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夜风

9.

既是劫数,要么扼杀于剖地,要么捋出根种。

李志的话里并未藏言,一对眼珠映照着池水,坚决见得几分杀意。

少年兜转一袖冷风,连同掌中蕴起的戾气而动,竟是就地出手。

“大师兄何必忧虑——”眼见掠影逼压在近,洛方抬起头,只是懒散一笑。

随后足下蓄力踩底,从独桩跳去另一边,稳稳踩在浅水边。

待身后风势再变,他略过眼边翩飞的耳发,拨掌游引三六力道,与人相驳在并掌之间。

此时,两人都离一身玄衣更近了。

“这般急切,你想知道甚么?”

迎对李志莫名的怒视,洛方含笑看去一眼,掌腕骤然压下半寸,正巧逼在人脖颈上方。

“天霸一刀?还是洛某人的登山之意?嗯?”

随着一字一句捻音落下,后者的脸色愈差,如同被死死牵制的行为,无奈且狂怒。

“你心中清楚,难道还能自己说!”

“当然可以,只要赢过我。”洛方轻轻一笑,离步曳动深衣,如同手下突然松开了桎梏。

“洛某人只求问心无愧,向来不欠谁人。”

他说得真诚,所做一切并无恶意,连态度也是直来直往,令李志一时愣在了原地。

彼时两人面对桩木,一池水潮正起波澜,渐层泛光,旋即又归于沉沉平静。

“此地山岳门,左右也飞不出林子。”少年思忖片刻,脸色稍缓,总算收起了打量的目光。

“你且说,如何比试?”

“后为前人,大师兄。”洛方又是一笑,轻巧放下未见首尾的话,在衣袍翩动之后,掠步一瞬迎入风流。

李志眼下见深,跟着跳动脚步,在碧波上面留下浅略无痕的浪纹。

两人几乎同时朝向吕布谷。

然而后者早有察觉,见此情景,不由冷哼一声。

“怪是前人后继!”他袖下的宽掌猛然运气,见得赴身已经来到,当即左右各挡一拳冲流。

待接手的迫力轻减,又使劲甩开臂袖,将两旁之人尽数斥退。

许是盛怒作为,此人出手不留轻,余存的荡气横冲直撞,居然奔流深入其中。

又是一声轰响之后,两道飞影就此分离,与同三尺线瀑携风而去。

徒留吕布谷一人伫立聚水之间,随浪在上逐步,从原地腾空越往高处。

“无趣。总归都是来者不善,何必试探这些个。”

身下悬袍擦过枝梢,他安稳落在旁边,俯眼显尽了睥睨之态。

“我只为天霸一刀,找到其主——杀了。”

凭白狠狠咬下最后一字,那双恶目瞟过洛方,罕见生起几分笑意。

“冒名者,算你命大。”

“好罢,这回算是他赢了。”洛方全然不在意,低声漫漫一笑,与李志同时停住脚步。

“大师兄以为?”

“你们......”

后者欲言又止,走动几步,到底没再追问。

此时周围风息已停,一切回归安平浪静。被迫失踪的几位师弟也已经探头,从水流下围纷纷出现了。

“险些再吃几口......四师兄,可别再说什么跳马。”

“日后练功,必要与大师兄分开!”

方才几人动静过大,流波之后,浮面之下的沙土都混淆水中。迎面的弟子都是一身污迹,其中二八模样的小子最甚。

他朝边上呸去一口,用力擦拭面上的泥痕,惹得左大楚一直咯吱笑不停。

“小七真是泥娃娃!谁叫你与我一般,不善剑术!”

“分明是人为,怎能说是剑术之过。”路有为并未服气,半面偏带苍白,瞧着身骨颇为薄弱。

他有意再争几句,奈何呼气不平,连同衣襟都轻微伏起。

“哎!祖宗!”

左大楚瞧得眼神一直,连忙拦过对方,顺着肩背徐徐传些暖意。

“我不过玩笑话,你又怎能当真!”

“师兄这话,合着只是我放心里了?”路有为拍开那只手,眼里漆色沉沉,须臾似有凶光一绽。

左大楚看得心虚,只能退步一让,干巴巴地讨好道:“那,那你吃了呗?”

“你!!!”

旁边的杨照荷原本在留意外围三人,听闻他们所说,忍不住弯眼一笑。

“莫多说了,四师弟。你再来几句,小七又该气着了。”

“瞧两位师兄说的!下回再是同台,我必叫各位瞧一瞧斩笔之妙!”路有为横着眉眼,一手拧去衣衫上面的水。

那身湿色颇重,比之旁人更为狼狈,却无谁小看这位小少年。

一为其资质上等,吃得苦中苦,练就道中武。

二是对方来历可究。

只因山岳门避世因果,从不收留家中温顾者。可是某日天定一卦象,李奉山翻过千万山头,在某个冬日将人带来了门派。

他年纪最小,初来不善心净传神,也耐不住早课枯燥。

为此,李奉山亲自开地,倾力引下山水。几年之内铸造了一池急瀑,也将高矮不定的木桩都驻扎于泥地里。

可惜场地已备,路有为的天赋却不在此道。

比起一场舞刀弄剑,少年熟读诗经,一手苍墨可在瞬息定命,却难于兵戈来往。

最后跳马无用,反倒让给了门中的师兄们。

而众人平日武艺不同,各有练功之地,独是李志练得勤快。

此番见到几人争论正盛,他欠事在前,不便继续跟着洛方或吕布谷。

只能就此止步,转身又回到场内。

“说得不错,我一直很想观摩师弟的斩笔。可惜今日时候欠佳,不妨就在三日后。”

少年好似还不肯罢休,余光隔着水岸扫过两人,随即一笑。

“三日之后,正好是东祝的比武小会。”

10.

李志此话并非虚言。

每逢三月初,东祝之地都会举行一场比武小会。又因其中擂台深在花海,称名三会桃源。

而桃源两字取雅,不止于刀剑光影,还带多少赋颂。

虽是比不上武林盟的鼎沸,暗里却权贵攀天,网罗五湖四海,往来也是人才济济。

街巷甚至说道一传言,其主看似起家在民间,实则背靠组织颇深,可称一句王权贵臣。

加之是为各路的英雄,早已传遍了五洲。

慕名者或是为武义、亦或是逐鹿权利。好似江湖之大,妄想从此出头的人比比皆是。

于此以年岁为号,各地都会派出一支首家。

譬如上回是西周罗家,如今轮到了北下东方。

相较于前者的势力集中,北海的首家并未同心,圈地散落在别处。

只有临到擂台响鼓的最后几日,他们才会动身来到总地,托队在寄柳大院留夜。

而寄柳大院非是能人异士不得居。

吕布谷记得十分清楚,其中有一门派名为雨楼门,极为擅长点水杀人。

其门中弟子生性冷血残暴,行踪不定,却爱一口烈酒。

凡是沉香酒肆之地,都会瞧见一两位落座偏角的吃客,那就是雨楼门之人了。

“除了偷看,你竟是还会偷听。”

吕布谷折好纸信,在夜风散去酒香的余尾,将手中物什焚入灯火。

他照旧低着头,目光扫过书上几行字,一手却已经抚上长剑。

“如何磨蹭,还不出来?”

剑鸣应和一声倦风,随着灯珠噼啪响,暗处当真走出一身深衣。

“莫急呀,时候尚早。”

洛方似乎已经来了许久,除去靴边泥迹,肩袖平添了几分湿色。

他一眼望来毫无心虚,即便被人当场抓获,也是懒散踩过门扉,兀自给自己斟了杯茶。

仿佛从前的屋主都是自己。

“不过,你一向如此?”碧青的茶流淌底,洛方将白瓷杯推向桌的另一边,如愿见到吕布谷抬起头。

只是对方的眼神藏深,未见丝毫善意。

“何意。”

“与我装傻?分明早已发现有人偷听,还故意读出那封信。”洛方托起一双笑吟吟的眼,临光横卧也是冷芒。

“怎的,师妹是想同谋了?还是有所请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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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江湖不可说
连载中知春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