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实验室的大门还没走几步，陆霜看见舒俱来穿着白色大褂从另一个实验室走出来。
“舒老师好。”他很有礼貌的打招呼，虽然是卡地亚的导师还是个素鱼族，但是陆霜蛮喜欢他。
“换了搭档实验还顺利么？”舒俱来用一种很舒缓的语调和他寒暄，他少有的在实验大楼还依旧保持完全人类的形态，在来来往往挥舞着触手的其他鱼人面前，他们两个站着等电梯显得十分违和。
“如果顺利的话以后就让琥珀和你配合了，卡地亚是没了指望，很快会被隐藏所有学术资料。”他说。
陆霜愣了一下，一是他没想到舒俱来会主动和他聊这些，二是明明刚才还听说正在调查中。
“结果出来了？”他迫不及待地问。
“出不出来还重要吗？”老师叹了口气，“他的影响力摆在那里，如今已经很失去信誉了，再加上这是塔曼的决定，他一向公正。”
塔曼是素鱼族的现任族长，自纳塔罗去世之后他一直兢兢业业的管理着族内的大小事务，同时严格遵守纳塔罗与索兰迪签下的约定。
“可是你是他的导师，这个时候难道不应该相信他么？”陆霜还是没有接受这个决议。
舒俱来比他更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你真应该去看看他的状态，消极又萎靡，简直一副事情败露后破罐子破摔的样子。”
电梯到了，他们一前一后走进去。
“但是……”话音未落，陆霜看见对方将自己按下的一楼按键熄灭，然后换了一个更高的楼层。
“不说他的事了。”舒俱来打断他，“试验和课题总归还是要继续的。”
所到达的楼层是他的办公室，里边装修的很有地中海风情，柜子里展示着许多年来舒俱来游历世界收藏的小物品。
他指了指沙发，示意陆霜随便坐，然后走到咖啡机前制作了两杯卡布奇诺。他将其中拉花比较漂亮的一杯放在陆霜面前。
“你的学生不允许我喝这个。”陆霜带着讽刺口吻说到。确实，其中的咖啡因如果摄入过量会影响身体状态，所以卡地亚坚决禁止他食用任何包含咖啡因的食物。
但是这并不是他当前如此生气的原因。
他在气恼为什么舒俱来如此轻而易举的就给自己的得意门生判了死刑，要知道，就连胆子没那么大的琥珀在这件事情上都是力挺他的师兄的。
陆霜知道卡地亚的脾气，又撅又执拗，这次的调查有损他的名誉，不管清白与否他的脾气都不会太好。既然如此舒俱来就应该更加理解他啊，至少多给他些时间，等着结果出来再下结论。
他可是知道那位科研天才有多么的信服自己的导师，平时怼天怼地，一到组会上就怂的不行。好几次陆霜还假借向舒俱来告状的样子威胁他请自己喝饮料。
结果他的恩师就这么水灵灵的把他抛弃了。
陆霜都替他气堵。
“这件事现在不重要。”舒俱来倒是没有计较他的态度，挑了右侧的位置坐下，“这次请你来我的办公室，是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商量。”
“目前正在进行中的共振演绎实验因为卡地亚的关系随时有可能被叫停，但是因为陆先生你已经与我们实验团队合作了很长时间，彼此十分信任，所以我想邀请你参与到另外一个更保险的项目中来。”他说。
“我拒绝。”陆霜想也不想的回答道。
“为什么？”舒俱来不解。
他一脸正气道：“卡地亚的很多实验我都有参与，其中一些数据是我俩一起配合得到的，但是就在刚才，这些心血被你们几乎一句话抹杀掉。如此草率的团队，我拒绝合作难道需要理由么？”
“陆先生似乎对我们有些误会。”舒俱来有些尴尬的笑了两声缓解气氛。
他站起来凑在陆霜的耳边，小声地讲了几句，待他重新坐回座位，男人的脸色有些掩盖不住的惊喜。
“真的给三倍的津贴？”陆霜很尽力的掩盖住自己贪财拜金的内心，努力表现出为了原则在挣扎。
“当然。”舒俱来抬抬手，“之前卡地亚给你的高额报酬也是团队批的资金，如今没有中间商赚差价，你直接与我合作，酬劳当然会更高。”
就如同陆霜清楚卡地亚又倔又执拗一样，卡地亚也相当清楚陆霜进这个试验所就是为了那笔数目不小的报酬。
要知道这可是稍有差池就赔上命的研究，换句话说陆霜是个理性范围内的拜金亡命徒。
所以想必卡地亚会理解的。
他自我安慰的深呼吸了几口气，然后做出笑脸盈盈的样子端起桌子上的咖啡：“请您继续说。”
这次的项目围绕着一颗被命名为X1-37的卵，正是之前新闻报道中在考古现场被发掘的那颗。
那枚卵被运输回来之后一直放在共振实验大楼最下边的实验基地里，经过检测和统计，自从运输回来之后X1-37断断续续发出过12次生命信号，这说明蛋里的生物确实处于生长发育状态。信号最强的一次在昨天晚上，脉搏强度让原本休眠中的仪器瞬间满值。
“不仅如此，X1-37的孵化带动着基地保存的其他的卵化石纷纷有了苏醒的迹象。”舒俱来说。
“这对你们来讲是件好事吧？毕竟都是素鱼族的同类。”陆霜反问道，“就算卵孵化之后会经过一段迷茫期，只要不迫使其进入捕食状态，鱼人依然是无害的，后边的事你们应该可以处理。”
毕竟一百多年间也不是没有新孵化的鱼人加入族内，一切都平安无事。
“这次不一样。”舒俱来从书柜中拿出一份地图还有一本文献，“古文记载‘鲛傩性凶，善食人魂’，既然索兰迪先生已经证明了素鱼族与其是不同的，难道你就不好奇历史上的鲛傩是什么东西么？”
陆霜抿抿嘴唇，他好歹也是生物研究专业毕业，虽然在学术上没什么造诣，但是不代表他没听说过学术圈子里口口相传的秘闻边角料。如今居然能有机会更进一步了解，说不好奇那是假的。
舒俱来将地图摊开在桌子上，指着其中一处：“在古海洋中，素鱼族始终居住在这个位置，也就是现在希兰海湾，但是那片化石发现的地点比希兰海湾还要更加偏北，也就是说它们并不是素鱼族的生物。”
鲛傩生性残暴，摄取人类的五感和意识为食，他们的捕食半径比素鱼族还要广，皮肤更加坚硬，指甲和触手布满毒液。如果发掘出的那些化石卵短时间内全部孵化，对整个世界都是一场灾难。
“鲛傩不仅与素鱼族不同，甚至我们的族人也在它们的食谱上，因为食用我们血肉可以帮助他们更快地在体内产生毒素。”舒俱来讲出了他与之对立的原因，“所以我们必须在他们破壳之前将它们抹杀掉。”
陆霜努力的消化着刚刚接受的信息，他思索片刻：“可是这与新的实验项目有什么关系呢？”
“没有人知道鲛傩的弱点，我们种族就是因为在海洋中无法战胜他们才将它们归为天敌。至于上了陆地之后……”
他抬头看了陆霜一眼。
“陆地是由人类主宰，这东西孵化时间极长，有迹可循的出现记录只有两次，古人类凭借冷兵器和人海战术在损失惨重的情况下将它们猎杀。”老师翻开那些文献，“这种手段如今显然不可取，所以我们必须要知道他们的弱点。”
因为陆霜对鱼人的习性相对熟悉，所以研究团队希望他可以以人类身份在X1-37孵化之后与其接近，尽可能获取情报。
“你们疯了。”他听完之后跳起来，“你当那些怪物和卡地亚一样会在释放能力的时候控制力度么？我只需要一瞬间就无了。”
物理意义上的无了，而非死亡。
舒俱来打开一个巨大的箱子，里边是一些穿戴设备。
“其实卡地亚的研究成果并不是完全没用，我们根据往期的实验数据制作了一些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抵抗鲛傩能量波的装置，虽然不能完全抵消，但是为逃跑争取足够的时间还是可以的。”他将箱子展示给陆霜看，“这些数据都是以你为样本采集的，所以你是适配性最高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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