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第二天是礼拜日,也是我的休息日——我每月的第一个周日和第三个周一休息,显而易见,我的老板对于员工何时休假有着相当不同的口味。
我还问过老板要不要在休息日之前准备一些方便加热食用的便当,得到的答案是没必要。
也不知道老板是怎么自己解决一日三餐的。我倒不是担心老板没有自理能力,我只是好奇。尤其是在发现那栋房子里的人偶竟被赋予了生命,这种好奇又掺杂了某种刺激、某种不安。
唉,好奇心和忐忑的组合就像石灰遇到水,沸腾起来真是要命。没有什么比这更折磨人的,也许除了在项目最忙的时候连续请了一周的病假,结果周五晚上微信工作群里的视频通讯持续了三个小时,而你得周一才能知道究竟是什么大难临头了,居然让那些人开会开到半夜。
除非你周六就跑到单位去,呵呵。
尽管第二天不需要工作,我还是起得很早。休息日我从不做饭,就像咖啡小妹休息下来也不想喝咖啡是一个道理。反正楼下有好几个早餐店,生意向来不错,我去光顾的时候还碰到了那群准备上工的荧光马甲小伙子。
其中一个外向的精神小伙热情地跟我打了招呼,陌生的口音听起来还挺有趣的,不过我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
E人对我来说始终是个谜,哪怕我母亲是个绝对的E人,他们的神秘感对我而言也始终挥之不去。
菜单就写在店里墙面上挂的红牌子上,花样繁多,是选择障碍症的噩梦。纠结了三分钟之后,小笼包我点了鲅鱼馅儿的,贵得要死,但吃起来意外的还不错。豆浆喝着烫嘴,但至少不是放了糖的货色。
小的时候,我家里还会偶尔打个豆浆,那时母亲总会直接把糖放进去。我和兄长都不爱喝甜豆浆,但要是胆敢抱怨的话,母亲就会问:“不喝甜的,难道喝咸的吗?”
这话未免有无理取闹之嫌,于是她还拿出“豆浆是凉性的、要加糖中和一下”这样半真半假的理由来说服我们。
但后来我和兄长只要是自己喝豆浆,都绝不肯加糖。
我慢吞吞品味豆浆的时候,那群小伙子已经光速吸入了他们的早饭,去挥洒汗水、辛苦劳作了。作为不用上班的闲人,我一边回味着美味的小笼包,一边漫无目的地思考着今天该干点什么。
其实休息日我通常都过得很充实,书籍库存经过网购之后充沛了不少,挑一本好书我就能打发大半天。
但今天我心乱,看书这种需要集中注意力的活动很可能无法持续太久。于是结账之后我回到民宿房间,准备趁阳光不错但还没太热的时候,保养一下我的自行车。
推开房门,一张广告纸被我踢得飞了出去。上面黑底黄字非常显眼,我先看到的是大大的“出售快乐”这几个字,一时间还以为是这里偶尔会出现的那种“机器人女友”的广告。但当我捏起广告纸的一角准备让它魂归垃圾桶的时候,却发现这是在本镇举行的木偶戏表演的预告。
“今晚六点,俱乐部大礼堂将隆重推出神奇先生的木偶戏,出售快乐,33/位!”
下面还有出演剧目,我看到“悬丝傀儡—《武松打虎》”、“杖头木偶—《胡桃夹子》”之类,我这个外行多少还听过名字的戏。
说实话,如果不是昨天的经历,我说不定照样会把这张广告纸扔进垃圾桶。但真有这么巧吗?我昨天刚看到人偶开口讲话,今天小镇上就举行木偶戏。会不会……会不会是老板知道了什么,所以特意安排的?
在我心里,有个批判的声音在说:你是一个人呆太久了,才会这样异想天开。谁会专门为你大费周章弄出这些麻烦事呢?
还不全都是你的想象,少自作多情了,让人知道会笑掉大牙的。
最后,我还是记下了地址又反复确认过时间,才把广告纸扔掉的。太阳马上就要开始发威了,我拿着打气筒、抹布和润滑油快步下楼,开始给自行车保养。在抓着打气筒一下、一下拼命往下压把手的时候,我灵光一闪想出了白天可以干的事情:镇子依山而建,这里的环山公路旁边有专门的自行车道和健身步道,一直都有人骑行或者健步走。想想虽然会被晒个半死,但生命在于运动,运动使人快乐。
我当即拿出手机快速搜了一下攻略,因为是小地方,所以去的基本都是本地人,没什么称得上攻略的,大家不是在晒娃、晒装备,就是在晒自己。我看了看路程,觉得中午可以在半道儿找个饭店吃饭,回来刚好顺路到镇上的俱乐部去看木偶戏。
堪称完美的计划。
心动不如行动,完活之后我当即把工具心急火燎地放回屋,然后套了件防晒长袖,戴上遮阳帽,就这样出发了。
等骑到环山公路,日头已经相当毒辣了。我看到好多骑行党,不像我,大家都装备齐全,一身骑行服还戴着头盔,有的还戴了能把整张脸遮住的防晒面具,看着跟恐怖分子似的。
我找了个公厕放水,然后正式上路。自行车道的陶瓷颗粒路面是砖红色的,看起来刚修了几年,还很新。因为在山边,路边时不时会有树阴,能暂时缓解紫外线的荼毒。我边骑车边眺望山上的绿色,虽然去工作的路上也要上山,不过能看看不一样的风景,始终是有益身心健康的。
虽然旅游的经验少之又少,但大学与舍友去的那几次让我明白,我的心是属于山林的,大海我也见过,但始终不如山水草木给我的抚慰。
我曾经问过兄长,想知道我们的爱好是否相同。他比我旅游次数要多,基本都是大学时期的穷游,如果算上工作后的出差,那就可说是踏遍了万水千山。
哥哥也喜欢爬山。这倒不是我们一家人培养出的什么共同爱好。小学时期,母亲以两个小孩不好看护为由,从不同意父亲带我们出门旅游,久而久之,父亲也觉得我与兄长是个麻烦。工厂如果组织可以带家属的团建活动,他就自己一个去,带回游山玩水的照片给我和哥哥看。
我想,兄长和我喜欢爬山,多少是因为小时我们都很能走路的缘故,不是因为喜欢,而是因为母亲喜欢。
我们住的偏僻,所以想要逛大型超市或者服装店的话,就得不远万里去市区,一去就是一天。那会儿打车是奢侈事儿,至少对父母来说如此,所以我们进城都是坐公交车,算下来,总共要走好远的路。
父亲是扁平足,走不了太远就会累,我和兄长也不例外,这时母亲就会趁机奚落我们,炫耀自己的体力和脚力。因此,不管脚再痛,我和哥哥都学会了咬牙走下去。只是徒步的乐趣,我们都是成年以后才得以体会。
眼下虽然是蹬车,但我同样能够感到那种无与伦比的宁静落在心头,山间的风很香,哪怕天气很热也无损于风景的魅力。
在一偏花林旁,我停下车,拍了张照片发给兄长。大概因为是休息日,兄长的回复很快:“出门去玩了?”
“自由骑行。”我回复。
“玩得开心。”过了几秒又来一条:“带水了吗?”
坏了,出门太急忘记带了。不过路边时不时会有自动贩卖机,于是我直接回了个点头的表情包,然后再次上路。
这要是换了母亲,绝对会从这一刻起对我批评个不停,因为“在贩卖机买矿泉水太浪费钱,明明可以避免的事情,就因为没有提前准备,”然后就是“你和你爸一个德行,我就不会犯这种错误。我出门从来都是提前准备。”
嗯,母亲的人生格言之一显然是“不打无准备之仗”。
我仍记得大学每一次开学前,母亲都会提前半个月开始催我收拾行李。到了出行的这天,如果是晚上七点的火车,午饭过后她就会坐立不安,每隔二十分钟问一声我带没带某个东西,好像突击检查一样。
但贩卖机的矿泉水花再多的钱,也比听一耳朵的牢骚让人舒心。我继续自己的旅程,不去想让人糟心的事情。
中午的时候,我在一家饭馆吃了盖浇饭,有点儿咸,于是我心安理得地买了第二瓶水,稍作休息之后再次上路。
连续骑行当然会消耗体力,尤其是坐下之后,疲惫感就会潮水般涌起。不过大腿肌肉的酸痛很好,出汗的感觉也很好。我对着黑下来的手机屏幕理了理头发,然后又蹬起了车子。
此地多柳树,还有一些高大的乔木,在长满杂草、灌木的山坡上杂乱排列,倒是有种凌乱的美感。午后的天空不及早上那么蓝得令人心碎,不过发白的天空中云层渐厚,再骑了半个小时,天竟然阴沉了下来。
虽说天气预报没有显示会下雨,但众所周知,天气预报四舍五入就是天气乱报,所以我也做好了心理准备。
下就下吧,不就是淋淋雨,反正回去也得洗澡。
不过这场雨知道我环山骑了一圈,重新回到镇上才下起来,而且下得不算大,颇有令人神清气爽的功效。
俱乐部就在一公里外,靠近镇小学。我朝那里出发,冒雨前往观看神奇先生的木偶戏表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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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七章 广告与骑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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