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她神思飞速歪长,面容也变为那种让岑琛熟悉且心慌的慈祥貌。
“你也老大不小了,该商量着娶妻了,唉不行,大哥刚死,现在张罗娶妻不太好,就上次,我给你那个阿柳你还记得吗?模样好性格好,你不如先和她……”
“打住,打住母亲”
岑琛被她说得惊恐万分,慌忙跳了起来:“母亲,我不喜欢这些!”
“那你喜欢什么?还是说你觉得阿柳不够好,我这里还有几个,要不你看看?”
岑琛:“……”
岑琛捏了捏额角:“母亲,你能不能别老想着往我房里塞人?我真的无心女色……”
早在他爹死之前,大长公主就明里暗里暗示他长大了,可以学习一下男女之情了,随后疯狂的给他选了若干女人,吓得岑琛那些日子都不敢回家。
在他的坚决抗议下,此事就此作罢,但她还是往他住处塞了一个少女,也就是阿柳,名义上是让她照顾岑琛的饮食起居,实际上就是通房丫头。
虽然他从没让她伺候过什么,但每每看到她都能勾起那段惨痛的回忆。
见岑琛脸上写满拒绝,大长公主脸上一垮,开始翻起了旧账:
“我这还不是着急抱孙子,想你那爹,临了临了连个孙子影都没见着,你不知他私下和我说过多少回,没看见你子孙满堂,他死不都闭不上眼……”
“母亲!”
岑琛深呼一口气,倏然站起身:
“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说罢他也不待应答,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待大长公主反应过来,人已经没影了,她在身后气得直跺脚:
“这个逆子!”
岑琛出来后,在门外等候的钟来立刻跟了上来。
岑琛见大长公主没追来,不由得松了口气,边走边道:“慕之呢?安排的怎么样了!”
“公子放心,已经住进岑家老宅了!”
“母亲不知道吧!”
“小的办事您放心!”
岑琛吐出口气:“再交代你办件事!”
“公子请讲,钟来一定尽力去办!”
“把我院中那个阿柳送到岑家老宅去!”
钟来一愣:“啊?那不是大长公主送给公子的吗?若是大长公主知道了……”
岑琛脚步一停,冷冷地扫了他一眼。
“你非得让她知道吗?”
“是是是,小的多嘴了,小的这就去办!”
***
慕之进京后就被岑琛安排着住进了他口中说得岑家老宅。
这宅子确实如岑琛所说的那样,几乎没什么人住,她来得时候只有一对老夫妇在门房守门。也正因为没什么人,慕之便堂而皇之的住进了院子的正屋。
因为太久没有住人,屋内不免落些灰尘,慕之卷起袖子收拾了一下午才将屋子擦的一尘不染。
第二日岑琛又派来了一个叫阿柳的侍女照顾她的生活起居。但慕之独惯了不太喜欢被人照顾,什么洗漱铺床都是自己干,阿柳能做的也就是每日打扫房间。
而岑琛也只在她刚搬进来的时候露了一面,随后又匆匆离去。
时间一晃过去了七八日,她待得实在烦闷,又迟迟见不到岑琛,便想着拿着印章出门去城内的书画摊和当铺问问。
奈何那萧俨老贼做了皇帝,他一蹬腿,上京城便处于国丧期,全城缟素加戒严。她在街上溜了一圈,压根就没什么人溜达,更别提没有开门的当铺了。
慕之很是沮丧,只得原路返回,一路溜达回到了琉璃巷口的一处墙下,她瞄了一眼四下无人,轻快得翻身跳了进去。
不成想,刚一落地便听院中一个声音响起:“少侠真是好身手!”
慕之被这一声害得险些没站稳,起身刚要骂人,只见岑琛站在院中,一边微笑一边鼓掌。
慕之蓦然觉得有些危险!
岑琛面带微笑负手走到慕之近前:“少侠为何正门不走,学贼翻墙啊?”
慕之刚想说你才是贼,但想到这是岑家的宅子,人家还派了侍女来照顾她,气势不禁弱了下来,改口道:“我……我在宅子里闷得慌!”
岑琛眸色一冷:“所以你就翻墙玩?”
“我没有,我就是出去散散心!”
“出去散心不走正门?”
岑琛甩手指了指正门:“那是有豺狼还是有虎豹,能吃了你吗?”
慕之扁着嘴小声道:“薛翁年纪大了,我不想惊动他们!”
慕之这倒是真话,那夫妇俩上了年纪,都有些耳背,平日和他们说个话都要费半天劲,慕之为了免他们担心,也是图省事,出门的时候只和阿柳说了,并没有惊动薛氏夫妇。
“哈!”
岑琛呼出一口浊气:“闷了可以和我说,我可以带你出去,不要翻墙,知道的是你不走寻常路,不知道还以为我岑家遭贼了!”
传出去非常不好听!
慕之理亏地垂下眼眸,细长的睫毛随着眨眼的动作上下浮动,她停了半晌才说道:“我……我又见不到你……”
不知为何,岑琛心头一动,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从心底油然而生。平日见惯了她张牙舞爪的样子,倒是难得见她低眉顺目的时候。
还记得在朔北见她的第一面时她还是又黑又瘦的。不过才一个月,虽然还是那么瘦,皮肤倒是变得白净细腻了,眼睛也干净澄澈,显得整个人十分秀美清丽。
岑琛曾见过教坊司的乐妓,她们大多长得都很秀气,只是眼神大多很哀伤,眼中没有她那样的干净。
更重要的是,慕之有她们没有一股气质,是什么他说不好,可以说野性,也可以说是一股与生俱来的英气。总之是充满生机,让他一见就心生喜爱。
她见他半晌没言语,以为他是生气了,连忙找话题:“你……什么时候来得?”
慕之的声音使他猛然惊醒,反应过来的时候真想给自己两耳光,这是自己的妹妹,自己怎么能往这方面想?
岑琛轻咳了两声,掩饰方才那些旖旎的想法带给自己的羞愧:
“不久,也就一个时辰!”
慕之愕然道:“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前她刚走好不好?
岑琛指了指她身后那面墙:“在下刚进院就见一个人影‘噌’得一下飞出去了!”
慕之有些惶恐:“你……你没吓到吧?”
“吓到了,我去报官了!”
慕之更加惶恐:“然后呢?”
“然后发现东西没少,你不见了!”
说起这个,岑琛的怒火随之升起,将刚才旖旎的思绪烧了个干净,他的第一反应是他母亲察觉了慕之的存在,派出了武林高手劫持慕之严刑逼供。
完了,他岑家的丑事要公之于众了。
完了,他娘要去挖他爹的坟了!
那一瞬间,岑琛觉得天都塌了!
后来还是听阿柳说,慕之曾和她说过要出去散心,他这才松了一口气。但同时,又忍不住怒火中烧。在她回来之前,他甚至想要将她挪到城外的庄子里去住,不听话就捆了送去!
但是现在……
岑琛静默片刻,说道:“后日是国丧期的最后一天,再过几日便是上巳节了,我那日无事,可以带你去城外踏青,解解闷!”
“真的?”
慕之瞬间喜形于色:“我可以放纸鸢吗?”
“可以”
“那……我可以带上阿柳和我一起吗?”
“也可以”
“啊,子顾谢谢你,你真得太好了!”
久困深院的少女犹如刚出笼的燕雀,兴奋得不知如何是好,她上前一把抱住岑琛,口中谢个不停。那略显凌乱的发丝贴上了岑琛毫无防备的脖颈,那一瞬间岑琛的心开始狂跳起来。
慕之却若无所觉,转而又开心的向后院跑去准备告诉阿柳这个好消息。
岑琛僵立在原地,他的手缓缓摸向脖颈,在触碰到的一瞬间,像是被烧灼了一下,脖颈开始发烫继而蔓延到全身。那种刚刚压制住的感觉又升起来了,甚至比上次还要汹涌澎湃。
就这样,他在院中不知站了多久,那席卷了整个人的潮汐才渐渐回落。
他望着院中的那一树春花,喃喃问道:“我这是怎么了啊?”
二月二十八,群臣及太后商议定大行皇帝萧俨谥号宣武,是为宣武帝,并移灵城外的殡宫,等待良辰吉日正式下葬。
自正月宣武帝驾崩以来,上京城戒严多日,直到三月初一丧期结束才解禁,太后为了稳定人心,特令三月初三,上巳节那天百官休沐一日,岑琛也依言带慕之和阿柳出来踏青。
为着今日的上巳节,慕之和阿柳提前准备了一整天,两人做了好几个纸鸢,只是画技实在太差,纸上图案神鬼莫辨,岑琛皱眉翻看了半晌,最后只点了两个看上去不那么丑得——一个燕子,一个喜鹊。
“这个,还有这个还行,其他的别带了,太丑!”
慕之捏着手中的画纸,不服气道:“哼,那你来画啊!”
“生什么气?”
岑琛连忙赔笑:“反正只有你和阿柳两个人玩,带那么多纸鸢也用不到。”
慕之一顿:“你去哪?你不和我们玩嘛?”
岑琛心道我都多大了,还玩这个。
他内心吐槽,面上还是老实的和慕之解释:“瑞王今日在曲碧河畔设了临水会,邀请我们几个堂表兄弟过去叙旧,我不能不去,所以今日就你和阿柳玩吧,我让钟来跟着你!”
“那好吧!”
见慕之有些失落,岑琛又道:“我们就在金明桥的东侧,要是结束的早,我就去陪陪你,”
“那……我就和阿柳在金明桥附近等着。”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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