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在成为五洲之前,江湖如一盘散沙,逢人各有恩仇。
而东祝与天师一派更是生死之结。
无人知晓他们为何而争,只见得彼此回回逼到绝路,又翻身找寻生机。
即便过去多年,如今武林盟统领五洲,两方仍是不同表面平和,私下也在暗算谋计。
言和更是荒谬。
“既然拿到了线索,如何不自己先去?”武乾坤勉强支起头,从地上翻身站起。
在杨照荷戒备的注视之下,他一改之前的抗拒,竟是主动靠近了队伍。
那身傲气坚立,几乎褪去了狼狈。
“装什么好人!是想让我们探路,好为你添一杯羹吧?”武乾坤讥讽一笑,毫不掩饰眼里的嫌恶。
全因记得师父所说,走尸客为江湖祸乱,而三十年的腥风也非空来。
年燕衣眸光烁动,促然轻笑一声。
“不过小人之心渡人。”她拂过袖羽,看似并未在意武乾坤的话,反是看着一身玄衣的少年。
“山岳门向来明事理,你说呢?”
李志身步停在原处,迎向对方一双笑眼,心想那把软刀终是递了过来。
他照旧护在师弟身前,眼神徘徊两人之间,耳边好似听到了盘上的黑白棋子夺地。
所到之处皆是暗流。
譬如此地虽为荒古镇,宝物为天师府守护,武乾坤必然也知晓一点内情。
而走尸客虽是传闻背刺,其身法有异,势必也拿到了不少的消息。
“若是交易......”少年心里千篇一动,还未抽出长卷,就听见旁边有人唤声。
“大师兄。”
明文清一掌将莫欢推给左大楚,剑鞘微启,话里颇有深意。
“请神容易,送神难。”
不过寻常一句词,李志却是眉头突跳,猛地往后瞧了眼。
入目的两人并着肩,还在饶有兴趣看戏。
模样可不见纯良。
忆起前日种种,他连忙收起了诸多的心思。
“对不住,阁下。树大招风,我们不收外人。”
“妾身已经来过几日,当真不考虑同道?”似乎没有料到李志的拒绝,年燕衣微微睁大眼,难得敛去几分笑意。
她一手摩挲指尖的伤痕,随后施力摁压,甩袖将血珠溅在地上。
原本盛头的花丛就此枯萎,碎屑随风消散,徒留挂枝的斑驳红点。
那道目光一动,再次望向了武乾坤。
“亦或是,你们更愿意听信贼人的话?”
“谁人是贼还不一定!”武乾坤呸掉嘴上的灰土,轻哼一声,踩靴踏平了那块焦地。
“若是我自由在手,必要你这妖女瞧瞧厉害!快快滚回东祝去!”
许是他人张狂过了头,掷出的字句都格外敞亮。待余音一落,林间的冷风瞬时颤动,两道身影已经悄然逼近。
月色倾斜一方,正好照见他们苍白的面色。
比起之前乖顺的模样,孩童翻着白目,一身藏衣深如死血,连高抬的手爪都是乌黑。
而年燕衣端着一抹冷笑,杀意也伏没在指见。
“择日不巧,现在就让妾身见识一下罢!”
“阁下且慢——”
似曾相识的话荡在平地,李志眼皮一跳,翩动玄衣赶在两人之间。
巧的是年燕衣又在此刻停下,那截袖羽绽开,回身一手拦过他腰间,连人也伏在背边。
“这是作甚,可要后悔了?”
那阵轻笑盈盈入耳,李志却敏锐听出了冷意。
“呃、其实此行做主还有另人....”他侧过身,小心向前拉开距离。
偏偏腰间的手掌还不消停,时不时往袖袍里探寻。
看似轻薄,分明就是意图不善。
“阁下、姑娘!”李志耳尖泛红,急急退开身,往远处逃开好几步。
“我早已藏给师弟了,年姑娘且自重!”
“可惜,小郎君还算俊的。”年燕衣似真似假叹了一声。
她收起遗憾,拊掌唤回了两位小童,重新望向在场几人。
“那么,这会儿又是谁了?”深邃的目光巡过每一人,最后落回李志身上。
“嗯?”
少年正是一脸愁苦,心中痛恨行事过快,中了她人计谋。
见对方态度笃定,话里只得再三斟酌。
“不如两位定夺。”
“还请两位定夺。”
两道声音默契交定在一刻,杨照荷牵制着武乾坤,从容回过头。
“前路都是天师,当真要闹大?”他仍是笑得温和,话里却不容置啄。
就如一早察觉两人与荒古镇似有干系,细致地拿捏软处,将其一点点抽藤拨根。
无论拒绝与否,众人已是结成一条船。
洛方捏了捏刀柄,朝旁边瞥去一眼。
“师妹认识她。”
“你不是也认识?”吕布谷仍是未抬眉眼,只从地上疏离的影子,窥见了所有人。
对方没有挑得明路,轻言只在洛方耳边兜转。
何尝不是威胁。
洛方含笑又看去一眼,流光熹微,眸里的暗流破面四溅。
“既然两位都有本事,那就以天师盘为赢头。”到底不愿撕破脸,他终是自主站了出来。
只是几句话让所有人都脸色一变。
“咱们找到之后,过河拆桥也不迟。”
26.
三会桃源在前,他人特意来到荒山野地,左右都为图谋天师盘。
如今一言谋定全局,利弊两全之下,众人只得暂且结成一队。
“此地看似寻常,里面的把关却层层难入.......特别是靠近明斋的地方,他们甚至设下了埋骨千弓阵。”
比起还在较劲的武乾坤,年燕衣生性顺风,很快与山岳门等人相熟,甚至主动交付了线索。
“天师府为了防下觊觎宝物之人,还调来不少本家的长老,连少府主都已坐镇在内。”
她将几件灰扑的衣装递给每一人,铺面还有一张素白的伪具。
天顶的月光微晃,正正照映在沿边的隐纹。
吕布谷眸光一动。
看着左大楚接过物什,小心摸了摸上面的图花,奇异道:“怎会如此!天师府的家纹竟是一只飞兽!”
正如首家守地,家纹是各派的象征之物。
而飞兽张狂,听似凶煞无比,却是五洲为一物代称。
那只流连塞外的玉腰奴。
“不可能!师父最恨塞外人,天师府怎会用出飞兽!”
武乾坤本是不屑与同,听闻之后瞪大了眼,一下从原地跳起身。
“莫不是东祝无人.......”他眼光见狠,转过一地晦色,直白望向年燕衣。
“派你们来造谣了!?”
“何须造谣,你当真以为天师府干净多少?”年燕衣袖手一挑,将伪具虚实贴在了面上。
她早已换上朴素的打扮,此刻站在月下,将覆身的香息散尽,竟是找不到半分之前的妖异。
此时两位童子也是一身灰袍,脚下蹦跳,高高举起了手中的伪具。
“戴上吧,进去一探就知真假。”
“若是你空口造话,休怪我不客气!”迎对那声嘲讽,武乾坤咬了咬牙,劈袖一手夺下物什。
而后一眼真正的看清隐纹。
他呼息倏然一沉,掩下丝缕的动摇,仍是套上了那层外衣,到底还怀揣着对尊长的信任。
“何止天师府,连镇里的住民都佩戴了此物。”年燕衣意味深长笑了声,视线停绊于一身深衣。
洛方正在摩挲指下的那对飞翅,感受到她人注视,掀眼也瞧了过去。
两张熟悉的面容在一瞬映入彼此的眼中。
“真是见缘了。”
“是啊,随处可见缘。”年燕衣挽袖一笑,目光不停,越影又看去另人。
吕布谷正站在月下,虽是神色冷淡,投来的视线却如绵针刺人。
总归比李志少去几分惊诧。
“你们都认识?”少年有意话里藏话,却看到吕布谷摇头,随后洛方也摇了头。
两人显然并无坦诚之意。
他目光一顿,从两人之间离去,直接看向了始作俑者。
“年姑娘.......”
“妾身见你们都是欢喜。”年燕衣似乎笑了一声,话语隔着伪具略显几分沉闷,也将真假更为模糊。
“尤其,是这位小郎君。”
那只牵指勾动,若有似无的指点在李志与洛方之间。
“算了!”眼见她还要再说几句,李志揉着额角,利落拿下一套衣装。
几人守口如瓶,比起空头猜忌,还不如趁早除去隐患。
“全队听令行事。”由他带头一走,明文清才领着余下师弟接过物什。
待众人回林片刻,迎面已经换成几身路人。而时日逢巧,这会儿正有一支商队要入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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