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有一段回宿舍打扫的时间。这周的班正轮到我。和朋友并排走着,她矮我一头,我把手臂搭在她肩上,合适得像量身定做。
“好累。”我说。
“好累。”她附和道。
正是近下午一点时,天空灰白,阳光却刺目,亮得过分,尽失色温。其实蓝天并不常见,这样不阴不晴是常态。望宿舍赶的人群慢慢动着,我突然想到,也许行人全往前走没有回头的路段,也就学校里这一段了。
我和朋友动作都利索,十几分钟里里外外都清好了。剩了时间,我们坐在床边歇着。
“你不回去?”朋友问我。
“回教室干嘛,中午作业写完了,”我往下躺了躺,这是她的床,垫得非常软,“其实你在这里午休也没人来抓的。”
“不安稳,”她并排半躺下来,“要是睡着了一睁眼,下午课都上了一节。”
我笑:“上课就上课了呗,在教室里也不见得听。你平时上课在干什么我后面看得清楚。”
她也乐道:“我虽然坐在前面,不用看也知道你上课肯定在跟周溯传小纸条。要么就跟你右手边的传,上回历史课上都被点了。”
她抬手看了看表:“再过十五分钟,就回去。”
我说:“那我打个电话。”
我站起来走向座机,从口袋里找出那张记了号码的纸条,区号,手机号,一一拨上去。
响了很久,我以为不会通了,准备等到响铃结束,就被接起来。
“喂?”经电话变音后传过来的声音哑哑的。
“嗯?是我。”
“你…啊,你给我打电话做什么?”她听起来非常奇怪,我没有什么理由找她。
说什么?问问现况?我也不知道,但我拨出去了。实话是我非常想联系她,尽管没有什么想要听见声音的急迫,但是我非常想联系她。那串数字没有拨出几次,但我已经会背了。
“你在干什么呢?”我先没答,换了话问她。
“在吃饭,”她仍然问道,“为什么打电话给我?”
“…我失眠。”这确是事实,我在学校的睡眠悬之又悬,接连几日睡不到连着六小时是时常,其实相较其他高中,这所学校给学生留的休息时间相当足够了。但是我睡不着。
“失眠吗…”无安沉默片刻,“你是不是在学校喝茶喝咖啡?”
“都喝,但根据经历,我感觉,没什么必然联系。”她以前反对过我喝这些饮品,但是高中哪里离得了咖啡。
“那怎么了?心里有事?”
“谁心里什么事都没?也没有愁到那个地步。”我笑道。
“我想想,”她略放低了声音问,“你带手机了,是吧?”
“是。不过不玩。玩了更加失眠。”
“不是说让你玩。你听佛经吧。”
“哪一本?”
“《心经》。不知道有没有催眠的功效,但是听了,也许心情好一点。”
我念了一遍,记下名字,又随意聊了几句,见时间将到,道了别。
挨到晚自习时,这次进校来第一次摸出手机,悄悄摸摸调了心经出来听。
出乎意料的是它的旋律非常温柔,完全超出我曾以为的佛经皆是艰涩高深庄严调律。我不通佛缘,毕生愿望也与贪痴嗔划不了界限,不如有慧根的人能从梵文中就听出真意。此前不知此经含义,现在也没有刻意去看,这辈子注定世俗,佛恐不能济渡。也许无数轮回中,有一世偶然得理,心无苦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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