里依旧打眼的很。
一头长发,眉眼矜贵,像是时尚杂志里走出的男模,每隔几步路就看见有小姑娘面红耳赤聚在一团相互推搡。
但或许是这妖不笑时过于疏离的气质显得很是生人勿进,倒也没有人真的敢上去搭讪。
他撑着一把红色的伞快步走来,看到林笙时眼里才有了温度,等将林笙拉进伞里,呵着气将她的手捂热后面上才露了笑意。
这么一瞬间,林笙忽然觉的这妖像一抹秋冬里清冷的阳光,有着不温不火恰到好处的热意。
“林笙,我来接你回家。”
“好。”
“我换了衣服,你觉得好看吗?”男人耳根微红,眼神在林笙看不见的地方炙热发烫,犹豫许久,还是问了出来。
林笙倒是认真看了看他今日的打扮,直言:“好看。”
这是实话,这么些年,人,妖,鬼三界里她的确没见过比他更好看的皮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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