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也不给她反应的时间,立即起身离开。
他砰地合上门,靠着门站了好一会,突然疑惑自己是为了什么来找维姬……为了什么?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自己的状态很奇怪,那是一种混杂的情绪,是话到嘴边又忘了的焦躁、是打不出喷嚏的失落。
可是……他哪里轻佻了。
他明明很老成可靠啊,他整日操心那么多事,不仅是职务还有家务,若不是他力排“维”议,李维姬的衣橱不还是泡菜坛?还有那些礼仪规范,没他的整治,圣主的排场哪会如此威武?
如梦如幻中,他恍惚觉察到自己在后仰——
死维姬!开门也不说一声、他靠在门上是要摔死他吗?!好了、这会他知道自己此行为何了!
他要骂人!
一阵眼花缭乱中,他反射性地闭上眼睛。
预期的疼痛久久不至,反倒是一股馨香突兀地缭绕在鼻尖。
“你打算躺到什么时候?”
哀法有一种美梦被打断的愕然,他一睁眼,看到维姬垂下眼帘注视自己。那微凉的眸色和温暖的怀抱不知哪个才是女子的真实。
维姬见他醒了,也不惯着他,把他推出怀,一边往外走一边说:“你很闲?”
哀法追上女子,指责道:“你得给我道歉!”
“哈?”
“你把我一个人丢在那里!”
维姬脚步一顿,却不看他,而是向一旁行礼的侍卫点头示意。
她说:“你也是成年人了,怎么还在意这种事。”
“我不管!你把我丢在危机四伏的地方,还害得我被记者拍到!我的形象全毁了!都怪你!你得给我道歉!”
“首先,那里很安全,危机四伏的是武君。其次,云程万里试图阻止你,是你执意要过去。”
哀法大步一跨,挡着维姬的路,说:
“你的意思是我在无理取闹?那你二话不说就离开、不顾我的感受、你就理直气壮了吗?!”
他说完,却不见对方回复。在这心跳如雷的静默中,胃部的抽搐和灼烧感异常明显。
就在他以为她要无所谓地点头赞同或翻着白眼忽视问题时,她却柔和了语气,无不愧疚乃至惴惴不安地说:
“抱歉,我当时有些烦躁,任性地把你丢在那里。我……太自私了,我应该如何弥补这个过失,可以告诉我你的想法吗?”
面前的女子身着帝王常服中规格最低的白袍,高领和衣襟上都用金丝纳着花卉纹,腰上松松垮垮地绕着几圈蔓草纹带——圣洁又禁欲的装束,可她偏偏还穿着一件棕色亲王格西装外套、还没扣纽扣!
放在平时,他一定要指责维姬着装不伦不类,可现在他根本无心管这些有的没的,他心如乱麻地想维姬的话:她怎么能不按套路出牌,怎么突然低头了?自己是不是碰到什么禁区了?
他愣愣地看着她,只见她虚弱地笑了笑,轻声说:“你可以慢慢想,但是我现在有点事得离开一会,我能先走一步吗?”
哀法机械地点头,目送维姬消失在转角。
他怔怔地看着那空无一人的花园小径。
“图尔特,这次你真的越界了。”
这乍响的声音饱含敌意,令听者心惊胆战。
他转身,看到惊堂隼躲在阴影里,把玩着一把匕首,冷冽的银光折射进她的眼睛,显示出野兽般的嗜血凶狠。
“若非陛下,你的言行足以我们将你斩立决……”
“呵,”哀法轻笑出声,语气轻慢:“你昏了头吗?说这些胡话。”
惊堂隼也笑了,但那笑容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味道。
“你刚刚在胁迫陛下,你借着陛下的愧疚去折磨她。”
“你说的好像李维姬才是受害者一样……!”
他被突然闪现到眼前的女子吓得忘词,想驱动手环开启防御和反击,却被对方死死地按住手。
周围霎时浮现黑红的机械单体,它们如同雾霭般成团,一动不动地悬停着,如同龇牙咧嘴的凶兽、只等主人一声令下就要把猎物撕成碎片。
“我可以单手碾碎你的手环,所以,不要白费功夫了。”
惊堂隼表情阴狠,见对方并不撤离单体,也不在意,说:“陛下不在乎你的放肆,但在朱雀面前,你还是得收敛些。圣主的疯狗队可不是空穴来风。”
“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杀了你,但这会给陛下带来很多麻烦。所以,我的要求很简单:不要在陛下面前提什么不告而别、什么你的感受。陛下要在什么时候丢下你、要在什么地方丢下你,你安静地看着陛下离开就行了——若是做不到,就别跟着陛下。”
“凭什么,她凭什么随意地把我丢在那里,即使是圣主也不该如此霸道!而且事实就是她抛弃我——她做错了事,我为什么要退让?!”
脖子上贴着一个冰凉之物,那是惊堂隼的匕首。刀身紧紧地按在他的皮肤上,他甚至能感受到自己的颈动脉里血液流通不畅的哽滞感。
惊堂隼微微偏头,漫不经心地打量刀刃旁变形的皮肤,说:
“那是你的情绪。
事实是,你们没有任何资格指责陛下的决议。
李元仗着年幼且与陛下关系亲密,所以我们用娇娇二字赦免他的放肆,但你不行——即使我们共侍一主、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是肝胆相照的队友,但是,伤害尊上,十恶不赦。”
“陛下已经很累了,她面对整盘棋局,心力交瘁给我们创造优势。而你这个无名小卒居然跑出来叫嚣自己遭受不公?”
她见男子面色泛红,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
“你以为你是谁?
有点闲钱的哀法·图尔特?最高执行长竞选人之一……说到有钱,帝国不需要你的钱,并且如果陛下想,完全可以去敲诈老图尔特和其余的几个新贵。说到执行长……你知道吗?如果不是陛下力排众议,半路把你塞进议会,小梅洛已经入职了。到底是哪个身份给了你胆量去指责天命尊者?”
她用刀面拍了拍男子的脖子。
“如果不是陛下及时到场,整片街区都可能沦陷,武君也就不只是重伤昏迷,这傲星很可能又得失控了。如今还杀出一堆身份不明的人在扰乱帝国的秩序,陛下为调查此事忙得焦头烂额,你倒好,不去帮忙反来叫嚷你很委屈……
你凭什么让陛下关注你的感受、放弃对全局的把控。
你凭什么让陛下饱受无法两全的愧疚?
说说看,你凭什么?”
哀法难堪地扭头,不言语。
惊堂隼并不打算就此放过他,她继续说:
“李元整日霸占着陛下,用他的神经衰弱患得患失诬告陛下的自由;而你则用遭遇不公安全不保来控诉陛下的选择……你们不知道不告而别已经成了陛下的心病了吗?”
“你们才是真正的自私自利,最后还想伪装成受害者来折磨真正需要关心的人。我不好说李元的不是,他无论如何都是尊者眷属。而你,好好站在君臣的界限外,不要动歪心思,否则……”
哀法感到颈项上一阵刺痛。
她把匕首上的血抹在男子的衣服上,说:“小图尔特,记住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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