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芸从椅子上跳起来,三两步冲到齐霞面前,“少夫人这是怎么了?为何如此狼狈?”
性命攸关,齐霞哪有时间给财芸解释,一把推开财芸,对上大夫的视线,“大夫,快,救命。”
大夫闻言大惊,“啊?这么严重。看着没有什么外伤啊,怎就危机性命了呢?财芸,将少夫人扶到床上去,我需要检查一下伤势。”
财芸只是脸肿了,身上其他地方没有留伤,有她在,还用疑似重伤的少夫人走路?她抱起少夫人,把人放到床上。
齐霞这个“病号”刚躺好,大夫开始赶人,“你先出去,老身需要查看少夫人的伤势如何。”
财芸不肯走,“大家都是女子,少夫人有的我也有,用不着避嫌,多一双眼睛看得更清楚。”
“……”听着好像有点道理。大夫交代道:“那你站在一旁看着,不要大呼小叫,影响我给少夫人诊治。”
不等大夫下手,财芸把少夫人衣服扒了,催促大夫赶紧检查。
大夫仔仔细细检查一遍,没看到有外伤,狐疑道:“少夫人慌慌张张跑到老身这里来,大喊救命,可老身看着,少夫人一点外伤也没有,难道是中毒?”
“没有外伤?”齐霞再次确认,“确定没有外伤?”
“没有。”大夫摇头。
齐霞长长呼口气,濒死的感觉一点点退去,心跳渐渐恢复平稳,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
真是命大,蛇都趴在身上了,竟然没被蛇咬。
齐霞穿好衣服,与此同时做出一个决定。
这日子一天也过不了了,和离,火速和离。
她原本想着先与陆吉维持夫妻关系,在十个月内恢复身份,从儿媳变成女儿,父母百年之后继承家产,这是最稳妥的办法。
可陆少爷实在太癫了。
就眼下这个情况而言,她不答应和离,极有可能等不到身份恢复那天,就会死在作天作地的陆少爷手里。
齐霞怒气冲冲地招呼财芸:“走,随我去吉祥院。”
财芸感受到了齐霞散发出来的怒意,跟在身后不敢说话,只临走前给老大夫递了一个颜色,用嘴型告诉大夫:“书房。”
书房?
书房能有什么危险?!
主仆俩气势汹汹踏进吉祥院,齐霞一脚踹开房门,愤怒大吼:“陆吉,你个谋杀妻主的蠢蛋,有种就不要躲,乖乖出来接受惩罚。”
陆吉趾高气昂的迎出来,怨种夫妻碰面,目光相撞,火花四溅。
齐霞甩手就是一记耳光,用力之猛,打的陆吉原地转了半圈。
昨天晚上就想打他了,终于得手,心情好受了一点点。
而陆吉好半晌才转过头,捂着迅速肿起的脸颊,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怒气正盛的女人。
“你打我!”
“你不该打吗?”打他一巴掌都是轻的,这种不知敬畏生命的玩意,她想打断他的腿。
“你不是想和离吗?成全你。”
“悦人,准备笔墨,我来写和离书。”
陆吉眼前一亮。
突如其来的喜悦冲淡了脸颊的疼痛,甚至挨了齐霞一巴掌,他也不打算与之计较了。
他催促悦人,“还不快去准备笔墨纸砚。”
齐霞抬步进屋,接过悦人递过来的毛笔,在砚台里沾了一点墨,没有任何犹豫地落笔。
一行行文字潇洒如云,墨迹如泣,她每写完一个字,就意味着这场婚姻即将终结。
陆吉双手紧攥成拳,一颗心扑通扑通乱跳,甚至刻意放轻了呼吸,生怕自己开口会影响齐霞的决定。
这对小夫妻吵吵闹闹好几个月,终于安静下来,心中的想法达成一致,都迫不及待想结束这段婚姻。
最后一个字写毕,齐霞笔一丢,如释重负般坐到椅子上,不忘招呼期盼已久的陆少爷。
“过来,签字画押,我们的婚姻关系就算结束了。”
“你先。”只有齐霞在和离书上按了手印子,他才放心。“悦人,取印泥来。”
“不用。”齐霞抓起桌面上的茶盏,往地上一摔。
瓷器碎裂声把陆吉吓了一跳。
陆吉言语相激:“女子一言驷马难追,你可不能反悔。”
齐霞弯腰拾起一片碎瓷,撩开身前散落的长发,坐直身体,对陆吉翻了个白眼,“你以为我像你一样怂呢。”
她伸出食指,“刺啦”一下,瓷器碎片划过皮肤,鲜红的血液源源不断从伤口外溢。
“看好了,这是你梦寐以求的和离书。”齐霞的手指落在和离书上,鲜红的指纹清晰无比。
“该你了。”齐霞催促。
陆少爷可不敢拿碎瓷片割手指,他还是想用印泥,可话没出口呢,齐霞一个箭步来到他面前,抓住的手指就是一下。
十指连心,疼痛瞬间抵达脑海。
陆吉“嗷”一声叫唤,不待他破口大骂,手指被齐霞按在了和离书上。她好像故意使坏,指头与和离书接触的瞬间,狠狠碾了两下才松开。
和离书共两张,齐霞拾起一张,甩给前夫哥,“拿好了,以后我们夫妻情断,一别两宽。记住,千万不能后悔。”
陆吉气呼呼回道:“谁后悔谁是狗。”
齐霞丢下三人扬长而去。
她是入赘陆家,嫁妆分文没有,只身加入陆家,和离后亦只身离开,没打算带走分文财产。
整个陆家都是她的,她早晚会杀回来,带不带无所谓。
齐霞大步流星地走了,财芸怔愣许久才追出来。
“少夫人,您走了我怎么办?不带上奴婢吗?”
齐霞回头,道:“你是陆家人,身契在陆家,我不能带你走,你留在陆家才是最好的选择。”
财芸:“可是……”
齐霞打断她,“别在这可是了,听我的,赶紧去主君那里告状,怎么说,不用我教你吧?”
“嗯,晓得。”
财芸得了指引,一溜烟跑到主君院子哭诉告状,说陆少爷谋杀少夫人,少夫人怕性命不保,同意和离,已经带着和离书离开陆家。
褚绾听完财芸的控诉,面部表情出现与自身气质不符的扭曲,眸底的震惊不亚于听说“陆仙姿同意与自己和离”,维持了半辈子的稳重人设极尽崩塌。
“什么?那逆子往书房放蛇?目的就是为了逼少夫人和离?”
“是的主君,不仅放蛇,还放了蜈蚣蝎子等毒物……”鉴于陆少爷是主君养了二十年的儿子,恶毒评价她便省了。
褚绾怒而拍案,震怒之下温润如玉的气质消散殆尽,与被逆子气到爆炸的寻常父亲毫无分别。
他挥袖起身,“我去会会那逆子。”
假公子把真千金逼离家门,简直倒反天罡。
当褚绾带着仆人声势浩荡地来到吉祥院,陆吉正举着和离书畅想未来,房门“砰”一声巨响,陆吉与悦人吓一跳,回神后,陆吉张嘴便骂:“你这个言而无信的女人,这么快就反悔了,你可真狗啊。”
然而踏进房门的并非齐霞,而是他父亲。
陆吉傻了眼,愣在原地不敢动弹。
别看母亲是家主,就这样叱刹风云的女人,回到家也得看父亲脸色,用尽手段讨好。
可以左右家主意志的人,是家里顶顶可怕的存在。
褚绾被逆子气得“隐仙”气质难以维持,指挥身边的小厮干活,“将陆少爷给我绑了,先打二十板子,丢到祠堂,让他在陆家列祖列宗面前深刻反省。”
“父亲!”陆吉慌了,“是齐霞提出的和离,我只不过顺水推舟而已,父亲为何要罚我?为何要将我关进祠堂?”
“不要,我不要去祠堂。”小厮已经将人拿下,陆吉还在拼命挣扎,“父亲,我可是您亲儿子,齐霞只不过是个赘妻,儿子与她和离,给你找个更好的儿媳,您面子上也有光不是。”
“父亲,父亲……”
任由陆吉如何哭喊哀求,身为父亲的褚绾都没见半分心疼,处理了作天作地的陆少爷,他的目光扫过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悦人。
“助纣为虐的东西,不配留在陆家主宅,传我命令,将这没眼力见的东西送去庄子上种地。”
“主君!”悦人大惊失色,心中惊恐全部表现在脸上,忙伏地求饶,“少爷与少夫人和离,并非我一个下人能够阻止,求主君莫要牵连无辜。”
他不解释还好,这一解释,褚绾旋即改了主意,“惩罚你,不是因为你眼睁睁看着少爷与少夫人和离不阻止,而是少爷往书房放蛇你不阻拦,反而成为他的帮凶。树欲成材,杂草除之。人欲成材,狐朋狗友远离。少爷胡作非为你不阻拦,留着你,少爷只会更歪。”
“来人,将这奴才发卖到边疆。”
悦人绝望哭泣,人已经没有争辩的气力了。
他想不通,满足少爷所有的愿望难道不对吗?这不是他忠心的表现吗?为何会遭到毁天灭地的惩罚?
悦人被拖下去,褚绾挥袖转身,离开吉祥院。
他来去匆匆,处理起儿子来一点不心疼,处理起下人来不眨眼,在短短时间内让随行之人见识了陆家主君的雷霆手段。
原来主君是这样的人吗?
难道以前的不闻俗事,踩死一只蚂蚁都要吃三天素,全是刻意营造出来的假象吗?
主君性情大变,让这些随行的下人心惊胆寒,大气不敢出,走路都变得小心翼翼。
毕竟身家性命捏在陆家手里,谁敢在主君盛怒之下触其霉头。
褚绾回到自己院子里,提笔给家主写信,催促她快些回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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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赘妻难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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