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 5 章

“好好赶马车,莫要关心其他事。”

方才在马车里,韩亦行呵斥小厮过后,二人各自端坐一边,皆撩起纱帘装模作样看向外头,但韩亦行显然不是安静的主,才消停了一会儿,又要凑到孟阿沅身旁说些胡话——

“妹妹去过京城吗?不如今年度岁时,你随我回京城,我带你逛逛醉云楼,醉云楼你可听说过?那是京城最繁华的酒楼,里头的姑娘个顶个的美,不过我还是更喜欢你这种的。”

“逢年过节时,京城整日整夜灯火通明,我每回都要带着听风听雷逛花市,流连于各种热闹场所,唉,也不知灵州气氛如何,不过倒也不用像京城那般热闹,只要有地方玩就行。”

“哦,还有一座高塔,叫‘吞月塔’,站在上头可以俯瞰整个京城,若是再来一壶‘松间醉’,那就更不错了。”

“......”

“妹妹,你怎么也不说话?”

韩亦行叨叨个没完没了,孟阿沅只觉头脑发胀,她终是忍不了:“韩大人能不能小点声?”

本来铺子没了就烦!

韩亦行倒是知趣,“好好好,那我小点声。”

话音刚落,他忽然变了脸色,压低了声音,只有孟阿沅能听得清:“妹妹莫要担忧,韩某定为你主持公道,但是为确保万无一失,妹妹还需要配合本官。”

孟阿沅思忖一番,低声问道:“怎么配合?”

韩亦行道:“妹妹只需在进你家铺子前找机会挟持本官,其余本官自有安排。”他停顿一下,又补充道:“妹妹不必追究缘由,左右不过举手之劳。”

孟阿沅有疑,又不好明说,“韩大人如此热心肠,民女真是过意不去,若大人今后有用得着民女的,民女定为大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她面上很是诚恳,底子另说。

二人叽里咕噜说了一堆,急得前头小厮耳贴着竹帘硬要窃听一二,许是车毂压到了石子,颠簸之中小厮一个没注意半个身子扎进了车厢里,正巧余光瞥见二人面贴面眼中含笑,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被蓦的打断,韩亦行不悦道:“你这小厮怎这般没规矩!”

小厮顿时吓得魂都飞了,边道歉边手脚并用后退出去,额头还重重磕在门框上,他也顾不得疼痛,狼狈逃离。

韩亦行没有继续发作,转而笑眯眯道:“既然妹妹发话了,那今后韩某定会多多叨扰,定不能让妹妹过意不去。”

嗯?

孟阿沅皮笑肉不笑:“民女求之不得,呵呵呵。”

-

“好了好了,等今日事了,我拿瓶金疮药给你,定不会留疤。”韩亦行负手站着,尾音带着不易察觉的认真。

孟阿沅没接话头,转了话题:“韩大人为何要帮我?”

韩亦行道:“本官作为灵州百姓的父母官,为民办事不是应当的吗?况且,孟姑娘父亲为国战死,本官心疼得紧,更得帮衬一二了。”

听了这话,孟阿沅垂目深思,又听得韩亦行道:“孟姑娘放心,方才在马车上说了些玩笑话,本官定不会让你拿命来报。”

孟阿沅抬眼看他,问:“你我不如敞开天窗说亮话,韩大人既然愿意帮我,我定不做那白眼狼。”

韩亦行笑了笑,道:“姑娘如此爽快,那我就直话直说。”

他双目狭长,严肃时令人不寒而栗,“我且问你,苍云村那些土匪,是你带人伏杀的?”

孟阿沅眉目一紧,警惕道:“你怎么...”她忽然想到那日的白衣少年,问:“那天是你救了我?但是你是如何确认是我的?”

韩亦行心下了然,“啧”了一声道:“看来人家没冤枉你。”

孟阿沅想说村中妇孺实在可怜来为自己开脱,韩亦行又自顾说道:“不过不碍事,随意找个人证就能盖过去。”

他又“哈哈”笑了两声,打趣道:“这样的话,我可就帮你两回了,你要如何报答我?嗯?”

孟阿沅没想到他如此爽快,既然如此她也不能小气,认真道:“只要不用死,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做。”

韩亦行也不藏着了,直白地说:“那我就不拐弯抹角了,本官本次来灵州赴任,为掩人耳目,只带了听风听雷,虽说顶着知州的官职,但这偌大的灵州只有他们二人信得过,我总得培养几个亲信,这里不比京城,万一哪天遭人暗算,跑都来不及,我提早来了一日,打听到那沈言洲不是个善茬,不如借你这件事趁机除了他,至于剩下的,来日方长,我慢慢清算。”

他缓慢踱步站到孟阿沅跟前望着她,严肃时那双狭长双目寒意十足,他压低了声音:“你也知晓私铸兵器是重罪,但我不打算追究此事,因为你这本事尚有利用价值,所以孟阿沅,要我帮你可以,但从此刻起,你得听我的,换句话说,明面上,你是我的人,私下里,你得为我做事。”

孟阿沅无法完全信任他,直觉告诉她,此人不简单,自己无权无势,也不知他为何单单选中自己,不过,既然他这样说了,倒是可以利用一下,等今日事毕,再同他好好聊聊,于是她点头:“好。”又话锋一转:“但是,我可不会为了你赴死。”

韩亦行笑道:“自然不会让你涉险,那我们可就说好了,待会儿出了这门,我会告诉所有人你是我的人,以后我在灵州待多久,你就能横着走多久。”

孟阿沅眉峰一挑,道:“好。”

见她答应得如此迅速,韩亦行提醒道:“你可得想好了,人言可畏,等出了这道门,不知街坊要如何编排,日后你寻夫家恐怕会受阻,不过我会为此事负责,若真到了那步,我为你寻个好夫家——”

“寻夫家算什么要紧事?”孟阿沅道。

韩亦行饶有兴趣地看着她:“别家女子都期望寻个庇护。”

“可我不需要寻找庇护,我要做自己的利刃。”

韩亦行望着她,情绪不明,只回了一字:“好。”

见孟阿沅抬步要走,韩亦行忙问道:“你去哪?”

“取证物。”

孟阿沅掀帘进了后院,韩亦行随之跟上,踏过一行青石板,孟阿沅停在墙边的枇杷树下,她抄起倚在树干上的铁锹,弯腰挖去上覆厚泥土,露出一块划痕累累的石板,她屈膝蹲下用指尖抠开,其下有一木匣,匣身裹着油布。

韩亦行道:“藏得挺深。”

孟阿沅取出木匣,剥去油布,匣子里放着孟父留下的“百锻手札”,看着旧物,她心中顿生感慨,“这是我爹耗费一生心血编撰的。”

韩亦行翻看几页,每页都密密麻麻写满了锻造要领,若能整理成册,必能在坊间流传,他不禁夸赞道:“老先生是位好工匠。”

“当然了,我爹可是灵州最有名的铁匠。”孟阿沅收回手札,“韩大人,走吧。”

二人刚走回前厅,就听得外头有人高喊:“大胆刁民,竟敢挟持朝廷命官,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孟阿沅抽出铁栓拉开铁门,刚拉开手掌宽的缝,冷风裹着铁器寒芒猛地刺进来,七八杆长枪如毒蛇吐信,齐刷刷抵住门缝,里三层外三层官兵围得密不透风。

这是今日第三回被利刃指着了,真是好大的架势,孟阿沅倒吸一口凉气,然后肩膀一沉被韩亦行拽到身后。

韩亦行慢悠悠彻底拉开铁门,双手环臂站在那,他像是洪水猛兽,吓退了岿然不动的官兵们,卢惇言穿过人群来到跟前,一脸担忧:“韩大人可被那恶女伤着了?”

韩亦行斜睨了他一眼,“适才,我与孟姑娘相谈甚欢,卢大人莫要妄加推测,伤了我们二人的情谊。”

卢惇言不解,看向他身后。

孟阿沅从韩亦行身侧走来,站在他身边。

韩亦行笑着说:“我与孟姑娘一见如故,今后谁再敢欺负她,本官绝不会轻饶了他。”他的语气轻柔,却让某些人不寒而栗。

谁也没料到,不久前还剑拔弩张的两个人,一转眼关系竟如此亲密。

韩亦行伸手拉起孟阿沅的手腕朝着马车走去,围堵的官兵纷纷避让。

“公子,这!”小厮早已被听雷替换,看到他家公子走来后连忙挥挥手。

到了跟前,韩亦行候在一旁让孟阿沅先上车,他的目光落在孟阿沅身上,等她坐稳了才跟着上去。

坐下后,韩亦行道:“孟妹妹,方才没吓着你吧?”

孟阿沅侧首看他,道:“韩大人,这里只有你我,不必做样子,唤我孟阿沅便可。”

韩亦行摆出一副不情愿的姿态:“还是妹妹叫得顺嘴。”

孟阿沅无奈,若真算起来,她要比韩亦行大六七岁左右,他该喊声姐姐才是。

“好吧。”她叹口气,“随您的便。”

回了官署,韩亦行甩袍重重坐在圈椅里,这回少了懒散多了几分庄重,他眉眼冷沉,沉声道:“孟姑娘,把你方才取回来的证物呈上来。”

站在韩亦行身侧的听风跨步走下去,挤开等着接证物的官吏,对着孟阿沅说:“孟姑娘,给我吧。”

韩亦行又吩咐道:“去找三名书铺户来。”

待书铺户核验过笔迹,韩亦行问:“这两种字迹可是出自同一人?”

其中一位回道:“回大人,方才我们三人已认真核对,并且都认为这两种字迹绝非同一人所书,这张抵押契书上的签字僵硬如断木,风格不一,很显然是在模仿。”

那刘老三听了猛地一僵,脸上的横肉瞬间垮了下来,他浑身颤抖“噗通”跪地,再不见最初那嚣张气焰。

韩亦行猛地拍向案几,厉声喝向刘老三:“好你个胆大包天的泼皮!伪造文书强占铺子,逼得孟小娘子无处可去!”

沈言洲狠狠剜了一眼刘老三,暗骂他好没出息,他急于为自己开脱,连呼:“大人,下官素日忙于公务,与他素无来往,今日才知晓他伪造文书的恶行,昨日草草结案确实不妥,下官实在惭愧,还请大人降罪!”

话音未落,瘫在地上的刘老三突然像疯狗般嘶吼起来:“你个黑了心的,才收了我五十两银子,你竟翻脸不认人!”

沈言洲脸色煞白,顾不上体面,指着刘老三破口大骂:“腌臜泼才,血口喷人!我看你就是想拉个垫背的!”

为免伤及自身,孟阿沅退至一旁,冷眼欣赏这出狗咬狗。

老孟老韩成功接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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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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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雾时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