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理他。
“我们怎么办？救援队呢？火要上来了、我们怎么走啊？那是安安吗？这个孩子是这么回事？我可以摘下……你没戴防毒面具吗？”
她还是没理他。
双手按压，人工呼吸，按压……
“你身后的AED，快点。”
余光见男子没动，她大吼：“除颤器！你到底要不要救他？！”
哀法立刻回神，他把婴儿放到一边，抱来自动体外除颤器，说：“我来吧。”
维姬看着对方平稳熟练的动作，便起身去查看婴儿的状态。
在机器工作的片当，她说：“我先把她送下去，等下来接你们。”
他一抬头，就看到女子抱着婴儿踩在窗框上，眨眼间消失不见。
这时机器提示进行下一步动作，他收回目光。
不知过了多久，男孩的呼吸终于正常。他正想松口气，却发现门缝里开始冒黑烟。
维姬怎么还没回来……
他起身看窗外，百米高度令人炫目。
定睛一看，见地面上光阵闪烁，维姬和武君被一群黑衣斗篷围攻。
治安队呢？机械兵呢？
空中有一团黑影在移动，那是……在转移受困者的金雕？
朱雀参与了？
怎么只有金雕？
飞行器又去哪了？
下方的阵法光芒大盛，一道极简却华丽的纹路转瞬即逝。金光黯淡后，地上的斗篷人皆静止不动。
他看到维姬飞身而上。
“救成功了？好，我带他下去，你再等等……”
维姬抄起男孩再度跳楼。
即使额外负重，女子看着仍是身轻如燕，那风衣衣摆翻飞，给她增添了一股侠客般的风流潇洒——可惜露出了居家服，整体看起来不伦不类的。
噗呲——
天花板的灭火器打开，但由于水压不够，喷水不一会就只能滴水。
“走。”
维姬背着光踩在窗台上。
哀法一手扶着女子的手一手捏紧窗框，风呼呼作响。
极端的恐惧反而让他幽默起来：“陛下您何时做救火大队队长了。”
维姬板着脸：“刚刚——松手。”
他捏着窗框的手更用劲了。“站在这里让我想起吊桥效应。”
“屁话真多。你走不走？”
“维……维姬，”哀法盯着室内，门缝里有火光跳动。
“你不是有传送门吗？咱能不能走寻常路啊……这太高了。”
“你恐高？那好，等回去了你和鸮子组队去做高度脱敏。”
“不是啊——明明有更安心的方法为什么不用。”
他腿肚子发软，搂着女子的手臂紧张得如同铁箍一样，把后者勒得生疼。
她解释说：“你体内的芯片不能进传送门，我怕把你搞坏了。”
“不会坏的……”
“行，下次试试你的耐用性。”维姬看着男子意味深长地说。
哀法此时也意识到表述里的暧昧，心脏一抽，来不及掩饰面上的窘态，就被女子的动作吓地血液倒流。
维姬突然抓住他的手按到自己后背，说：“不要碰我腰、不要乱动，要不然我让你含笑九泉！”
“什——啊！”
轰！
他们坠落的瞬间，强大的气流冲出窗户！玻璃破碎、火焰喷薄！
极速的风灌了他满嘴，即便如此，他还是能扯着嗓子大叫。
自由落体本是一瞬间的事，可就这一瞬间，他跑马灯把自己的过往跑了千百遍。
他看到维姬一脸平静、凝目看着下方。
下方……
地面迅速放大，可他们的速度不减反增。
要死了！
哀法下意识把维姬搂进怀里，一手搂腰一手按头，似乎在保护她。
对于他来说这时是单方面的保护，可对维姬来说，这妥妥的单方面谋杀——他碰着了维姬腰上的痒痒肉，让女子不自主地抽搐了一下。
最终的结果是，维姬玄力不稳，两人双双跌倒在地。
紧急之中，哀法用手护住维姬的后脑勺。
然并卵——
哀法一个大男人百多斤、再添上重力加速度，即使有术法护体，身为肉垫的维姬还是被创得头昏眼花、说不出话。
这次哀法机灵了些，他扶起维姬就躲进一旁的杂物间，捂着她的嘴等外面的动静过去。
缓过来的维姬推开他的手，不耐烦地说：“你乱动什么？！”
“我怎么乱动了？”
“你……算了。”
她作势要出去。
哀法一把拉回对方，“你干什么？”
“滚，别碍事。”
他死死拉着女子，开启了言语爆炸模式：
“哈，你还嫌弃我了是吧？要不是为了你那破手环，我至于这么惨吗？要不是你、我还在美美地睡大觉，我好心做事，你劈头盖脸骂我，你还是人吗……？！”
维姬看着因失声而手舞足蹈的男子，说：“你还废话吗？”
哀法憋屈地摇头。禁言令一解，他就说：“我们等朱雀解除了危险再走吧。”
“不行，我要出去。那些人路数很奇怪，机械兵的热武器完全失效，自动仪也不能用——现在城主府完全是被碾压的状态，我不能容忍这个……”
“拜托，你到底是圣主还是士兵？！为什么任何事你都要冲上去——这真的很掉价。”
维姬定定地看着他，问：“你真的这么想？我就应该高高在上地指点江山、让他们冲锋陷阵赴汤蹈火？”
哀法不自在地低着头，“要是我说外面很危险、你不能出去，你肯定不听——反正你不能去，你一去就把自己搞成八级伤残……”
听此，维姬松了一口气，笑着说：“吓死我了，我以为自己看走眼了呢。差点要把你踢出团队了。”
“你也知道我们是团队啊，那你就更不能一意孤行。”
他如临大敌地堵着门，不给维姬离开的机会。
维姬也不急了，她抱着臂，随意地靠在墙上。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正式见面的情境吗？你被人追杀……”
“那是误杀、他们是要追杀你的！”
“好吧，那次我一个人吸引了大部分的火力——要不这次我们合作？”
“不行，这伙人又不是找你的，你来掺和个什么？”
“但是我们不出去怎么让也氏兄弟俩救援啊，这么干等着、等他们控制了杀手、找到我们，不得等个猴年马月。”
哀法犹豫了，“你要怎么合作？我不会术法，也不擅长近身格斗……”
一抬头，看到女子笑得不怀好意。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
在搜寻的三个斗篷嘀嘀咕咕，他们明明看到那女人从楼上掉了下来，怎么找不到了……
斗篷一号说：“不找了，直接扫射吧——反正上面说死活不计，而且带具尸体要比带活人方便多。”
余下人纷纷点头，他们对着大街漫无目的地射击。
子弹破空声和物品炸裂声混在一起，碎片向四周飞溅，再加上高空的灰烬飘落，场面无比混乱。
三号余光看到一个男子从一扇门里出来，他跌跌撞撞地走了几步，然后手足无措地站着。
隔着几十米，两人四目相对，场面十分尴尬。
三号示意同伴，他们停下动作，无声地打量男子，见男子要抬手，三人当即举枪一通狂射。
等他们把花坛削平，烟雾散去，男子不见踪影。
几人对视一眼，走近查看男子是死是活。
——活的。
因为他们听到那人口齿不清地念叨：
“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反派不应该是话痨吗？怎么一上来就放大招啊，这不合理……死女人让我做靶子，也不跟我说我要做什么，直接把我推出来，她故意的，她还在报复我、烦死了破手环用不了……怎么还不来啊……”
三人与那鬼鬼祟祟冒出头的男子对视。
男子以一个非人的速度缩了回去。
他们举起枪，这时每个人的视野里都出现了一个血淋漓的阵法——他们后知后觉，那阵法是从自己的身体里冒出来的。
准确来说是从后背嵌入体内、破坏了脏器、从胸口浮出、滑至几米外后散于空中……
砰的几声，三人死不瞑目地倒在地上。圆睁的眼睛映出藏身花坛后的男子。
哀法身体蜷缩两手抱头，被尸体吓得魂不附体，这时身前闪现一道人影。
他嘴巴大张却寂寥无声——
“还叫？”
然并卵——然而并无卵用。
（好像暴露老朽的年龄了）
( ˙灬˙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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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然并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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