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
何为惧？
女子淑德骨！
高阁束三尺！
避世戒三兵！
可惜天下称强弱，俗世俗人，涉入江湖纷舌谓是之贱！
年燕衣不愿听些混话，便拿戒尺修长，一手斩剥了羞耻肉骨、剔齿也拔舌，将那女诫绞得粉碎。
她清醒闯了两世，只记三春哥所说：“人不为己，天悲地崩。”
鸟儿该飞向空，那身羽衣翩然背去烛火，朝暗色一靴踏实淌水，也骤然展平了翅。
叮铃，叮铃。
随着银铃掷之震响，一声应是嬉笑无常，二声来得童子成双露爪，三声号为走尸刃。
而对面迎来的也是相熟人。
但见劈光罩顶，润湿的衣袍走出暗里，高抬了白色面具，连身边的兵戈也探出头。
“太，休，明，令——”
少女目不斜视，口捻着字赤条，羽袖与臂弯翻过手势。
混伞外的雨势愈急，并指挑起铃，相撞溅出几滴水珠，落地飞绽出一朵花。
她走出几步，低放那只绣燕踏过花，一字又一字轻轻咬碎：“乖孩子们，开饭了！”
凶光始于步刃，合掌相击，一呼一息并尾。
彼时的浑水不歇，逐字挑露了清明色。正如此夜风雨更盛，嘈嘈切切，淋漓见尽每一对兵刃。
而闹市只在方寸余地。
无意于困池捉瞎，童子在前，三道身影跳梁猎高，一齐掼天无彻。往来的尖兵探戈，游衣之轻，彼此曳于潮水间。
只是来往一时，冷光破出轰然！
他人缠打不辨影，再一声悲铮断后。两双利爪食兵之快，大力可拆檐上的磐石。
“早知走尸客手段了得，这两鬼童果然霸道……看来我们该礼待你才是！”出声不可为善，余下的少年颔首嗤笑，袒露面具一字令。
他甩袖之快，疾步已在方寸之地，手臂反来招动一手逆水，撩亮长戈。
“主上有令，活捉走尸客！”
那柄重刀立势挥摩，劈风四荡，状可破得乾坤之和。随人几步后，凌空欲驾之上，横来的休字赤红。
好似一滴血滚灼飞溅。
年燕衣抬着眼，笑珠流过光影，对漆却照见了沈莫还。
“你待我不同是真……之前无谓计较，可我现在想要听一听！”少女一手抵住刀，覆指托转寒芒，偏袖已然解抛了披裘。
那身羽绒当是自由雀，临空铺展了双翅，经风淌雨，又纵无畏躺落了一人怀中。
“姑娘？！”
不待沈莫还惊问在心间，羽衣覆影连走，绞动兵戈与之周旋。
“之后交还与我，一尘不染的。”少女轻易避过身腰，指尖定在兵戈之上，盘旋似舞一步步绕走安危。
盘阵的熏香湿雨间，而令者强谓，首刀起伏在掌，正罡却难拿一缕柔。
“歪门邪道！”
重刀屡屡扑空，少年受挫，闻此坦出了怒意：“今日定叫你白染黑泥，飞不出这片地！”
“是吗？那妾身可要好等了——”
少女催施着腕上净铃，无畏递来的凶刃，双目对接，笑唇张字还问另一人。
“只是天明尚晚会儿……上门郎，你还未说为我何。”千丝飘然沾雨，如是她齐步骤停，利出一把长臂之尺。
此器环边镶银，镂花绕转曼曼飞翅。兽类张狂下，锋在衔齿□□。
“什么？那是、斐令尺！”
对面的少年见其一惊，似是想到如何。靴下快快退回，连重刀也挥去她人后身。
谁知洒洒光下，蕴着凶恶一双眼。
“若让姑娘计较也好——”沈莫还不爱藏东藏西，彻话穿淌雨夜，一如悍势不可逆挡。
“如今我承师书，也知天命因果！它既认定与姑娘，那我也自循天意！”
那双手向内猛然张合，浩然震音，蕴掌已是并刃，巧拨九极化一力。
如此和气之极，走运太极，出拳可谓仇在命穴弱门！
“有意思！传是沈丘晏弃子不顾……这乾坤九掌都快中乘，看来此事有虚！”
令者兀自嗤笑，重刀经手横来命门，咣当一声，转后又抵住了方尺银牙。
他无意周旋两人之间，袭衣反为保身。抬袖迟迟向后召动，久候的紫衣方才踏步而出。
“莫要轻敌，莫要留敌。”
两道影交付，杨泽野且听令者一掌打点在肩。并首相望之间，少年挥出了那柄长矛。
晃尖凝气在前，两人就此候在了左右。
“天命让你如此？”
年燕衣挑过柔眉，悍然自眉心一跃而出，亮在尺柄上，也看向了沈莫还的眼里。
后者瞧人真真切切，心动也真切，深浅化作一字否：“我——”
自出的半言比拳慢，脱口还未道明白，就听闻后话旦旦。
“那我要说——天命有何，我自做天命！命中生死皆由我！”
年燕衣一骑似越鼓，裙裳飞扬，独身再对了重剑。
那双凝目弯钩，乜似雨幕三巡浑冷。见过杨泽野，也回眺了少年郎。
“愣着做甚？你的师兄，山岳人自领！”羽衣一刻不停，飞踢绣燕穿入涟漪。
沈莫还惊诧于此，步靴却快。眨眼收下一点寒光迫近，顺风又踏着几步回旋。
“小心！”
轻轻衣袍翩下，悍掌也从羽衣避过，错挡了袭后之人。
“三师兄——”他趁此抬着眼，逆风不遮目，见到封白面具隔了一分欣慰。
“还知小心为何？尚且不忘回神，勉强有些见长！”
伪面沉声不真，杨泽野低哼了一声。抵兵翻上牵制，积力七八分，引着少年人绕去了旁边之处。
而令者也武重之重杀，寸寸再逼几里地。
“呵，此夜话聊怎是迟迟？”年燕衣一常温笑，绣靴飒踏风上水波。已是轻盈踩上刀，借力追最后一步赴杀。
“沈莫还！”
她喊得轻极了，任是对敌或长兵怒斥荒唐，也要听着少年人一顿直白言：“我在！”
少女含笑在眉，绣靴的踩力愈发狠戾，凭此荡身又问。
“衣裳可是脏了？”
羽衣飘飞下，交集的银尺晃响了。
彼时忽来一阵沉默，因无人言，撞得令者抵刀都要好奇探一眼。
那厢沈莫还运掌了得，与师兄恣意斗力。眼见一道抢兵纷扰在手，却莫名回望了身后。
披裘来时如雪，现下也是皎者。
三回真见其上只沾水色，他与不知几人都松了口气。
“不脏！”
“那就好！沈莫还——”随后沉寂漫过笑音，伴着银铃晃晃，少女倏然狠笑了字句。
“天若听我，你可归我！”
问来之言不疑不否，如是窥见天意之字，刻骨三巡又入心。
“我——”沈莫还甩过衣袖，愁眉一皱，却是缓着第二回心振怦然。
他知读黑白字，也悟乾坤道，真切领略了命数还是在生杀里。书上道来只有八字，命不可改，心不可移。
这般柔情冒水泡，实是头一回。
“我！”他又甩荡了尾发，脸上高抬笑意，浩然使炁凝在指尖，一挥一舞都招逸。
连话里也是招逸，“我当然归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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